10 第十章(1 / 1)
成玲就这么顺理成章和江海阔成了一对,没有谁因此生出波澜,连那些狂热的小学妹仿佛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江海阔把自己的课表发了一份,也要来了她的课表,彼此对对方的行踪了若指掌,没来由的让人心定。
开学已有一段时间,大一新生的军训临近尾声,都充分适应了过来,生活趋于规律稳定,第一次社团活动也提上了日程。
首次集合原本应该在活动中心,可今年纳新的人数超出预期将近两倍,别的社团急着招兵买马的时候,音乐社已经兵强马壮了,室内容不下那么人,只好等军训结束移步操场。
操场的一角是街舞社的队伍,喇叭放得震天响,球门附近是跆拳道社的地盘,一群白衣白裤的学生在那里耍酷,成玲分不清哪队是哪队,只好凭直觉没头没脑地扎进人堆里,蓦然看见刘向雯像看见救星一样,赶紧过去,地上坐着的男生都偷偷看她。
成玲知道今天要往地上坐,特意穿了一条长长的阔腿裤,上面是一条花纹都没有的黑色雪纺衣,彻底融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她来得早,坐在这里的要么是社里的老人,要么是在新生群里活跃的小鲜肉,气氛被炒得很热闹,三五成群坐在一块,其乐融融。
刘向雯对老成员介绍:“这是成玲。”
“×0?”一个男生多了句嘴,笑得意味深长。
另一个男生马上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就你话多!”
接着俩人就扭在了一起,不过三言两语这个话题就被揭过了,大家继续侃侃而谈,把她撂在了一边。
成玲发现,刘向雯在团队里声望很高,她并不是里面最年长的,也不是音乐造诣最高的,但选她做社长,没有人不服气。
作为社里的主心骨,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大受男生欢迎,最主要是招女孩子喜欢。
音乐社是一个特别和谐的大集体,里面有花了大几万跟人学了编曲的人才,有学了好几年吉他在酒吧驻唱的歌手,但一比三的男女比例,使得女生居多。
一群搞音乐的男生,十个里面九个基,感情好,互相罩,眉来眼去随便都能凑出一对,毫无违和感。于是女孩子们就开始抱团,小手一挥,滚滚滚,你们搅基去吧,我爱雯雯,你们都别跟我抢。
刘向雯扯着长裙斯斯文文盖着腿,拿着手鼓叮铃咣铛拍:“来啊,十里长街的姑娘都来我怀里啊,我给你们唱小曲儿。”
社团里的姑娘都雯雯雯雯的叫,从来不喊她社长,统计下来,一分钟就能被叫上一次。
初来乍到的女孩,哪里热闹往哪里蹭,迫切需要存在感和归属感,一口一句叫得特别亲,认识了社长,就等于站稳了脚跟,有了靠山。
成玲安静坐在边上,面带微笑看着她们闹着玩,冷不丁后脑勺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江海阔神出鬼没无声站在她身后,宠溺地问:“你怎么不和她们一起玩啊?”
成玲脖子都仰疼了才找准他的眼睛,眉眼弯弯看着他:“看着她们玩也挺有趣的。”
旁边男生眼尖注意到这边,问:“江海阔这你女朋友啊?”
江海阔客气:“她没跟你们说吗?那可能是我名号不怎么响亮,说了沾不着光。”
成玲拉他的手,驳他的话:“你别胡说八道败坏我形象,没这个意思。”
一盆狗粮直喂到人嘴边,问这话的哥们一耳刮子轻轻扇脸上:“我干嘛给自己找虐啊,你们继续,我不看不问不说了。”
刘向雯调侃他:“你早说你有家室我就不让你抛头露面撑门面了,你看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江海阔目光掠过慕名前来的女孩们年轻美丽的面孔,笑得大方又得体,气定神闲地说:“我一直以为谁喜欢我和我喜欢谁不矛盾。”
听听,这话把一厢情愿说得多委婉,不驳人面子,却杀人于无形,好在刘向雯是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几句话就把场子找了回来:“今天人来的齐,简单说几点。既然大家加了社团,晚上有空都尽量来,一三五的七点到九点,不耽误大家多的时间,虽然社团只是打发时间的小组织,还是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得到一些东西。到时候会组织大家聚餐,只叫眼熟的人。”
说到这里她看向成玲和江海阔,“不许带家属,除非家属是自己人。”
江海阔说我没意见,看向成玲的目光要多宠溺有多宠溺,就这一句话,让这对相爱不久却如胶似漆的鸳鸯彻底成了全社人的眼中钉。
在操场上活动,无非唱歌弹吉他聚一块聊天,成玲坐久了腰酸背痛,在江海阔冲着话筒唱歌的时候打了个手势,起身绕着草坪转悠。
草坪上除了一拨拨情侣,还有教工家属,很多七八岁的小朋友一个人找乐子。
跆拳道社附近有个学舞蹈的小女孩看着他们龇牙咧嘴拉韧带,凑上去问:“你们很疼吗?为什么我一点不觉得疼呀?”
说着一个横叉劈下来,横叉变竖叉,竖叉变横叉,一点不费劲。
年少轻狂未必因为无知,而是因为具有一些弥足珍贵、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失去的资本。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真的得懂得珍惜。
跆拳道社的社长是个身板硬朗的男生,对小姑娘的态度很好,劝她到一边玩,小姑娘一屁股坐到成玲脚边看星星,嘴里喃喃:“天很远吗?”
成玲抬头看到天空中最亮的星星,蹲下来温声说:“很远。”
小姑娘用手绞着两根羊角辫问:“有这到食堂远吗?”
成玲十分温柔:“当然,你到过食堂,但到过天上吗?”
小姑娘不信:“可从这能看到天上,却看不到食堂。”
成玲无言以对,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感觉身边站了个人,一道阴影盖过来,覆在了她的影子上。
她想当然的以为是江海阔,抬头正准备说话,却发现身边站着的是刘向雯,相视一笑。
刘向雯看向跆拳道社的队伍,遗憾地说:“我小时候学过跆拳道,过了几年,也就记得几个基本动作了,现在连韧带都拉不开。”
成玲打量她一遭,直摇头:“完全看不出来。”
刘向雯跟她讲:“我们幼儿园就有班,两个肉团子抱在一起打架,敬个礼都能摔倒。我以为我会是行走江湖的女侠的,可我奶奶是个语文老师,小学跟同学一起临摹硬笔字帖也就算了,每天回家还要痛苦地写毛笔字,背古诗、背成语,可现在说两句别人没听过的话就叫掉书袋,真不想年纪轻轻就承认自己老了,可人真的变了。”
成玲鼓励她:“我特别喜欢你,第一眼就觉得投契,一定有很多人欣赏你,欣赏你的风韵和才情,不要灰心,天涯何处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刘向雯冲她一笑,嫣然问她:“你会弹钢琴吗?”
成玲老老实实承认:“这个真不会。”
刘向雯眨眨眼:“哪天白天你没课我教你弹琴吧,我有学校琴房的钥匙。学校虽穷,配套设施还是跟得上的。”
人生太艰难,得学着信马由缰地做事,吐旧纳新,走一程,送一程。这一生一定会有很多朋友,总以为自己长情,低估了自己的安逸欲,说好一生一世一辈子,什么苟富贵勿相忘,什么永远不分开,都在看到相处起来舒服的人的一瞬变了卦,恨不得一辈子就只认识这一个人。
成玲带着笑意望着她,欣然答应:“没问题。”
***
九点一到就散了,社团里的男生女生三五个作伴往宿舍撤,留在操场上的都是情侣。
江海阔跟成玲交代:“又有个项目启动了,我可能一周都不在学校,我跟刘向雯说好了,你有什么事就找她,都会给你解决的。”
成玲下意识问:“实习吗?”
他们这一届刚好大三,学校组织了几批去固定单位实习的单位,不少人都已经动身了,少部分开学都没来过学校。
江海阔言简意赅地概括:“其实就是培训,跟着师父学手艺,私企和国企联盟,合作的一个单子,像实习一样,进作业场,跟着做记录干活。”
像江海阔这样认真严谨的人,好像天生就该放到细致缜密的环境中去。
进作业场,互相之间见面必须打招呼,学会联络、报告、协商,必须能正确理解对方说话的意思,必须开朗达观不能让周围的人变得焦躁,必须有责任心、容易相处、为他人着想,必须执着、有时间观念,跟他的性格非常相符。
那是一个没有竞争绝对纯粹的环境,能参与工作的人都已经具有相当的实力,情商智商都在一流,一心一意出成品。
成玲放他走,没有正式告别,反而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你去吧,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那些崇拜你的姑娘,你回来的时候她们眼里和现在一样闪闪发光,对你五体投地。”
江海阔挑了挑眉毛,笑得温和:“吃醋了?”他想了想,认真道,“以后我保证不再沾花惹草。”
成玲摇头,笑得坦荡又璀璨:“我是相信,对你有好感的,都是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