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空相觑（4）（1 / 1）
过了晚饭时间，还是没有吴父的消息，这下，吴母是彻底知道不好了.
吴晟还在公司，在地无数次地检查公司账目之后，发现竟然少了几笔税款的上缴记录，心中的疑惑还未来得及细想，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吴晟看看来电显示，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
吴父吴母感情一直不错，即使吴父在外忙于生意，二十多年以来，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招呼都不打地消失，即使偶尔因为什么急事耽误了，也会很快和吴母联系。
而现在，吴母失去丈夫的消息，已经快两天了。
吴晟一开始只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却根本没来得及想，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应该怎么办才好。
接起电话，吴母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失控：“小晟，你告诉妈，你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以为母亲会哭哭啼啼，又或者是六神无主，没想到竟然只是单刀直入的疑问，甚至不是真的在问吴晟，好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在等待儿子的确认。
吴晟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又听电话里传来吴母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是……是和房永开的事有关吗？”
吴晟心惊肉跳：“妈，你知道什么？”
看吴晟的反应，就知道事情的怎么一回事了，吴母的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我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看你爸和房永开有些联系，又……又把房珂介绍给了你……我就随便那么一猜……真是这样吗？你爸现在在哪？他没事吧？”
吴晟看了一眼面前的账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妈，你等我一会儿，我晚点回去慢慢跟你说。”
……
和吴母挂断电话之后，吴晟百思不得其解。
“宇盛”漏缴的一共是三笔税款，第一笔，是两年前的，不过四十几万，比起当年“宇盛”的净利润，简直是九牛一毛，几乎不值一提；这第二笔和第三笔，则是今年两个季度的应缴税款，总共二百一十七万，数额看起来大，可是按今年宇盛的经营状况，连应缴税额的百分之十都不到。
这很奇怪。
“宇盛集团”本来就是林城市的纳税大户，不仅为林城是政府解决了数千人的就业问题，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光是每年缴纳的税款，就可以多得令人咋舌。
按理说，不到三百万的税款，不过是“宇盛”旗下的随便一个小小的子公司两个季度的税额，作为林城是企业龙头的“宇盛”，实在是没有必要逃这一小笔税款。
奇怪的是，这笔款项在账目上显得非常突兀，只要之专业做财会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吴晟之所以看了这么多遍才发现，只是因为他本事不是财会出身，在“鑫圣”，账目一向有专人管理。
这几笔税款，在账目上十分明显，会计人员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吴晟推测，这绝不可能是漏缴；可是如果是有心逃税，又怎么让这笔账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司的账目上？
更何况，吴父之所以能将“宇盛”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就绝不会是这样一个贪图蝇头小利，目光短浅的人，吴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解释这笔莫名其妙的税款。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他关掉电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一边朝地下停车场走去，一边给陈秘书打电话。
和吴晟一样，吴父也不是财会出身，“宇盛”的财务方面，一直是由陈秘书经手的。
他先是试探地询问陈秘书是否知道公司漏缴税款的事，陈秘书下意识地否认，吴晟便又起了疑心。
按理说，正常人在这个节骨眼被问到这个问题，第一反应应该惊讶，然后会有些惊慌，甚至会开始回忆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陈秘书几乎想也不想，矢口否认，这让吴晟心中的疑虑又多了几分。
回到家，吴母直挺挺地在沙发上坐着，听见吴晟进门的声音，立刻起身迎过去。
看到母亲焦灼的样子，吴晟换了鞋，也顾不得其他，拉着吴母在沙发上坐下，将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吴母。当然，他选择了最乐观的一种情况。
吴母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于是他又说到：“今天和我一起在医院那位，检察院的，纪委一把手许辉的小儿子，目前的情况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错。您也别担心，他那边会帮我随时注意的，有消息，他会尽快通知我的。不出意外，我爸明天早上就能回来了……”
话说的这里，吴母这才稍微放心一些，随口问到：“没听你提过有在检察院的朋友啊……”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吴母好奇到：“怎么认识的啊？以前的同学？不对啊，你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哪有能进检察院的？”
吴晟无奈：“他是一言的同学……”
要不怎么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刚刚还急的团团转的人，立马将先前的事抛诸脑后，好奇到：“一言的同学？”
吴晟也乐于转移吴母的注意力，于是立马出卖刘一言：“嗯……他们以前好过……”
吴母还沉浸在八卦中，吴晟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沉声问到：“对了，妈，我陈叔，一直跟着我爸吗？”
“啊？对呀，这么多年，你自己不会看啊？”
吴晟想了想：“我的意思是，他和我爸，关系怎么样？”
吴母白了他一眼：“怎么样？你说怎么样？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狼狈为奸！”
吴晟想再问问，陈秘书有没有可能在背后做不利于公司的事，再看看吴母又开始有些狐疑的表情，还是将满腹疑问咽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吴晟接到许魏驰的电话，检察部门对吴父的调查已经结束。吴晟让司机去接吴父，然后直接把他送回家。
司机接到吴父之后，给吴晟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吴父略微有些疲惫的声音：“吴晟，公司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员工有些军心涣散，您明天回来了，安抚两句就好了。”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吴父似乎不愿多谈。
吴晟立马叫住：“爸！”
“还有事？”
吴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到：“公司有几笔税款……”
“我知道。”吴父轻声打断，声音却是不容置喙。
“您知道？”吴晟不解。
“嗯，我知道。就这样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现在正是考验你的时候。”说完，吴父径自挂断了电话。
这下，吴晟彻底蒙了。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公司员工在工作上的疏漏；而后，陈秘书的反应让他、吴晟觉得这件事和他一定脱不了关系；可现在，吴父说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知道这几笔没有缴纳的税款？
知道这件事和陈秘书有关？
或者，他根本就参与其中？
吴晟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公安经侦队的人和税务部门的人就一起来了。
“宇盛”逃避缴纳营业税款共计两百陆拾壹万三千三百九十八元四角七分，因不足应纳税款的百分之十，故不用承担刑事责任，勒令限期内将相应税款补足，并缴纳相应滞纳金。
来人绝口未提吴父接受调查的事。
吴晟当即安排人，随税务部门的工作人员去补缴税款和罚金。
来人走后，吴晟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秘书，只见他十分坦然的看着自己，仍旧温和而慈爱地笑着，吴晟便对他笑笑，不再说话。
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吴晟给许魏驰打了个电话：“这件事，谢谢你了。”
许魏驰那边有些吵，他拿着手机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才说到：“不用谢我，还是你爸老谋深算，棋高一着。”
吴晟不解：“你什么意思？”
许魏驰轻轻一笑：“你爸早知道有这一天，或者说，他一直在防着这一天。他走一步能看十步，过一条河，拆一座桥，根本无迹可寻。”
许魏驰这么一说，吴晟豁然开朗，之前心中的各种疑虑，瞬间有了一个清楚明了的答案：“你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你们家公司的账，干净得有点太过分了吗？噢，对，除了那几笔税款……”许魏驰没再说下去，吴晟心中也已经了然。
两个人对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吴晟率先打破沉默，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等忙完这一段，找个时间，请你喝酒。”
许魏驰笑了笑，语调轻松明快：“得了吧你，明知道我酒量不好，你就是存心看我笑话吧？”
吴晟握着电话，有些出神，他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语气，真是像极了□□年前的许魏驰，那个和吴晟拼酒败下阵来，脸红红的，眼里弥漫着水汽，紧紧地抱着刘一言，不停地说着“我喜欢你啊”的许魏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