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我原谅你(1 / 1)
生命写满错字,不问是非。
我没有去找林莫,也没有去看妈妈,只是在家里喝茶赏花,写写字。白白做这么多年富二代,到现在才真正有点作派样子。舅舅和父亲的下属来拜访过我,我推病婉拒。斯玄每天来陪我吃饭看电影,赖在这里不肯走;致霖哥来看了我一次,突然接到局里电话,匆匆离去就这样又断了联系。其华来过一次,只是坐坐就走了,临走时竟然破天荒向我道了歉,说是因为以前那样对我,我摇头说没关系。
时月倒是时常来,我们聊很多,聊他的工作,也聊最新的广告,聊他公司现在拍的片子,聊他公司准备来拍电影的剧本,虽然熟识的时间很短。但大概是因为互相交换了秘密,那一份不为人知的亲近与默契便理所当然起来。
每个人的伤疤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总会有人,会跟你一样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你们相逢一笑,便知这世上的难言对方是懂得的。
其实我在等,在等林莫找我,若是他真的病了,他就会找到我。不管怎样,他是病了。我围着房子的院子跑步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外的他,青青的胡渣。他看着我,带了一点笑意,他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刚刚运动过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我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又听他说道,“小瑾,我想念你。”
去买菜的林嫂从司机的车上下来,她恨恨的看了他两眼,司机拉住林嫂,给他开了门,“徐先生,请进。”
他走到我面前。“你想我吗?”
我终于鼓起笑脸,“和小华的较量,怎么样了?宁伟输了还是你输了?”
他问的急切,“快赢了。你想我吗小瑾?”他伸出手想抱我,但又垂下去了,只是又站近了一些。
“小心些,小华不那么好对付。”
他看着我,不甘心。
我转身向屋子里走进去,他跟上来。
“我妈妈病了。”
他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带进怀里,“我很想你,很想。”
我拍拍他的背,“嗯,我知道。我也是,很想你。”
他有些高兴,放开我,但是仍旧牵着我的手。
“华菁呢?”
他皱眉,“我怎么知道?”
我笑,“林莫,你不必跟我做这种样子。虽然我知道你是病人,但我知道你没傻。”
他用袖子擦我额头上跑步的汗,“去洗个澡,等下我们去早餐。我和他她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不是知道吗?”
“不,我不知道。上次我们见面,你们还在一起。”我不依不挠。
“小瑾,我头好疼。”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推开他,“林莫,如果你是因为生病才没有安全感,那么,你也应该向我保证些什么。”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也这样看着他,眼观鼻,鼻观心,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不,是病到什么地步。
“一个人被满田的红草莓引诱,去采摘。被蛇咬了,你说是该恨蛇呢?还是该恨草莓?林莫,你告诉我。”
他苦笑的样子依旧好看,“……”
“林莫,我会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被红草莓引诱。”我笑了,不知道在初冬的早晨里笑得会不会很难看,“所以林莫你看,我愿意这样惯着你。谁都拦不住。”
他没了刚来时候的虚张声势,没了那夸张的表情,像一下子被人抽空掉,“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些事情。靳医生说是因为我病了,可明明那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想赖都赖不掉。对不起小瑾。”
他垂下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可做这些的时候明明是自己支配的,没有负罪感,没有抗拒反而还很享受那样的过程。思维也没有任何的杂乱和不清晰,也没有强迫感。”
我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那林莫,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呢?”
他似乎愣住了,皱着的眉头更深的锁起来,想了良久,低了声音,“想证明给你看。”他这样说。
可能运动之后泪腺无法排出足够的汗,有些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所以林莫啊,你是真的病了,真的是因为生病了呢。“这该死的毒蛇。”
生命里到处都是错别字,我也不辨是非。何况你又错在了哪里?
斯玄和时月进来的时候,我和林莫正在吃早餐。斯玄手上拿着一叠照片,跟时月两人都是憔悴不堪,“又通宵赶工?林嫂,把斯玄和时月的早餐热一热。”时月最近是家里的常客,偶尔晚了也会睡在这边,最开始是睡在斯玄的房里,后来我索性把二楼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给时月做卧室,他倒也不客套,住了进去。他们工作忙到晚上深夜,两人一同开了车回来,时月也就一直住在这边。
林嫂应声进去。
斯玄撇了我们一眼,转身上楼了。时月在餐桌对面坐下来,“谢谢。”
我耸耸肩,“你们俩位老板也真正劳心劳力!员工们大概更惨吧……”
时月笑,“不不不,我和斯玄都是爱护员工的好老板。”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嘴边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林莫埋头吃着早餐,并没有跟时月打招呼,而时月也很自然的把他当作空气。
“时月,他是林莫。”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嗯,我知道。”他笑。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回他以感激,他点点头。吃完上楼的时候,他说,“久仰林莫!”
林莫抬起头,“你好!”S市的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又不认识谁呢。
“他住这儿?”
“偶尔会,时月人很好。”我把餐桌拿起来递给林嫂。“嗯,如果不是他开导我,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快想通。”
“想通什么?”他握了握我的手,转身把沙发上的羊绒披肩披到我肩上。
“就是现在这样,原谅你。林莫,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接受,“现在呢?”
“也恨。”
他笑,“嗯。”
“嗯什么?”
“爱也好恨也好,总之都是在你心里的,记着的。”
我笑了笑,转了话题。“和靳医生约的下午,早晨还去公司吗?”
他点点头,“去的。”又靠过来,“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有些愤怒或憎恨像喷薄而出的火山口,挡都挡不住,“去哪个公司,远风还是华胜?”如今它们都是你徐家公子的,可还满意。
他的脸色变了变,怒气从脸上滑过,又压下去,“小瑾,华胜也是你的。我们结婚没有公证,所以权都是双方的。”
“不不不,林莫,这是你自己得到的,不是我的。我嫌脏。”上面有我爸的血我爸的命。
他的脸色很难堪,但我心里也是难受至极,爸爸的脸反反复得在脑子里定格成一张黑白照片。林莫别开了头,远离这个话题,让我把指责消耗在空气里,平静下来。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心里卡着这样一根倒勾刺,稍稍一动就是心神俱疲,就算咬牙拔了出来,也是带出一片心头肉,永永远远都是一块伤,一块疤。
最后还是没有跟他去公司,下午三点在顾医生那里见面。走的时候斯玄和林莫都还没醒,嘱咐林嫂说若他们醒了就开晚饭不用等我。林嫂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手,“您晚点没什么事,就和林叔一起去看看妈妈吧。”林嫂本是顾家的人,妈妈嫁过来便跟着过来了华家,她和妈妈多年感情,自然是看不过我如此没心没肺的样子。
两点四十到了靳医生处,徐林莫已经在了,他们似乎才刚刚开始谈话不久,只是林莫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关上门,坐在他旁边,“怎么了?”
“没什么。”
顾医生跟我打招呼,“徐太太。”
我点头,放下包,握住林莫的手,“他怎么样?”
“徐先生不同意做脑部扫描。”
“做吧,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就让靳医生确诊;如果是害怕有问题,我们及时发现早点治疗,我陪着你。”他脸色点错愕,并没有停顿,“靳医生,尽快安排吧。”
“我不是病人。”他几乎咬牙切齿。
我也没了耐性,“是是是,你不是病人,你本来就这样坏,处心积虑收购华胜,害死我父亲,下一个是谁?你想对谁?”
林莫的眼眶红起来,十分地愤怒,他站起来,看着我,脸色又灰败下去。
“徐太太,孕期不益情绪激动。”
我几乎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它不闹腾,一点存在感也无,我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呕吐或者嗜睡,导致我甚至将这件事情忘掉了。
他因为孩子安静下来,妥协地坐回椅子上,“好。”
靳医生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按了按额头,有些累。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靳医生坐在我旁边,林莫独自去了放射科,我没有陪他。
“华小姐。”
我回过头去看他,三十几岁的主治医生,也算年轻有为。我笑笑,林莫在的时候他叫我徐太太,现在却叫我华小姐,“很严重吗?”
他轻微点了下头,双手放在交叠的长腿上,医生的手一般都很干净很漂亮,眼前的这双就修长完美。“在我叫徐太太的时候,你有些抗拒,所以换了呼唤,不要介意。”
我转动着手里的一片绿叶,“脑科医生+心理医生?”
他笑,“医生的望闻问切,其中的望,是观察患者一切能帮助治病的事物。”
“靳医生的闻也是不错的,还知道从报纸八卦上判定病人的病情,噢,还有问,竟然打电话到仇人寻里问病情。靳医生,我说的不对吗,诶诶,你别动手……”真是想不到,这个并不太谂熟的医生竟然伸手打我的手臂,下手还挺重的。他故做熟悉的样样子让人轻松。
“请你尊重我的专业。”
我愤愤,揉揉被他拍疼的手,真是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什么不靠谱的医生都有。“连八卦新闻都看的医生,怎么能指望他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暴力狂。诶,你要是再动手我可就告你伤害他人。”
他无所谓的笑起来,“一个医生,最懂得哪里会导致轻伤,哪里重伤,哪里直接导致死亡,会让你抓到把柄吗?”
“真过分呐。”
他低下头去笑了好一会儿,“好了华小姐。刚才是让你放松。”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对徐先生有些不一样,和以前不太一样。这样不利于他的病情。”
我把左手放在右手的掌心,叶片放在中间,握住,“靳医生,你只关心你的病人。”
他点头,“是。”
我低了声音,“那我也要去找个医生。”那样就有人关心我是不是真的能面对林莫,现在的笑脸是不是真心,想不想要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教我怎么面对在疗养院里的妈妈……他就会只关心我的病情,关心我。
突然想起秦时月,那个与我选了对立选项而后悔不已的人,我想告诉他,这是一个无论选什么都会绝望自责的选择题。
以前在广告公司经常加班,有时候会通宵,有时候也会连着几天几夜不睡。那时候感受到,很困,第一阶段的困,就是最低层次的困就是累,特别想睡;第二层次的困就是不想睡了,累到睡不着,但是脑子是空白的;第三层次的困,就是特别high,跟磕了药一样,根本不可能睡着,反而精神高涨,但自己心里清楚,那样是非常危险的状态,心跳很快,说话很大声,人几乎不受控制。不知道别的东西,是不是也这样,因爱生畏,因爱生近,因爱生恨。
“华小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不容易,但为了他,也为了你,请你务必说服他接受治疗。”
“为了我?”
“是。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他会做出更……的事情来。”他语气十分严肃,我有些好笑,明明还没有确诊,却已经开始费尽口舌说服我。
我想了想,要是这样的话,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可是精神病,这是属于精神病对吧顾医生?好的,那么据我所知,精神病事实上是不能够被完全治愈的。”
“接受有效治疗,会得到很大改善,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可是一直要保持吃药,持续治疗,对不对?是吧,一旦停药又会反复。”
“不不,有治愈的可能。”
我笑,转过头去,“靳医生,你以医生的立场来跟我谈论这个,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把交叠的双腿伸展开,靠在椅子上,“也许我做的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好事坏事,正邪之分,你怎么分的呢?“你开心就好。”
听完他笑起来,开怀大笑,“徐太太,你可真有意思。”
我走的时候他说,“作为医生看过太多因为一场病痛而劳燕分飞的情侣夫妻,我不希望你们也是如此,所以我想尽全力治好他。如果说私心,这就是我全部的私心了。”
夫妻好比同邻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不不,我和林莫甚至度过了生死考验,这么说是不对的。而且,我还在他身边,是不是,背着所有的骂名,站在他身边。
八卦小报上都说了,那个华姓女人,不仅道德败坏,还不知廉耻,狼心狗肺。
林莫他,作为当事人,别人若是在他面前提起我,他会怎么回别人呢?什么样的言辞,什么样的表情,我不知道,猜不到。
“累了吗?”他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靠着我坐下来。
“没有,刚刚靳医生带我去的妇产科了,他很听话,很健康。”
他脸上的阴郁散去,鼻尖带了笑意,轻哼一声,晕染开去,嘴角和眉眼都柔和起来。“像妈妈啊。”他把手移到我的小腹上。
“哪有,我虽然性子静,但是个爱动的。比较像你吧。”谈到孩子,语气也不由变得柔软温和。
“我妈说我小时候可是很皮的。”
“你爸妈?”葬礼以及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并未出现或者来一个电话。平常他们爱护我的样子并不假,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我们去徒步的时候,他们俩就往北边去了,说找一个小房子隐居起来,颐养天年不问世事。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联系了。”
我点点头,并不再深问下去。那对老人对我很好,待我如女,我希望他们平安幸福,颐养天年,但我会忍不住想到自己已逝的爸爸和精神崩溃的妈妈。
他的电话响起,“什么事?”
“老板,许书记局里在等你,Z市的领导都到了。”
“好,我马上到。”
从他半握的手中抽出手,“有事?”
“Z市的局领导过来考察,许书记让我做陪。”
我拿起包,“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不行。”
“怎么不行?华家女儿现在名声臭了,不好用了?噢不是,是人见人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来的一班子领导都是男人,你去不太方便。”
我轻哼一声,“科技新贵,市里的扶持企业,还加上,嗯,华胜,现在也是你的,林莫,许书记的坐上宾感觉如何?”
“有什么好,无非是要个买单的冤大头。”他想逗我笑。
我心知自己变得日益刻薄,就着他的话下坡,“许书记为人可是正直的,难得他对你青睐有加肯提携你,你珍惜机会。”
他笑着揽了我的肩往外走,“好,我知道。”又拿出钥匙递给我,“回家住吧,我去一下就回来陪你。”
我走向自己的车,“不了,我走了家里就空了。”我说的那个家,是华家,而不是他所言的那个家,我和他的家。
他的表情有些难堪,“好,都随你。”
我突然意识到,林莫是真的病了,以前他只是温和有理,可他现在是卑微懦弱,在我面前,他是真的小心翼翼。
他给我打开车门,扶我进去,我轻声说,“你少喝点酒。”
他正在给我寄安全带,手一顿,“好。”
“如果不麻烦,晚上就过来这边住吧。”
“不麻烦。”他笑了,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小心开车。”
看着他的面孔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小,我加快车速,转了个弯,再看不见他的脸。
我驱车进大门时,顾斯玄正揽着一个金发美人向外走,他看见是我,停了脚步,站在一旁。我停了车,看他。
“露丝,叫姐姐。”
那美女看着我,用特有的洋味对我说, “我听说过你,名声不太好。”
顾斯玄哈哈大笑,“美人都是心直口快,没什么脑子。”
我这儿堵着一口气正愁没地方发呢,这金发碧眼珠子的姑娘这不是存心往我那死泉水里扔大石头么。而且她又高,快赶上斯玄了,而我现在又坐在车里,只能仰头顺着眼光眯起眼看他们。一手支在打开的车窗上,按了按额头,“名声?这位小姐可能不太知道,我一向爱惜羽毛如命,你说的那人大概不是我。还有你能把舌头缕直了说话吗?听的我头疼。”
语速太快,她大概也是没听懂,愣愣的看着我。我再看了她一眼,把车驶进车库去。
顾斯玄揽她到门口,亲了亲她,让她自己走了。秦时月靠在我旁边的窗柩上,“你跟她置什么气呢,外面人传的哪有什么真话?”
“就是,你跟她置什么气。”顾斯玄显得心情极好,从台阶下一步蹦上来,跳到我面前。
我用食指指着他的额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除非是结婚对象,否则不能往家里带。你以为这里是宾馆啊!”然后我转过头回答秦时月,“人们传的细节大多是假的,但往往事情是真的没错。”
斯玄抓了我没有离开他额头的手指,认了真,“我每谈一个,都是认了真,当作结婚对象的。”
我横了他一眼,抽出手指,很鄙视。“……”
秦时月开口,“女人最怕真心。”他笑,“我叨扰多日了,谢你们姐弟照顾……”
“快去快回。”顾斯玄朝他很暧昧的眨着眼睛。
“呃?”
秦时月站直了声音,咳了咳,“家里有点事。”
顾斯玄笑,“有事儿有事儿,大事儿,姐,你别留他了。”
我想说哪里有留他,你们俩这暧昧的来来去去,很容易让人想歪了……
时月大概是看出我在他们俩身上来来去去审视的眼神,“这位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我和斯玄同时问。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家母担心我的婚事。”
“住在华家确实影响不好。”声名狼藉的人家里,总是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
“不是,我母亲从不理会外面的传言。她安排了一个相亲流水宴,以死相逼。”他温了颜色,“华姑娘,你别太草木皆兵,没有人在笑话你。”
斯玄右腿叠在左腿上,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姐,你最近变得有此讨厌。”
我转开了眼,走到屋子里去。我知道最近自己变得很讨厌很讨厌,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时月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穿了今天的一身衣服就离开了,就像是这家里的人,早晨出去散个步,跟你说一声一样。斯玄曾说秦时月是个妙人,细细想来,他的确是个妙人。他在华家住着,不动声色地陪着我,陪着他过去的记忆,但没有任何人觉得尴尬不妥,一切高山流水,舒适熨贴。
没有胃口,早早回房上楼了。找了本书,坐在阳台上看起来,抬眼看过去,可以看到斯玄在后面的泳池游泳。他朝我挥手,我伸手把窗帘拉上了。
突然一个小石子顺着窗帘的缝隙飞进来,“叭”地一声落在书上,险些砸到我,我拿开窗帘,把书朝他扔去,“你有病啊!”书撞到书干上,横在书枝上不上不下。
他依旧朝我笑着,太阳下,他的头发滴着水,但个小男孩一样。我想到,脾气变坏,不止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孕期的女人情绪比生理期还要坏很多。
“一起吧?”
“你自己玩吧。”我关上窗户,拉了窗帘,躺到床上去。
我拿了手机,“你好。稍等一下。”我听到他那边似乎很热闹,过了一会安静下来,应该是走到安静的地方了。
“姑娘?”他总是叫我姑娘。
“时月,你带我去看看她好吗?”
“好。”
“……相亲还顺利吗?”
他似乎是笑了,“有点累。”
“遇到好的姑娘,就重新开始。”我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