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千年瑶寨(1 / 1)
黄昏半在山下路,却听泉声恋翠微.
陶渊明说“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亲爱的,要喝水吗?”
“亲爱的,吃零食吗?我买了你喜欢吃的。”
“亲爱的,还有很久到,你先睡会儿,来。”车有有些真实情侣,也有些只在“路上的情侣”,真是用二十四孝男友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可到了林莫这儿就是:
“老婆,想喝水。”
“老婆,有点饿。”
“老婆,把肩膀给我躺会儿。”我贴心照顾他。车上的人最开始还有些惊讶,然后林莫以“被花花宠习惯了。”众人无言,默许之,只有低低的嫌弃声。
到高速收费站中途休息,大家都下去,我有些不想下去,却被某人以陪他下去走走为由托下车。
他牵了我的手,真的就是到处走走。
“夜里
我把古老的根
背到地里去
青蛙绿色的小腿月亮绿色的眼窝
还有一枚绿色的子弹壳,绿色的
在我脊背上
纷纷开花
早晨
我回到村里
轻轻敲门
一只饮水的蜜蜂
落在我的脖子上
她想
我可能是一口高出地面的水井
妈妈打开门
隔着水井
看见一排湿漉漉的树林
对着原野和她
整齐地跪下
妈妈——他们嚷着——
妈妈” 我靠着他,轻轻念起海子的《春天的夜晚和早晨》。
“蜜蜂落在脖子上会蜇出一个包,这不科学。”
“蜜蜂停在身上的时候,不一定会蜇人,因为蜇完它就会死,除非它认为你是在伤害它,才会攻击人类。”明明是诗情画意的时候,却讨论起了生物学,可见有的人电视剧看多了会学会风花雪月,而有的人,就只能学会冷幽默了。“林莫,你看了些什么?”
“《银魂》,你最喜欢的。”
我抚额。风格独特的毒舌、吐槽、无厘头、异想天开,所以林莫以为我喜欢这样的人吗?“你做回自己就好,我喜欢原来的你。”
“以为你喜欢银时,或者新八。”
“只是觉得好玩,喜欢是喜欢,和你比起来,他们不足道。”我忍住恶心,下定决定一定要让他回归正途,“死鱼眼和带着人类的眼镜,有什么好。”然后心道,阿银新八,你们其实很帅,我还是很喜欢你们的。
他似乎还深思了一下,“我不太喜欢神乐,太抖S了。”又想了一下,“包括新八的姐姐,楼下房东,所有女性人设都很……凶残。”
我抬头看他,丝毫不掩饰我的惊讶和无语,“你……你……你竟然连抖S是什么都知道。”
他笑,抱了我,“想知道你的世界里,到底还会有多有趣。”
我心里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听他又问,“听说你只有春天和秋天才会参加徒步?”
春天,春林初盛,春水初生,春风十里满世界的炫彩耀丽;秋冬,枯叶凋谢,生命凋败,万物沉寂满世界温暖迷人的涩涩凄凉。“夏天热,蚊虫多,我又爱招蚊虫;冬天偶尔会去,但那时候公司会拼命加班,没有时间。”
“斯玄说你最怕是蛇?”
“……嗯,所有能够让人致命的动物。”
他轻笑,“这样啊~”语气戏谑,仿佛抓住别人什么好玩的把柄一样。“该上车了,我们过去吧。”
这次坐下之后,他没再靠上我的肩上浅睡,而是抱了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前,拍拍我的头,“要不要睡一会儿?”
摇头,我喜欢坐车,这样的感觉最为舒服,可不舍得睡觉浪费掉。车里很安静,大多玩着手机,想着心事,或者几个人讲着悄悄话。
他塞了耳机进我的耳朵,耳机里传来低沉动听的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声音来。“小小的光亮就足够,在黑暗中指引方向,微微的眼神却能够,推开孤单得到温暖,轻轻的歌唱若有情,就能让人打开心房,淡淡的情感有时候,却能绵绵不绝不断……”感觉到他放在我后背上的手有些僵硬,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睛失焦的看着窗外,脸有些潮红。
“我的心是一片海洋,可以温柔却有力量,在这无常的人生路上,我要陪着你不弃不散,我想要大声歌唱,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与你分享生命之中,所有的快乐所有悲伤,我们的爱一直成长……”电光火石间,我了然。
在他怀里抬头看他,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脸,我心想面前这个人果真是有些幼稚,但又是那么可爱啊。他很僵硬的看着窗外,分明知道我在盯着他看,他放在我后背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了拳,所以,他是在紧张吗?真是可爱到,让人有些受不了啊。
一曲唱完,男声渐缓,他转过头,我脸带笑意注视着他,看着他的尴尬羞涩腼腆。他低下头,吻我的唇。
“很好听。”
他埋首进我的脖子,“第一次,像个愣头小伙子。”耳边低低的声音和刚刚耳机里唱歌的声音重合。我笑,环住他的腰,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我的欣喜不已。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远离视线,但我知道它们还存在着,只是与我不再相见。耳边有人轻轻告诉我,要陪着我不弃不散,说淡淡的情感绵绵不断……是谁的声音这样好听,句句都放在我的心上。
天刚刚亮到达目的地,我们在当地的菜市场买了三只鸡,买了青菜,排骨,米,以及各种调料,锅、碗瓢盆,气罐、挡风板什么的都确定带了。林莫目瞪口呆,自己做饭,还有活鸡?我解释他们当中有人会做超级好吃的窑鸡。
“山上做饭?带火种上山?”
“注意一点不会有问题。”我很肯定的回答,他半信半疑。
“我们都是有经验的老手。”
他挑眉,完全不赞同这种在草木茂盛的地方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认为这是常识,而我认为这是生活技能,你看,我们还是有思想分歧的。(某木:要等下让山上着火把你们葬在那里?林莫:还有整个瑶寨的人?而且就为了整死我们俩。某木:……我想换个男主。林莫:……华瑾:我知道你一向善良可爱,不要吓他了。某木:拍马屁没用,我是认真的。华瑾:……)
我拍拍他的肩,试图安抚他保持怀疑的情绪,“我们是来度蜜月的,不是来殉情的,相信我。”
身后一片怪叫声,“哇欧,蜜月噢~”
“难怪一向爱走虐路线的花花说要腐败,我们还很诧异来着。”
“虐?”成功转移重点,林莫问我他不太懂的事情。
“就是有可能很危险,很艰苦的线路,但一定会很累,超级累。”
他专注的看了我一会儿,转开眼去,什么都没有说。
我想了想,他平常旅游都是直接飞到度假区,然后最好的酒店和餐厅,应该不太能理解吧。或许在他看来参与这项活动就已经是很虐了,坐了一晚上的车,中途有几次我看见他在偷偷揉大概是麻掉的腿。
买完东西快要上车的时候,收到斯玄的信息,“姐,我的文化公司20号剪彩,你能回来吗?”语气小心翼翼,但重点是,他什么时候办了个公司?
我低头回信息给他,“可以,两天之后就回来了。”
然后斯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两天?林莫这孙子不是说半个月之内别让我打扰你吗?”
“斯玄,这个问题你待会再和他讨论,你什么时候办了公司?”
“刚回国的时候,时月问我有没有兴趣陪他玩点大的,然后后来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我沉吟良久,不知为何脑子里出现的是雏鸟离巢,祝其展翅。“好,一定到。”
他似乎很高兴,“你说的啊,答应了啊!”
“嗯。”
“还有姐,你的LOFT能不能出租给我?”他似乎怕我不高兴,很忐忑的语气。
“如果是工作室,我的LOFT倒是可以,可你们不是玩大的么?”
“本来是的,姑父的朗月大厦我们租了一层,都快签约了,请来的这些个小崽子非说喜欢你这儿。时月让我给你做做工作。”
我咬了咬牙,“行吧,那就送你了。但还是太小了,你可以把周围的几个仓库都改建一下,需要装修方案的话我可以提供无偿帮助。”
“谢谢姐!”
“你对这小子真是有求必应啊。”站在一旁的林莫听了整个过程,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派玉树临风的俊朗样。
“我听到林莫的声音了,姐你让那混蛋接电话!!!”
我把手机递给林莫,又提醒斯玄,“他是你姐夫,讲话注意点。”然后对接过手机的林莫说,“让着他点。”
林莫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不明所以。
“是,我是这样说的没错。可你不还是打电话来了?不过小瑾说等下上山就没信号了,真好……”
“顾斯玄你是有恋姐癖吧?”
“我全家都是恋姐癖?你姐现在也是我家的人,她那么疼你,你真是。。。丧心病狂。”
我听着林莫平稳的语气和电话那头很可能已经气急败坏到抓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锋相对。可林莫他,什么时候爱和人吵架了?
偷偷问过医生,为什么手术之后林莫性情大变,靳医生坚决表示这绝对和医院没有关系,手术和用药过程中绝对没有伤害到他的神经系统,然后委婉的表示可能历经生死之后心理上发生了变化,所以才导致行为的反常。绝对和手术没有关系,绝对没有。
算了随他去吧,走过去帮忙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去。
坐上之后,他问我,“董其华和宁伟,是什么关系?”
我转过头去看他,没有情绪,“宁灼,你还记得吧,和小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宁灼的妈妈,现在是宁伟的继母。这样说来,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这样。”他双手放在腿上,并没有来握住我的手。
“怎么了?”
“董其灼现在伟业公司的管理顾问。”他盯我,眼睛黝黑认真。
我有些紧张,有点口干舌燥,“小华他是化学天才没错,但他从高中开始就自己创建企业,等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再高价卖掉,嗯没错,他其实是个全才,不止是化学天才。”
“你在紧张?”
“没有,没有,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声音越来越小,我们的对话声音本来就小,现在像在喃喃自语。
他握了我的手,“你的手很凉?”我没有回答他,转过头去看窗外。“我都知道了。”他说。
我垂下眼睛,看被他握着的手。
“宁伟和华菁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回头看他,他把我的手握的更紧,“这两天才知道。所以不是因为知道了才和你在一起。”
他怕我误会他是对华菁失望透顶,然后心灰意懒回到我的怀抱,他怕我觉得委屈。可我怕的却是他生气。
“我一直希望在商言商,从没有动过人的念头。既然他们可以这么下作,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他望着我的眼睛,轻轻笑了,似乎是让我安心。
“小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一向不喜欢宁伟。”
“嗯。”他放开我的手,揽了我的肩,“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我点点头,靠在他胸前,却还是觉得不安心。
到了山脚,联系好的当地导游在路口等我们,车再开不上去,大家把东西分分工,背上包裹和刚买的菜,走一条小路上山。不是石板路,也不是景区一个阶梯连着一个阶梯,就是上山人踩出来的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大概是鲁迅先生说的,走的人多了,就是路了。天气时阴时晴,但每到开阔的地方总有大风把衣服刮的簌簌做响,林莫走在我的前面,偶尔回头看我。
“怎么样?”
“很棒。”中途休息,我坐在他的旁边,拿了准备好的手帕给他擦汗。他低下头在翻看相机里我刚刚拍下的照片。
山风吹的树枝灌木杂草来来回回的飘荡,太阳在云里时进时出,这里山起伏大,山峰山谷层层叠叠,倒像桂林的山。风声呼呼而过,安静而恬静。梯田里有牛有马,各自低头吃草,互不理睬,偶尔抬头望远,不知望何方何人何事。初春的泥土味道还没有融入空气里,刚钻出来的嫩绿还只有一点点,去年的墨绿依旧占山为王,点点花朵一簇一簇,以白花居多,近看才能看的真切。
四季之中,最爱是春天,而春天之中,最爱暮春。家里的院子园丁打理的不错,过一段日子,就能入眼漫天桃花,叶长出来时花盛待谢,满园的花草树木争先恐后抽新枝,清草香浓郁扑鼻。翻过了两座山,瑶寨是从山腰上往上建的,整齐的一排一排,错落有致,和梯田的布局差不多。
我们到了离寨子不远的山腰,几近中午,碰巧有个刚建的亭子,我们放下东西,开始安营扎寨。天气不太好,先把帐篷支起来,累了就在帐篷里休息一下,不累的就开始做饭了。因为这次徒步的组队是我,而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带林莫到深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也顺便培养培养感情,所以只有吃饭和坐车我们集体行动,其它时间都自由活动。大家大叫说我其心可诛,可诛,调侃我们。
我笑着一一接受,和林莫一起搭好帐篷,铺好睡袋,问他是否要先休息一下。
“一起?”
“不,你一个人。我去帮忙做午餐。”
“那不用。”
然后我让他先四处走走,但别走太远等下就能吃饭了,寨子我们吃完饭后一起去逛。他点头说好。但我在洗菜切菜,帮忙做饭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猜他大概是饿了,他有时候会帮我递一下找不到的葱,小刀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往往我还在那儿找,或者刚刚开始想要找,他就把东西递过来了。
追鱼赶我们走,“花花,你们滚滚滚,带着你老公滚远点!这恩爱秀的也不太动声色又昭然若揭了,考虑考虑我们这些单身狗的心情好吗?”
大家起哄,“就是就是。”
“滚滚,抱一起滚!”
男孩撕了自己的帐篷,在做风筝,我想了想,决定不理他们。带过来的锅和气罐都是小的,17个人肯定得分几拔吃。林莫肯定是饿了,我要抢第一轮的饭给他吃。(乱入的某木:女儿,注意形象。华槿:都在野外了还要什么形象。某木:……)
林莫虽然有礼貌但话不多,也不常笑,大家不太敢开他的玩笑。但我深知这群人的豪爽热情,而且他们觉得对方不管性格内向或外向也一定是爽朗不羁的,所以没染指林莫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你去放风筝?”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风筝几乎是两个叠加起来的正方形,怎么也飞不上去。他摇摇头,表示拒绝。
“那去帮阿风做弓箭?”不要怀疑,他们真的多才多艺,我刚开始的时候怀疑他们根本就是生活在丛林里的猎人。阿风的把长的竹条已经削成竹片,弓的线是用带过来的特质长线,和风筝的线是一样,现在正在往箭尾上面绑刚从鸡身上拔下的长鸡毛,做箭羽。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他剃过来干净的袋子给我,我把洗好的菜放进去。
“怕你无聊。”
“不会,这样就很好。”我抬头去看他。阳光刚好从树叶的缝隙中射下来,擦过他的头顶与我的视线连成一条直线,眯了眼,觉得渡了一层光圈的他格外好看。
“其它的还要洗吗?”
“啊?哦,不用,够了。”
他笑,嘴角微微弯起,但眼睛里的笑意已经铺开到整张脸,“你看我,呆了?”
我咳了咳,“哪有,就是看你站在旁边也不帮忙,看别人的男朋友什么都抢着干。”
“你干什么都很认真,我喜欢看。”
“……你很会哄下属吧。”我站起来,他把菜换了另一手,伸过手来拉我。
他看了我的一眼,没说话,我却蓦然红了脸。
吃完饭下起了狂风大作,暴雨将至,找了大石头把帐篷牢牢固定住。山里,又是春天,风雨就是任性的去来来去。我们商量说休息一下,等雨过去太阳出来再上寨子逛逛。其他人有的已经去休息了,追鱼一群人趁着大风放风筝,还是飞不起来。
在帐篷里感觉风大到要把整个帐篷都刮走一样。林莫抱着我有紧,我想他是担心,“如果大风把我们刮走,就不叫蜜月了,大概只能叫殉情了。”
“虽然知道你是在说笑,但事实上我有些担心真的会被吹走。”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臂。
心想他刚从生死线上逃回来,却被我拉进这他完全不熟悉的野外世界,安慰他道,“不会的。睡一下吧,昨天晚上都没见你睡踏实。”睡袋是双人睡袋,最底下的防潮垫让睡起来不会太硌得慌。
他又把头埋进我的脖子,我推开他,“我涂了满身的花露水。”因为怕蚊虫侵袭,我早早涂了一身花露水,味道应该会有些大。
长臂一捞,已经移到帐篷边上去的我又回到他的怀里,“过来。”
“这位公子,请尊重些。”风很大,又夹杂着雨声,各自的帐篷离的有些距离。
“荒郊野地,天时地利,小娘子何不从了爷我?”他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笑道。
“官人,小女子已心有所属,大爷行行好。”
他拿起我的手搭在他的腰上,然后搂了我,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少爷了。”
我挡住他靠近的脸,“咦,话本子可不是这样接的。”
他好笑,“……那重新来。哼!小爷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那小女子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他嘿嘿笑两声,“死了也没用,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哼,我的心上人定会来救我的!”
他靠近我,“小娘子,相公来救你了,莫怕。”
“林莫你耍赖!”
“你的心上人可不就是我么。”双腿缠上来。
“……”真是,不讲理啊。
最后在他怀里睡着了,外面暴风骤雨,我竟然睡得香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地上还有积水,只是太阳出来了,风还是很大。
我们出了帐篷,跟还在执著玩着风筝的追鱼打了声招呼,就往瑶寨上去了。一级一级的石阶整整齐齐,整个村子只剩几个耄耋老人,一个小盆子装着水煮的鸡蛋,用着磕磕巴巴的普通话问你,“要鸡蛋吗?”有的不会说普通话,就指着问鸡蛋用完全听不懂的当地话问你。
瑶族一般都世居深山,这是为了躲避长期以来的封建统治者的民族迫害和民族岐视,况且,瑶族一般住在半山腰,易守难攻。到了现在,儿孙们都已经去山脚做起了新房,只有这些老人舍不得离开,还居于此。稍年轻一点的,刚从梯男里劳作归来,脚上还带着斑斑点点的泥土。
越往山顶走,空房越多,倒塌的弃居也越多。每上一层楼的高度,就有整齐的一排房子,不是窗明几净,而是黑黑一片光线似乎都照不进去的的黑色为主色调的房子,身前身后是层层叠叠的山峰。我们顺着门前的光亮转过身去,雨后的夕阳似乎像是佛堂前的色调,纯粹得让人心神安宁。我牵了他的手,“林莫,这就是我想带你看的世界。”
他良久没有回答我,光线从他前后射过来,处于阴暗面我看不清楚,他看我很久,然后走过来,俯下身,“很美。”他的唇温温的,很温柔很小心。
我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里并没有别人,“我在说这里的景色。”
他的抚指在我脸上慢慢滑动,“我说的是你。”
有游人上来,我把他拉到一旁,踮起脚环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虽说气氛正好,夕阳西下,可相公也要克制些。”
他抿了下嘴唇,正儿八经的点头,“嗯。”然后转开头去看风景,只是转过去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嘴唇轻轻从我的唇角擦过。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带向他的怀里,另一只手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黄昏半在山下路,相依相偎共此生。走到瑶王庙不便再往上走,夕阳已经开始把光线收掉了,便转到另一边下山,是寨子的“街道”,宽大的石阶中间被削成平滑的石坡,山顶的水流从高处流下来,在石坡的最下方沿着两旁的石沟流下去。也有从石坡上方就架起的半边长竹,水从竹子上流过,高高的打上水潭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如果加上蝉鸣鸟叫,真是人间仙境了。
我拿过相机,照下他的许多背影,但他总是固执的转过头,对着我,对着镜头,笑的那样温柔宠溺。向我伸出手,小瑾,我们拍合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