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若只如初见（杨黎中篇一）（1 / 1）
皇都。
不可谓是天子脚下，皇都的富庶远不是小小的扬州城可比。
我曾经以为这里的一切都离我很遥远，不曾想、爹的一个点头，便换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
棋王……在踏入皇都的那一步，圣旨就下来了，爹被封为外姓王爷棋王，这是只有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有的殊荣！而我、竟然一举成为容玉郡主……。
爹的脸上没有笑容，我也笑不出来，只有祖母、王思乔与一众家仆笑得合不拢嘴。
离开扬州城时爹的一席话时时提醒着我，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以杨家做赌注，这座棋王府便是一座牢笼，捆绑着杨家的牢笼。
爹现在是棋王，每日都得去早朝，忙得不可开交，府里常有一些达官贵人上门，这通通都由祖母与王思乔应付，整个棋王府就只有我与云雀闲着，日子过得倒也清闲自在。
一天午时、我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如今已经九月份，天气渐渐转凉，这时候晒太阳倒也惬意。
“容玉郡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身子一僵，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回身看他，云雀不知去了何处，院子里只有我与他两人。
“杨黎参见北辽王，不知王爷驾临，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恕罪。”我俯身行礼，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臂：“郡主不必多礼。”
我站直身子，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我不禁自嘲，封九卿、如此赫赫有名的人，我竟然会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弟弟，战功显赫的北辽王，在朝堂一手遮天的野心王爷！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会是世人口中野心勃勃的北辽王！
脑海中响起爹的话“黎儿、往日不可与他再有瓜葛。”
“杨黎告辞。”我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转眼又是一月，封国一年一度的朝拜节就在明天，封国官员的子女不论嫡庶都必须前往封国的烟郭寺为封国祈福三天，我身为郡主，自然也在其中。
在马车上颠簸了七天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只是、我没想到烟郭寺竟修建在一座高山之上，又爬山步行了一日，所有人当中唯我累得险些晕厥，除我之外，这些公子小姐们年年都有来祈福，都习惯了，我累得不行，早早便睡下了，众人洗漱一番后皆安然入睡。
第一天祈福，众人在佛前打坐，这一天过得格外平静。
第二天祈福结束后，一群贵女邀我去后山，说后山景色美如画卷，我一向喜爱山川美景，禁不住心中一动，应邀前去。
来到后山，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我由衷赞叹，果然美矣！
只是、为何只我在此？
这时、身边的云雀不知为何突然大喊：“遭了小姐！”
我一愣：“怎么了？”
“我听一位小姐的丫头说这后山是禁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以往进入后山的人都死了！”云雀急得团团转，眼泪直流。
云雀性格开朗，活泼可爱，人缘自是不错，她既这么说，那便确有其事了。
“我们赶紧离开。”我话音刚落，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赶紧带着云雀隐入一旁的草丛中。
只是、我们还没有藏好，我们的面前已经横着一柄长剑！
“啊！”云雀吓得大喊，忙往后退，不料撞到一棵树竟然晕了过去。
我吓傻了，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害怕极了。
“容玉郡主。”我听到了封九卿的声音，紧接着横在我面前的剑收了回去。
听见他的声音，我着实松了口气，想站起来，可我的脚已经软了，根本没有力气。
封九卿向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起身后，我想收回自己的手，可他却紧握着我的手不放。
“北辽王……。”我心头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在躲本王，为何？”封九卿问。
我微微一愣：“没有！”
封九卿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又不说了，手臂微微用力，我整个人都落入了他的怀里，我一惊！正要叫他放开，可在看见周围情景的那一刻，我闭上了嘴巴，手忍不住更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周围全是蒙面人，手里拿着寒光凛凛的刀剑！
“北辽王，只要你把她交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开！”一名蒙面人说道。
封九卿低头看了我一眼，似在问我怎么办，我咬了咬下唇：“你放开我，他们要的人是我，与你无关。”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杀我，我初来乍到根本没有仇家，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想利用我来要挟我爹！
“从未有谁能在本王手里抢走人。”话落，封九卿与蒙面人打了起来，他纵是武功高强但要保护我，又要与这么多蒙面人交手，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北辽王！不要打了，你走吧！”我焦急的哭喊着，泪水决堤而下。
“住口！”封九卿冷声道。
一支长箭向我射来，我没有躲避，看见了那个射箭的人，那个人没有蒙面，她有着一张美丽动人的面容，这张脸我就是死也会记得！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我看见封九卿的肩膀在流血，那支箭羽就插在他的肩胛！我猛然抬头，我看见射箭的人震惊的表情，我看见她在哭，哭得伤心欲绝！
蒙面人不知为何停住了动作，皆盯着封九卿看，封九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一名蒙面人突然一掌打在封九卿的后背，在急速的后退中，我与封九卿一起掉入了山崖，说来可笑，我竟不知道我的身后是山崖。
或许是我们命不该绝，我们落入了潭水中，封九卿已经昏迷了过去，我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拖上岸，为了救他，我为他渡气，再次吻了他，他的唇冷得我浑身一颤。
这里荒山野岭的，他又受了伤，我心头发凉，不知如何是好。
日已西垂，我冷得直哆嗦，看着昏迷不醒的封九卿，我自作主张的拔了他肩上的箭羽，他眉头紧皱，依旧昏迷，伤口的血不停的流，我不知道该怎么为他止血，而急得泪如雨下！
我真是无能！真是没用！
“容玉郡主。”他突然清醒，我不禁喜极而泣！
“王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才能救你！”
封九卿告诉我止血的草药是何模样，我去找了来，果然止了血。
天色渐渐暗沉，我扶着封九卿靠坐在树干上，我们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他受了伤，我不能再倒下，我去周围找了些干柴，两根木棍用来生火，只是、我连钻木取火都不会，我真是恨透了我自己！
“给我吧。”封九卿看我迟迟不能钻火出来，伸手叫我把木棍给他，可我怎么怎让受了伤的他干活，于是、在我不懈的努力下，火燃了起来。
这时候，我没有顾忌什么男女有别，反正他都抱过赤身裸体的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于是、我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只穿着袭裤、肚兜，衣裙都放在树枝上烤，希望能尽快烤干，天气这样冷，身子会吃不消。
封九卿受了伤，不方便动，我只得帮他脱去湿哒哒的衣袍，他的身上有不少的疤痕，或深或浅、或长或短，我想起他曾领兵打仗，身上有伤疤我并不意外，只是心中却是有些心疼。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特殊情况，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倒是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
我想、这便是男子与女子的区别吧。
林中时不时刮来一阵风，我冷得浑身颤抖，看着还在滴水的衣裙，我不禁心灰意冷。
半晌、封九卿突然倒地，我一惊，忙跑过去，见他脸色不对，我知道、他一定是受了风寒，一摸他的脸，像火炉似的，果然病了！我不禁埋怨，他一个大男人身体怎么比我还差！
“封九卿！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将他扶起，坐到他身后，脱去了身上的肚兜，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他的身子果然很烫，我紧紧的拥抱着他，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醒来时只有我一个人，不见封九卿的影子，我着急得四处寻找：“封九卿！封九卿你在哪？封九卿……。”
我喊得撕心裂肺，生怕他出事了，可转念一想、他一定是自己走了，思及此、不禁失魂落魄。
比起他没有丢下我而出事，我宁愿他是丢下我走了。
“你叫我什么？”身边响起他的声音，我的手被他握在手心。
这是在来皇都后，他第一次对我以我自称。
我微微一愣：“封九卿……。”
我第一次冲动的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封九卿……唔……我以为你走了……唔……。”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良久、我才回想起来一件事，离开他的怀抱，定定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我忽的意识到我与他身上都穿着干了的衣物，我昨日睡着了，这衣服定是他给我穿上的，我心头一跳，唰的两颊绯红。
杨黎啊杨黎，都坦诚相对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封九卿缓缓握住我的手，我听见他说：“我会娶你。”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是我第二次听见他对我说这句话，两者心境天差地别，此时、我无疑是幸福的。
这天午后，我们获救了。
回府后一个月，他上门提亲，被我爹拒绝，我不明白爹为何要拒绝，封九卿是我喜欢的人，嫁给他我一定会很幸福，可爹为什么不让我与他有所交集呢？难道就是因为他的野心吗？我总觉得爹是多虑了，我若嫁给封九卿，爹便是封九卿的岳父，往后两家同心协力岂不更好？
一日、我受相府大小姐柳盈盈之邀前往皇城有名的百里画廊游玩，我来皇城已有一段时日，却不曾出去玩过，恰好正有此意，便应邀去了。
百里画廊、顾名思义，便是一条百里长廊，长廊两面挂满了文人墨客的佳作，各种画作应有尽有。
“盈盈参见郡主。”柳盈盈身着碧绿色的长裙，外披一件毛茸茸的大袍，她容颜秀美，肌肤雪白，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唇色桃红，两腮微红，发髻精美，头戴绢花步瑶，她有些纤瘦，如弱柳扶风般柔弱，有楚楚可怜之态。
她身边带了一个小丫鬟，这小丫鬟给了我一种很不一般的感觉。
“柳小姐不必多礼。”
柳盈盈起身道：“郡主、那边有一幅画盈盈尤其喜爱，郡主可有兴趣陪盈盈前去一观？”
我微微点头，字画是我最喜爱的。
柳盈盈说的那幅画画的是一个人，一个风华绝代、出尘绝色的女子，一袭白衣飘飘若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天下苍生的怜悯，她的美、当真美到了极致！
“郡主觉得此画如何？”柳盈盈问道。
我点头说：“画得确实不错，相信很多人在看过这幅画后都会惊艳于画上女子的容貌，而因此忽略了画作的本身，此画线条不够流畅；浓淡不够均匀；墨色不够鲜明……这幅画在我看来不过尔尔。”
这画、可能是百里画廊上最差的画。
柳盈盈一愣，似不曾想到我会这么说，站在原地看着我，愣愣的不说话。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震耳的响声，他们在鼓掌。
“姑娘好眼力，可笑我等竟被美色遮了眼，惭愧…惭愧……。”一名蓝衣公子上前拱手道。
这名蓝衣公子面相俊雅，举止斯文，且衣着不凡，气质高贵、一看便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哪怕不是世家公子也必不是普通人。
我微微一笑：“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话落、众人都笑了起来。
蓝衣公子笑道：“姑娘能够一眼指出画作的缺陷，想必姑娘是懂画之人，画技想必也不会差，不知姑娘可否执笔作画，让我等一饱眼福呢？”
“公子说笑了，百里画廊佳作无数，小女子不想一会儿下不了台阶。”我推辞说。
我以为那蓝衣公子见我再三推脱，必不会再为难于我，不料、他干脆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姑娘不必谦虚。”
我无奈只能点头，云雀自然是不怕我出丑的，毕竟杨州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徒有虚名。
柳盈盈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小声说道：“郡主……您…可以吗？”
她的话似在关怀，可我分明在她眼底看见了嘲讽。
“无事。”
我持笔蘸墨，思量着该画些什么，最后、我决定画杨州城的景象，大街小巷、房屋、百姓、花草树木……。
三刻钟后，我终于画完了，杨州城的景象跃然于纸上，最后我在右上方写了‘封国元力四年，秋。扬州、黎’几个字。
在画上冠名，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好字！好画！姑娘好才华，在下佩服！”看了我的画，蓝衣公子只说。
我微微一笑：“公子谬赞。”
众人看了我的画，纷纷拍手称赞，在询问过我的意见后将画挂在了廊上。
众人散后，柳盈盈笑意微僵：“没想到郡主画技如此高超，倒是盈盈多虑了。”
我看她如此，只是微笑着点头，这个柳盈盈约我出来的心思不纯，看来以后不能与她走得太近。
“郡主？姑娘是哪家的郡主？”一旁的蓝衣公子听见柳盈盈的话，微微愣了一愣。
这蓝衣公子听见柳盈盈叫我郡主，却并没有惊讶或向我行礼，只是问我是哪家的郡主，由此可见这蓝衣公子绝非常人，因此、我据实回答：“小女子杨黎，是棋王之女，封号容玉。”
听罢、蓝衣公子恍然大悟：“原来是棋王的女儿，在下蓝雨航，家父是襄泱蓝将军。”
我听罢、微微一愣，蓝雨航……这个名字我在爹的口中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朝上有文武，武分两派，一派是以北辽王为首，一派以蓝将军马首是瞻！
爹与蓝将军关系不一般，常与我说起蓝将军的独子蓝雨航，说他这般好、那般好，我知道爹的意图，爹一直期望能与蓝家结为亲家。
“原来是蓝公子，杨黎久闻大名。”我微微福身。
蓝雨航有些不解：“久闻大名？这从何说起？”
他虽出身名门望族，但自觉没多大名声。
“蓝公子、再会。”我没有多加解释，我知道、他不久后就会知晓我为何这般说了。
我先走了一步，云雀回头望了一眼，告知我那柳盈盈没有跟上，而是与蓝雨航谈笑起来，如此、我也不等柳盈盈了，带着云雀离开了百里画廊。
“小姐、这便回府了吗？”回府的途中，云雀瘪着嘴说道。
“怎么？还没逛够？”我回身笑道。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府里无趣极了，往日在杨州小姐还时常带云雀外出郊游，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皇都虽好，但自从来了皇都，云雀鲜少见着小姐笑了，连老爷都整日皱着眉头，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反没有在扬州时的开心快乐。”云雀头一回面色严肃的说话。
我听了云雀一席话，心中怅然，事已如此，又能如何呢？
“云雀、过几日我便带你出去郊游如何？”我拉住云雀的手笑道。
云雀虽是我的侍女，但在我眼中她却是我的妹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对她、我舍不得委屈半分。
“真的？”云雀惊喜的看着我，只是一瞬间，云雀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我疑惑不解正要询问，云雀却突然拉着我往回跑：“小姐、快跑！”
“云雀！你…你怎么了？你慢点！云雀……。”我被云雀拖着跑，上气不接下气。
“啊！”不知为何，我的脚突然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因为云雀拉着我的手跑而被我牵连，一起摔在了地上，我看了看自己的脚，怎么会突然发疼呢？上次也是这样，在封九卿的房间，我的脚也是突然一疼，摔在封九卿身上，因此让爹误会打了我一巴掌，事后、我总觉得我的脚疼有些奇怪，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走平路怎么会崴到脚呢？
“郡主，你可有受伤？”蓝雨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果然看见了蓝雨航英俊的脸庞。
“无事、谢蓝公子关心。”蓝雨航将我扶起来，我没有推辞，蓝雨航扶我站起，岂料我的脚刚一站地一阵刺痛随之传来，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倒在了蓝雨航的怀里，我窘迫的抬头看向蓝雨航，他也正看着我，我清晰的看到他的脸颊有一抹可疑地红晕，我禁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蓝雨航意识到我在嘲笑他，紧了紧搂在我腰间的手，调笑道：“郡主、你的名声不要了？”
闻言、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是男子，名声自是没有多重要，可是、于女子来说，名声便是命！
我四下一看，发现周围有不少人看着，正在窃窃私语，我想、我大概要名声大噪了。
我咬咬牙：“算你狠！”
话脱口而出，我有些怔愣，我怎么会对他说出这么有失礼数的话？
蓝雨航显然也有些讶异，随即、便是得意一笑，十分有礼数的扶我站稳，而后退后两步，微微屈身，轻声道：“郡主过奖。”
我微微握紧拳头，回以一礼：“多谢。”
不要问云雀那丫头去哪了，想起来我就生气！
翌日、棋王府。
“小姐……你还在生云雀的气啊？别气了，气坏自己的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小姐，蓝公子与小姐真的很般配，而且、云雀看得出来，蓝公子是很关心小姐的，小姐、你就别气了，我也不是故意不阻止蓝公子的，实在是因为……因为……。”
我一瘸一拐的走在自家后院，云雀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满脸委屈。
“因为什么？你倒是与我说说，昨日你为何拉着我胡乱跑？”我停下脚步问道。
“……因为……因为……北辽王……。”云雀说道。她的头压得很低，低到我看不见她的脸。
呃？北辽王？我一凝眉：“干北辽王何事？”
云雀犹豫了一下，像豁出去似的坦白道：“小姐、云雀实话跟你说吧，那天云雀拉着小姐跑是因为看见了北辽王，老爷交代过，不许小姐与北辽王会面，否则、就要将云雀逐出王府，昨日正是因为看见了北辽王，云雀才拉着小姐跑的，云雀舍不得小姐，云雀不想离开……呜呜……。”说着说着，云雀伤心的哭了起来。
“原来如此……云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除非你有了意中人……。”我安慰道。
“不、云雀不会离开小姐，云雀不会有意中人！”云雀破涕为笑，信誓旦旦的说。
我微微一笑，摸了摸云雀的头，很多时候，云雀就像个孩子，单纯得让人感动。
“容玉郡主。”温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心中一惊，没有立即回身。
“云雀、你先退下。”我说。
“可…可是……北……。”云雀犹犹豫豫的说。
“没事，下去吧。”
“好。”云雀向我与北辽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见你一面，真不容易。”他刚刚可是从围墙翻进来的…
我转身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中不由酸楚：“你来做什么？”
“我说过，会娶你。”他说。
“我也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想也没想便这般回答，看着他微愣的神情，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王爷、如果你是因为崖底的事情而负责，那么大可不必，就算不是王爷而是别人我也会救，何况王爷还是因我而落难，大恩不言谢，杨黎唯有来世再偿还王爷的恩情。”
“不要来世，本王只要今生。”封九卿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起来格外的严肃，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封九卿，有些霸道；有些冷漠；有些唯我独尊！
“王爷……。”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封九卿，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十分陌生，在我的映像中，封九卿一直是一个温润优雅、气质高贵的男子，微微一笑足以令人醉倒。
“杨黎、本王想要的，从未曾失手。你、不是例外。”封九卿冷冷的甩下这句话，身子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安，封九卿的话让我感到陌生和害怕，可是、我忘了，我与他从来就不熟。
几日过去，爹突然唤我去书房，与我说了许多。
“黎儿、爹已经答应你与雨航的亲事了，想必过些时日雨航便会来府上，雨航是个出色的男子，你若与他一起，未来无忧。”爹说。
我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蓝雨航他确实很好，弱冠之年未有妻妾，他不入朝堂，只爱游山玩水，他、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女儿知道了。”
“黎儿、往后不要再想着那个人了，你与他不是一路人。”爹语重心长的说。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与封九卿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不日、蓝雨航果然来了王府，爹特意安排他与我见面，这次的见面是为了两家的亲事，蓝将军与蓝夫人都来了王府，带着聘礼、带着皇上的圣旨。
蓝将军与蓝夫人都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人，慈眉善目，有这样的公婆，我觉得很幸运。
“日子就定在九月初九如何？”爹满面笑容，征求着众人的意见。
蓝将军琢磨了一下，道：“九月九……长长久久，好！就九月九了！”
九月九……如今已经八月底了，那岂不是还有九日？我还有九日就要嫁人了么……。
蓝雨航就站在我的身边，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我不禁侧目看他，却正巧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溢满了笑，我微微一愣，淡淡的回以一笑便移开了视线。
“黎儿啊、往后雨航若是敢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他！”蓝夫人走过来拉过我的手，似玩笑般的说，蓝夫人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脸上永远挂着恰到好处的和善的笑容。
我站在蓝夫人身边，微垂着眼睑：“夫人说笑了。”
已是深秋时节，后院的花早已凋谢，看着满园凋谢的花朵，我不禁想到了那朵紫色的花，据说是紫泠花的花，所有的花都谢了，为何那朵花却常开不败呢？
“郡主，你有心事？”蓝雨航突然问道。
我闻言，淡淡一笑：“何以见得？”
“郡主虽在笑，却比哭还难看。”蓝雨航走到的面前，说道。
我笑意一僵，干脆收敛了笑容：“我只是在想，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却从未有能自主的时候，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这便是身为女子的一生么……？”
“郡主可是不愿嫁与雨航？现在反悔，尚为时不晚。”蓝雨航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说。
“我不后悔。”我微微摇头，不再言语，纵是不愿，我也会听从父命，为人子女，当恪守孝道，以报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