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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初和神仙许愿成人,靠的是诚心,现在被魏青柏供奉的那座关公像横眉怒眼看着,仿佛在质疑她的初心,心不诚如何做人,做不成人如何保护丈夫和孩子。
魏青柏道出东桥所谓的真实身份,对明月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百马伐骥。她并非难以面对丈夫不堪的过去,而是接受不了不堪的自己,明月身子微微发颤,尤其在那么远的距离捕捉到魏东桥这个名字,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
脑海里混乱不堪,总有无数声音在叫嚣,一会儿骂她自私自利冒名顶替破坏人幸福,一会儿说她见死不救把丈夫推入无边黑暗的命运中,一会儿嘲笑她是饿死鬼生不出好孩子,这样循环往复的精神折磨令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如果不是看见被放进来的东桥,也许下一秒她就要崩溃地大吼而出。
"明月。"东桥疾步过去,牵住明月的手轻轻唤着,见她脸色惨白,额上虚汗连连,万分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说明月在魏青柏手里,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自己未喘半口气,却已经担心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没事,东桥。"明月摇头,强忍着道:"我还好。"
魏青柏见小两口只顾互相嘘寒问暖,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心里不是滋味,掏出藏身的匕首,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眼睛看着魏东桥,话却是对被他护在后面的傅明月说的,"东桥当初阉割人的刀,后来送给我留作防止他生异心之用?"他往后退几步,拔出匕首,刀尖对准东桥,"现在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
这样危险致命的举动瞬间刺激到傅明月,几乎是本能地,她抓起旁侧桌上的瓷器瓶脖,"砰"地一声摔坏瓶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东桥拉到自己身后,举起碎裂成锐器的半个破瓷瓶歇斯底里地威胁他,"你把刀放下!"
外面守候之人闻见里面的动静,纷纷破门而入,几个率先进来的保镖见自家老板和孕妇对峙,于是面面相觑,没有指示,竟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
"明月。"东桥被傅明月猛然激烈的动作惊得慢了半拍反应,想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明月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固执地一动不动,"东桥,我会保护你的。"
魏青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哈大笑不停,"傅春烟怎么生出你这种奇怪的物种,你就不怕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明月呆愣住,动作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然而,转瞬她又立马举直手中的武器,"我也会保护好我的孩子。"
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的魏青柏慢慢收敛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真是自不量力。"
外面望风几人纹丝不动,里面的保镖却是严阵以待。
"魏青柏!"东桥见势不对,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全名,"难道你不打算报仇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帮你完成这个愿望?"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信?你这么护着自己的老婆,又怎么会叫她伤心?"
东桥走到明月的右手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上东西取下来,扔到角落的垃圾桶里,挡在妻子身前,"明月是明月,傅春烟是傅春烟,我对明月好,并不代表我会接纳傅春烟,更何况她连明月的亲生母亲都不是。"
魏青柏眉毛一挑,显然多少有点意外。松了手,把匕首收起来,好整以暇地坐到矮榻上,"你的计划是什么?现在就必须给我个交代。"
"我没什么计划,但既然郭明已经被傅春烟发现,你何不借机来个无间计?"感觉到身后明月的手在抖,东桥轻轻捏住她,同时对魏青柏道:"让郭明假意投诚,取得傅春烟的信任,用尽一切办法达成你的目的!”
“你是把我当傻瓜,还是把那个女人当傻瓜?随随便便说两句就相信?”
“那就看郭明的本事。”
窗外的马路上由远及近响彻着警笛声,杨雪梅跑进来和魏青柏说有警察来,后者盛怒之下一掌狠拍在桌上,“东桥,你敢报警!”震得瓷杯也跟着颤身抖音。
“这个警不是我报的,但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以明月现在不稳定的情绪,我也难以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
“真的不是你?”
“不是。”魏东桥斩钉截铁地回他,与此同时,另一个保镖跑进来急急地道,“警察已经上楼。”
魏青柏只犹豫了两秒,便带人先一步离开,临踏出门时又回头与东桥道,“你最好不要忘记我们的誓约。”后面的狠话他没继续放出,以魏东桥的头脑轻易就能想得明白,他也不浪费时间,快速跨出门,在杨雪梅引领下,朝右边隐秘楼道离去。
恢复自由的小小立即跑进来,把他们全身上下关心了个遍,没过多久,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从右面走廊陆续到达,紧随其后的还有一身白衣的林伊伦。
伊伦过来寻杨雪梅时瞧见明月家的保姆被人围住,心中猜到她遇了麻烦,加之路上搭乘之恩,这才打电话给自己在警局的朋友,叫他们来援助,不惊动主要警力,即便是误会,也好解释清楚。
警察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询问,东桥虽然算计了魏青柏一回,但要真正背叛后者,他自问做不到,所以也没答出实质性的问题。
小小扶着明月出去,双方进行了一轮交涉,这件事眼看着就要揭过去,募然,负责巡视的那个警察蹲在地上,奇怪道:"这里怎么有血?"被暗褐色地板掩盖,若无经验丰富的慧眼还真辨识不出来。
其余三个闻言,快步过去,这不看不知道,认真细观察之下却发现,零零散散的血滴延至门口。
如深渊巨浪般的的恐怖预感立即袭上东桥大脑,他迅速移到门外,沿着血渍路线源头看去,小小正扶着明月往走廊的尽头走。
他的明月,他怀有七个月身孕的妻子,黑色短裙下,白皙的腿边,一道细小的血线蜿蜒而下,直至在瓷砖地上形成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血路,她却浑然不知。
"明月。"东桥都不敢大叫,他怕吓坏这个危在旦夕却不自知的女人,连过去的步伐都控制在匀速之内,缓缓靠近她。
两个女人一起回头,傅明月的视线一直胶在东桥脸上,小小却是看到了地上的血,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东桥加快速度,几步过去,立即抱住她,安慰道:"别怕,我在这。"明月听到这句,在他肩上满足地微微一笑,脸色白如纸,那模样怎么看都更像已经死去的魂灵。
小小瞬间溢出泪来,她一用袖子拭泪一边找电话要叫救护车,但因为心里太慌乱,手抖的连个号码都按不好。
后面上来的警察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着急道,"快抱下去,我们用警车送她去医院。"
医院两个字像魔咒一般在明月脑海里盘旋,她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腾出按在东桥背后的手,要去摸腹部。魏东桥却没给她任何机会,一个弯腰猛然横抱起她,顺着林伊伦的意思从另一边人少的楼道下去。
明月的意识很混乱,记忆穿梭在过去和现实之境不能自拔,灵魂似乎要跳跃出身体,疼痛下坠的知觉在渐渐消失,她看到原主在对自己笑,肆意猖狂,“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这就是强求的后果,善恶轮回,你的报应来了。”
“不会,不会!”明月被吓出一丝清明,摇摇晃晃,她躺于四轮的架上,在医院的走廊里迅速移动,天花板灯泡过了一盏又一盏,身边围着跟跑的不只是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她的老公,魏东桥。
"东桥,"明月张着苍白的两片嘴道,"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
"我知道,我的妻子傅明月,任何时候都能坚强地度过难关。"明月看到他疲惫不堪的脸,眼泪哇啦啦就跑出来,"你不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傅明月,我对不起很多人,我错了。"
"明月没错,"东桥怜惜地安慰她,"明月所有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都是我的问题。"
傅明月胡乱地摇头,哭着道:"我不要死,我不要离开,我想永远和东桥在一起。"
"一定会的,我把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所有的愿望都送给明月,明月希望的一定会实现。"
担架车要进急诊室,明月眼见东桥被挡在门外,他们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门关上的霎那,心中一片悲凉,好像这是生离死别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