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从前的你(1 / 1)
将我闹得个大红脸。
来到女祠,原来朱品仙没把小红耳龟扔掉,一直养在水缸里,缸里绿藻青青,还有小鱼小虾,小龟长大了一点点,活泼得很,正游得欢呢。
我趴在缸沿看得入神,“你给它起名了没有?”
“这么个小生灵,山上河里到处见到,还需要名字?”
“没爱心”我想了想,“就叫小勇吧,叫着顺口”
“有所暗示”他一头黑线,以命令的语气,“换一个”
“等某大仙脱了其它两副马甲再说”我瞥他一眼,“拿篆刻笔来,我要把这个名字刻上,与那两副画一起,时时指点!”
他眉头微微蹙起,“你这女人,好生奇怪,以前的你,温婉贤达,默默在背后付出,从不求回报。现在的你,高调张扬,平日的言行举止,冇得一点传统妇女的低调隐忍,恨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你的本事,收钱财从不手软,荷包鼓起来了,也没见做么乐善好施的事。莫不是判官老爷看你可怜,换了头?”
“守活寡两年,改性子不行呐,怎么,瞧不上随心所欲的我?”我拿眉角挑他。
“现在的你,敢爱敢恨,倒是更让人心生爱意”他捏住我昂起的下巴,目光充满宠溺,“翅膀硬了,不许离我而去!”
“嗯,不嫌弃你这只大乌龟”我乖巧地点头。
他用责怪眼神看我一下,吻了下来。
……
经过坚持与努力,我终于熬出了一片晴天,威望越来越高,时不时有贵客拜访,有些是从省城来,有些从江西来,商人政客学者都有,尊称我为大师,普通老百姓则把我当神一样供着。
有人脉有资源,现在的我,没人敢小觊。
这天,我特意放了自己一天假,叫上望仙嫂上山扯黄花蒿,这是一种神奇的药材,青蒿素提取出来可治疗肺结核,朱品言是个不错的人,细爷悲呛过度昏迷一天一夜,他没指责过小萝卜头半句,看他痨病缠身,三房媳妇都暴病而亡,村人都说他八字硬,我有些不落忍,决定治治他器质上的疾病。
巧的是,细奶也在采猪草,我上前打招呼,她赶紧将采的一株草药放在身后,眼神惊恐地看着我,好像我是洪水猛兽,我朝地上看了看,那被带起的土坑里还有一株小的草药,蹲下身来辨认,说:“细奶,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拔的是百枯草,不能吃,会毒死猪的”
她扑通一下跪到我面前,一个劲磕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我又没误会你想毒死人,叫饶命干么子?”我一头雾水。
她头磕得更响了,“大仙饶命,我不想毒死家里那位,只是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我恍然大悟,“细爷的皮肤溃烂,是你搞的鬼?”
“我把他的贴身衣服浸在毒汁中”她不磕头了,恶毒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他是个魔鬼,他害死了阿霞,我从小养大的阿霞,她是我的心肝,我爱她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而那个魔鬼却亲手烧死了她,我恨他,要不是没有男人活不下去,我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哈哈,我也报了仇了,我让他断子绝孙,他的三个儿媳是被我毒死了,其中一个还怀了胎哩……哈哈,这世人恶人是有恶报的……”
她疯魔地笑着,举着手里的鎌刀,恶狠狠地盯着我,“现在你晓得了,我不能放过你,这里是深山老林,死了就推进深涧里,没人发现得了”
嫂子钻松树林去了,没个帮手,跟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搏斗,还真是没把握,强作镇定说:“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望仙嫂就在不远处挖草药,只要我一叫,她就晓得,而且我公公也在林里砍树,他可是个熬神!不信?我喊给你听听……阿爷——”
她很怕公公,我留意到,每回她在公公面前都会双腿打颤。她“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不要喊!不要喊!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女人吧,只要你不讲出去,我给你当牛做马”她爬呀爬,爬到我脚边,抱住我的小腿舔我鞋面上的泥土。
鸡皮疙瘩起来了,我赶紧抽开腿跑开,找到望仙嫂子,拉她回家。
“这里有好多蒿子,扯完再走噻”
“不要了,我刚才看见一头母狼”
“啊,有狼”她跑得比我还快。
出了林子,走上山道,我心安了一些,却见细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在后面跟着,那猥琐的目光刺得我后背发麻。
尿意袭来,找了处草丛,蹲下尿尿,叫望仙嫂一边看着。
站起来系腰带,细奶倏地从茅草丛中钻出篷乱的脑袋,捧起我尿过的那片湿土塞进嘴里,咽下去一口,跪在地上乞求我不要将秘密讲出去,不然大哥会将她吊到雷公树上毒打的,这真是个极其变态的女人,胆小怕事却又爱惜生命。我答应了她,告诫她以后不许再害人,不然就用摄魂术取了她灵魂。
她眼里出现恐惧,点头像鸡啄米,爬过来舔我另一只鞋面,我赶紧遁走。
……
坑娃找来我这,说沈蝶又病了,几天几夜躺在床上滴水不沾。
我开玩笑说你是不是跟沈蝶有些么子,他挠了挠几月不洗的头皮,不好意思地说:“她哪瞧得上我!呵呵,没事,我就爱往那跑,那娘们,脸比芙蓉还美,皮比豆腐还嫩,腰比柳枝还软,我有些把持不住,暗中认她做了自个婆娘……这不,婆娘有三天没出门,从窗户里看了一下,躺床上动也不动,眼角一个劲地流泪,我这心里急得哟,又不能跟别人讲,只能找你来了,这村里,除了我就剩下你是好人,肯定是你家男人把她抛弃了,她心酸,你去安慰安慰,就说把男人让给她”
我心里一跳,这厮知道朱品仙跟沈蝶的事,问:“你还晓得么子?”
“呵呵,你放心,只要你把我媳妇的心病治好,我的嘴保准比河蚌还紧,不会把他撬牌坊的事讲出去”他坑坑洼洼的脸上现出一丝狡黠。
我只得上一次破庙,走出门的时候,看到朱品言站在窗口下,他见我走出来,倒也不回避,说,大嫂,你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过了一柱香时候,他走过来,把一捆纸包的东西给我,说:“你拿去给她,一个人在破庙住着,怪可怜的”
“你也?”后面的话没问出口。
“如果可能,我愿娶她!”他眼神坚定地说,一下子又泄下气来,“可我知道他心里面只有大哥一个”
一下子多出两人知道朱品仙的风流韵事,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来到庙里,我把沈蝶扶着坐起来,把朱品言送她的果脯蜜饯打开,拿起一颗喂她,她流泪嚼着,说:“阿英,你讲对了,大哥恢复记忆后就不要我了,他过不了道德那关,毕竟,我曾经是他弟弟的女人”
“要不,我给你一笔钱,你到城里去做笔生意吧,没人知道你的身世,就没人用带色眼镜看你”
她虚软地靠在我怀里,摇摇头,“我舍不得大哥,他是我黑暗世界中的火与热,离开火源,我可能活不下去”
“何必呢,少勇堂弟,朱品言认识不,他说喜欢你,愿意娶你,只要你愿意跟他,也是可以幸福的,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这蜜饯好吃吧,他送的”
“难怪窗台上经常会放些吃的,鱼肝油、奶酪、香肠、菠萝罐头,原来是他送的,真是个有心人,可是我心里只有大哥,装不下其它人”
“好吧,我会尽量劝他来见你”
“阿英,你真是个好人,还有坑娃,他会送来柴火,还有送零食的那个,是大哥的堂弟?”她嘴角露出笑意,眼睛看向那落日的方向,余辉映照她脸上,为她白晳的脸上度上一层动人的光彩,“这个世界,待我并不是全是寒冷,真好!”
“我走了,记得一定要吃东西,只有身体好了,才能拥抱温暖”
“嗯,我会打起精神来的”
回到牛棚,已是黄昏后,婆婆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等我,问我哪去了。
“就是在后山随便逛了逛,看有没有么值钱的药草”
“别唬我,长生说你去了庙里,会那只黑蝴蝶去了?”
我看一眼小萝卜头,他不好意思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哦,坑娃说她病了,顺便瞧瞧去,我是巫医嘛,钱不赚白不赚”
“管她的死活干么子”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婆婆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阿英呐,你翅膀硬了,更加不跟我们一条心呐,少容把这个祸害带回来,我喉咙里始终横着一根刺,少容死了,少勇差点被她连累,这是要我朱门断子绝孙呐……”倏地,她的目光凝成一股利剑,“要是再让我撞见你不识大体,我这牛棚容不下你,朱庄容不下你,少勇就当跟你有缘无份!”
撂下重话,她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一脸无奈的我,我也不想自家男人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好不好,谁让苗英生了副菩萨心肠呢,要是二十一世纪的那副皮囊,那颗心脏,我才不会干出这两女共一夫的蠢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