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拜神婆为师(1 / 1)
一张叫“老妪与少女”,因为视角的不同,你看的可能是老妪,他人看到的又可能是少女;第二张叫“窗台下的玫瑰”,乍一看是玫瑰,仔细看是□□拥吻的情侣;第三张是风景图,湖中的水鸭、岸边的人们、杨柳,这些又巧妙地构成了狮子头;第四张是“紫荆花”,可测试压力……
“师傅,这些画,你送到镇上装裱起来,做成卷轴古色古香风格”
在我的指点下,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嘀咕说:“神婆就是与鬼打交道的,挂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干啥,也不怕人笑话”
“以后不能再装神弄鬼了,否则我们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卷起画纸正要走,我叫等等,又画了一张两可图“兔子与鸭子”,说叫烤瓷的照这图烤十个出来,看她不乐意,我说你不是喜欢故弄玄虚吗,这也是呀,只不过里面揉进了智慧,更能让人信服。
开催眠诊所或心理咨询的,都好这口。
“不晓得这神堂以后要被整成个啥,莫要搞成三不像四不像的,谁来都不买账” 师傅嘀咕着走了。
我知道她心里也是想改变的,只是嘴硬。随着近两年神女峰妙道门的兴起,野花岭村人信神的都去投奔会道门成了信徒,来找她瞧病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我给师傅儿子牛奔哥几个碎银,叫他找泥瓦匠把我住的偏屋隔成两间,一间做催眠师,一间做聊天室,画便是装裱聊天室的,增加来客的信任度。又吩咐订做一个大的格子漏柜,拿来摆放那些人偶与烤瓷兔鸭。
还没上路就大刀阔斧的改革,会不会用力过过猛了,说真的,我心里也没谱,要是没生意,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也会被前婆家笑话。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总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也许是想证明给婆婆看,想证明没有她的安排,照样能活得很好。
一连七日没生意,银子都花出去了,师傅把我骂得个狗血喷头。
这日是个阴天,上朱派人来请我师傅,说族长守活寡的小儿媳疯了,当着人的面脱衣服淋雨,说是洗澡,一边搔首弄姿一边唤着:“少海啊,我不是死鱼了,我是妖精,缠人的妖精……快来摸我呀,糟蹋我呀,我的身子好空旷啊……来吧来吧,我们一起颤抖,一直颤抖到死……”
翠和果然出事了,只有我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跟着师傅来到上朱,随身带着水晶吊坠,吊坠是六棱面,里面能映出模糊的人脸。
来到前夫家,师傅进到里屋看人,婆婆拦住我,脸上难掩失望,“阿英,你也算是出身名门,自幼读私塾,也是个明事理的,好好的药店不去做,跟着大仙捞偏门,也不怕辱没了苗家门楣,你爷要是晓得,不定气坏身子哩”
我咬着牙嘴唇一言不发,公公走过来,“你操什么心,阿英已经不是我朱门的人,娘家也已经将她赶出来,自食其力没有错,比你育出来的少海不知强了多少,打着丘八的旗号,横征暴敛过日子,翠和这事,要不是他……唉,不说了”
“爷,翠和么样了”我问。
“刚停止折腾,今儿算是丢尽朱门的脸了,唉,不怪她不怪她,都是少海造的孽,好好的正室碰也不碰,才让妻子生出这种见不得人的病来,唉”
正说着话,翠和又跑了出来,一边撕衣服一边喊着“热死了热死了”,细爷从外面走进来,她见细爷像猫儿见到鱼腥,一把冲上去抱住他,“细爷哎,你来看我了,少海不要我,还有你疼我,走,我们到屋里快活去……”拽着细爷往屋里走。
细爷挣开侄媳的纠缠,苦着脸对大哥解释,“哥,你倒是快派人去叫少海啊,你看这个中了淫羊疯的娃,逮着男人就、就……还当着大伙面脱衣脱裤,揉身子,还要不要脸了……我发誓,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她这是被少海晾得久了,只有男人治得了,她是把我当成少海喽”
公公脸激烈的抽搐,那双略凸的眼睛颤了颤,平日能说会道的嘴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愣后生,名傻宝,搭话说:“仁叔,她叫的是细爷,不是少海哩”
朱家族长的脸更绿了。
翠和又来拽细爷,被婆婆一巴掌震醒,迷离的眼睛恢复了理智,见到大家伙,诧异地问怎么回事,说细爷你么来了?细爷黝黑的脸部肌肉抖了抖,脚底打滑的走了,过门槛时差点绊倒。
翠和的手臂被人架住,师傅摆开了道具开始跳大神,跳了半天,又是喷火又是桃木剑乱挥,对女主人说:三少夫人睡屋的青花瓷瓶生长了淫邪,现在跑了出来,好生厉害,你们去折了岸边的柳条来,使劲抽她身,肉身疼了,邪物就呆不住了。
我扶额,编造神鬼的本事,师傅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少海也就是朱家三子朱品尚已经被人叫回来喽,翠和本来很安静,一看到丈夫,眼睛亮了,冲上去要抱抱。
少海是个军人,满脸的戾气,抽出腰间的配枪,指着妻子,“不要脸的臭女人,早看出不是个好货色,这下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他看向父亲,“爷,这就是你帮我选的好媳妇,崩了算了,免得丢祖宗的脸”
朱承德一巴掌将小儿子煽得嘴角溢出血,“要不是你冷落她,她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敢大言不惭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崩了她,哈,咋个不崩了自己?”
说着一脚又踹了去,将儿子踹翻在地,见他还敢瞪自己,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枪,用枪指着逼着滚蛋,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得了逞去,那方扒皮的女儿,就算赛过天仙,也休想进到朱家门来。
他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喽。
少海面不改色地盯着枪口,将歪掉的军帽戴正,往地上啐了一口,“老不死的,越给脸越不要脸,老子想认回祖宗,那是抬举你,真惹火了老子,老子带兵来砸了朱家祠堂,看你哪里威风去……”
“反了反了,敢自称老子,老子才是你老子!还带兵来吓我,吓啊,日本鬼子屠村那年,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欺老子不会使枪是吧” 朱家族长气得手发抖,熟练地拉开枪栓,指着儿子太阳穴,“得瑟呀,再得瑟毙了你,当是清理门户了”
婆婆跪在地上拽着丈夫的手臂,一把眼泪一把涕,“孩子他爷,少海难得回来,这回就饶了他吧,哈,饶了他……我跟他说,叫他给你认个错,他听我的”见小儿子犹豫着想来夺枪,将枪口紧按朝地下,朝着小儿子瞪眼,“走啊,还杵着干什么,子弹不长眼的,你们兄弟要是一个个地走,奶也不活了”
一场父子间的干戈以少海认怂结束。
族长坐在太师椅上怄气,婆婆捏肩捶背地侍候着,望仙嫂端上族长最爱喝的观音茶。婆婆本来噙着泪水的眼睛倏地射向翠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少海娶了你,不知是造了几辈子的孽”
翠和早就吓醒了,见婆婆又把错怪到自个身了,低眉顺眼地站着。
我主动请缨,“伯父,我可以治好翠和,不过你要想好了,怎么处理她跟少海的关系,不然治标不治本”
“还治么子”婆婆眼里又冒出狠劲,恶狠狠地说:“身子怕是早不干净了,把她绑到黑葬林的老鸦尖,让老天爷证明她的清白,身子干干净净,天自然不收,还是朱门的媳妇;干下腌臜之事,让雷霹死”
老鸦尖是偌大黑葬林上的一个小山峰,山顶有一棵参天的古松,这是一棵神奇的千年老树,几遭雷霹,春去秋来,照样枝繁叶茂,盎然的绿色,勃勃的生机,跟寸草不生焦土四渗的黑葬林形成了巨大的对比,林中的乌鸦经常飞到树上栖息,老鸦尖名由此而来。
当乌鸦飞起时,翅膀的白点总能让路过黑葬林的人唏嘘不已。绿与黑,白与黑,代表光明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映射出乱世中的中国。
大家纷纷应和,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公公蹙眉考虑了好一会后,说:“出了这种糗事不好通知她娘家,苟且之事只是猜测,得开祠堂商量,要是大家都表示让老天爷决定,那就交给老天爷决定,几遭雷霹,树没有事,应该不会弄出人命”
最后一块净土要沦陷了。
翠和真要被绑到老鸦尖,不会电死也会吓死啊,这是枉顾人命,偏偏披上合法的外衣。我的力量何其渺小,当我嘴巴张大,婆婆就用那冰冷的眼睛刺我,刺得我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族长往祠堂去了,婆婆也去了。翠和手脚被绑着关在屋子里,望仙嫂及另一位婶子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