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受伤(1 / 1)
灵亦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一日之中最黑的时段,
但过不了多久天便要亮了,灵亦想反正不过这么长的路程,也没必要去客栈休息了,直接去佳秀府找白飞白了结这件事便好了。
她在酒肆里坐了会儿,等天稍稍有些亮度时,便动身上路了。
等出了和安镇,灵亦却是察觉到了不对。
她听见细微的像是鞋底碾压雪花的声音,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把树枝掉落的雪花声错当成了这种声音,但是等到她再三听见这种声响的时候,这才确认果然有人一直在她身后紧追不放。
看这轻功,看来与之前遇上的脏老头不相上下。
可不能连累了白飞白,灵亦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在锦堂的那番话,又或是那番教训人的举动得罪了那三人顶头的老怪物。
怎么一下子就得意忘形,这下不就现世报了,灵亦埋怨自己一番后,未露出惊慌的神情,而是悄然改变了路线,往松树林子那边去了。
等到了树林子边缘,她回头朗声道,“出来吧,老前辈。”
“嘿嘿嘿,女娃娃不仅身手好,耳力也不错,”一道白影闪过,直插在雪地上,那人便稳稳地站在刀柄,穿着锦堂经典的灰衣,身材虽不高大,但是稳健有力,除去全白的头发就是个壮汉形象。
“老前辈,”灵亦一见他,便向他行了一礼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女娃娃挺聪明的嘛,”那人笑了笑,“那女娃娃来说说,你得罪了我什么?”
灵亦道:“是教训戏弄了您那几个徒弟?”
那人摇了摇头,“不不不,那几个窝囊废可不是我的徒弟,他们若是我的徒弟,早就被我赶出师门了。所以就算你教训了他们,对我而言也没有影响,反而乐于成见,”言语间显然看不起那三人的言行举止,连带着也嫌弃了一番那三人的师傅。
不是因为教训那三人的原因,看来真的是由于自己一时多嘴了。
灵亦心中明白,若是自己没有透露出那些线索,也就不会招致这一番事情,但她面上不显,反而疑惑地问道:“那是?”
“你不该多管闲事,”那人抱胸而立,“或者说这件闲事,你自己管也罢,就不要拖别人下水了。”
灵亦仍道:“晚辈不知您所说的闲事指的是?”
但她又明白,这恐怕是白飞白的师父。
那人懒得与她多说,压低声音,目光像是淬了□□似的直勾勾地紧盯着灵亦,“离我徒儿远一点,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
现下牵扯到了白飞白,灵亦却是不自觉心中有些气愤,既然他师父一直在暗处看着,为何不制止那三人对白飞白的侮辱?
而且在灵亦看来这件事发生绝对不只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他们也不会如此嚣张地当面便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不就是看着白飞白懒得与他们计较,白飞白的师父也不管这些。
灵亦义正言辞地说:“若是说晚辈错了是教训了那三个窝囊废,晚辈倒也心甘情愿,但是若是扯出什么不知名的徒儿,给晚辈强加罪名,晚辈可是不同意的,”“再说这案子既然与我通燕坊有关,那晚辈还真就得查明真相不可了。”
那人原以为灵亦只需要吓一吓,便会乖乖地听从自己的话,他没想到灵亦会如此硬气地拒绝,许久没有被人下过面子的他颇有些气恼。
他冷喝道:“你这小女孩脾气不小,还牙尖齿利,像极了你们通燕坊那群女人的德性,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了!”
灵亦反问:“若是我不呢?”
“那就怪不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那灰衣人就是一掌袭来。
他脚尖一点,便向着灵亦方向掠过来,像极了一只灰扑扑的咕咕鸟,他身子如同漂浮在空中那般轻盈,手掌也看似绵若无力,那一端的灵亦却是感觉寒毛直立,心道不好,但是眼睁睁看着他这一掌落到她的腹部。
力气突发,把灵亦击退了十余步,方才卸下剩余的气力。
在灵亦眼中,这人出招时浑身上下都是弱点,但是灵亦就是无法动弹,他的招式是避无可避的。
无解招式!
“你还倔吗,女娃娃,这不过是我五成功力,若是你继续和我倔下去,下一招我就不会只用五成功力了。”
灵亦捂住腹部,擦去唇边的血迹,她拿下背后被布包裹着的剑,拿下剑鞘。
或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使用这把剑了,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这把剑,复而转头持剑而立,大喝道,“不!你不配做一个师父!”
说着便持剑直刺向那个男人。
“你!”那人听她此言又是怒火燃起,又是一掌拍飞灵亦,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灵亦倒在地上,半天才有气力起身,却是喉口一腥,被她硬生生咽下去,她拿起掉在地上的剑,直盯着那人,一字一顿。
“我知道你是白飞白的师父,但在我看来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师父!”
“你懂什么!小丫头片子!”
那人大喝一声,几掌接连,灵亦身体像是没有重量的雪花,飞速后退,直至撞倒一棵松树,方才停下。
灵亦几口血吐出,眼冒金星,仍是坚持继续说下去。
“你放任锦堂众人欺辱白飞白,使得白飞白对锦堂离心!”
“住口!”
又是几掌。
“你叫白飞白来办这件案子,却不给他应有的助力,就是为了让他认清世事,摧毁他的本心!”
那人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对着灵亦又是几刀。
他善存理智,下刀处皆是不至死的部位。
“我都是为了他好!若不是你!这本就是他应走的轨道!”
灵亦身上毫无气力,瘫软在地上奄奄一息,甚至无力躲避他的刀,但她仍是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白飞白……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他的师父,这说明……”
“住口!”
灵亦在血色中微笑。
“他也根本不把你当做师父看待……”
“啊!”
那灰衣人被灵亦彻底激怒,正要一刀砍下之时。
却听见林边有人笑着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家女娃娃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就替她向你道个歉。”
灰衣人一下迟疑,便见面前的灵亦小姑娘却是被一人掠走了。
“你是谁?藏头露尾的,给我出来!”那人杀红了眼,使着内力大吼道。
这吼声,震下了林间一片雪,雪花飞舞间,渐渐露出了几个人影,正是老爷子,脏老头和他抱着的灵亦。
老爷子看着灵亦浑身上下的伤痕,接连叹气,脏老头几指封了灵亦身上几个穴位,才把她流下的血止住,灵亦恢复意识又服下老爷子给的伤药后,气色稍好,也能和老爷子说说话了。
她努力牵动自己的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微笑,“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还有我!还有我!”脏老头说道。
“脏老头……谢谢你……”
“女伢子,你还好吗?”
“老爷子不用担心,我就是面上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也不严重,”说着灵亦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她一直强撑着不倒,做出要强姿势,其实之前那人拳拳到肉,毫不留情,早已经伤及她的内里。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老爷子连连叹气,“脏老头快把灵亦小姑娘送回木屋里吧。”
脏老头点点头,几跳便消失在松林间。
老爷子这才回头,冷笑道,“现在,我们再来解决你打伤我家女伢子的事情。”
灰衣人恢复理智,忽然察觉到不妙。
“阁下是?”
老爷子道:“我嘛……无名无姓的一个无名小卒,可当不得你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断刀——薛睿博一声阁下。”
和安镇,松树林,难道是?
灰衣人惊异地说道:“您难道是……林老先生?”
老爷子道:“林某不才,当不得你这一声阁下,又一声先生的,就劳烦你手下留情放过我这女娃娃。”
当真是林老爷子,曾经名震锦城的林老爷子,今天惹上林老爷子也算他倒霉。
虽是这样,薛睿博仍是强硬说道,“既然是林老先生求情,我今日自当留情,不过若是女娃娃再接近我家徒儿,我纵使留情,我这柄断刀也留不了情面。”
忽然他手上一松,却见那脏老头拿着那把沾满灵亦鲜血的刀,站在高高的松枝上,乐得手舞足蹈。
“这就是那把断刃刀?有趣,有趣!留给脏老儿做个纪念吧。”
薛睿博向那边遥遥行了个礼,说道,“脏老爷子。”
若是不知林老爷子还可以理解,毕竟他许久不在江湖里出现,但是谁人不知脏老爷子,一个喜怒无常,偏生武功奇高的疯癫老头子。
那脏老头拿断刃刀在手把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把断刀往地上一丢不管了。
那薛睿博一句话重话也不敢讲。
“你走吧,我这儿不留你,不要再来了。”
脏老头也不再疯癫,说道:“灵亦女娃娃是我哥要保的人,你断刀不留情,我脏老头不介意再让它断上几分。”
薛睿博先前不过是看在这两位是老前辈的份上才说这么多好话,见老爷子不给他面子,一贯霸道的他责问道。
“脏……张老爷子,好啊,你们二位是想要以势压人?”
脏老爷子笑着说道:“是啊,就像你先前对我女伢子那样。”
薛睿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放下句狠话,飞身拿起断刃刀,转身离开这儿,。
“哼,既然如此,今日便放过她!”
老爷子跳下树,准备回林间木屋去,脏老头儿却还待在树上。
“脏老头,不回去?”
“林哥先回去看看小孩儿,我去去就会。”
他面上兴奋,跃跃欲试。
听他这样说,老爷子也不管他,径直往林间走去。
脏老头在林间几跃几跃,不远间可以看见一个身影。
他骤然加快脚步,赶上那人,一脚把那人踹下树。
“老爷子,你这是?”
“我来找我的刀啊。”
“咦,这不是我的刀吗?”脏老头指着他腰间挎着的那把断刃刀,一把拔下那把刀,抱在怀里。
那老头摇着头说,“你怎么偷走我的刀了?”
“老爷子,这是我的刀,您老记错了。”
“是你的?”脏老头疑惑地看向他。
“嗯。”
“才不是呢,是我的!”脏老头面露凶色,“你这个偷刀贼!”
说完他便是几掌把薛睿博往地上轮。
薛睿博这下可知道灵亦刚才的感受了。
无法反抗。
轮完还不算,脏老头又是拿着刀,像是在玩耍似的往薛睿博身上捅,刀刀捅在灵亦相同的伤痕位置。
边捅还边说着,“捅死你这个偷刀贼。”
捅完了,脏老头把刀往一旁一插,嫌弃地说道:“脏死了,不要了。”
拿雪擦了擦手,脏老头像是他来时那样,几跃跑开了。
薛睿博躺在雪间,喘着气,许久才艰难地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