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诡异的印记(1 / 1)
而在另一边,白飞白也是早早地出了客栈,就连早食都没顾上吃,便径直去了镇边的锦堂。
他脚下轻快,踏着屋顶瓦片上的积雪也只有细碎的声音,就连这细碎的声音也被雪声、风声掩盖。
他便是这样顺利跳进锦堂的天井,阿荣和铁凯都未被惊醒,和安镇这些年安稳生活麻木了铁凯,而阿荣那个孩子还是年纪太小了,白飞白嗤笑了一声,便打开殓尸房的大门,他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铁家父子两人起身之前把男尸检查一遍。
殓尸房的玉床上果然已经不见了那具尸体,他走到内室,地上放置着几个玉棺,这几个玉棺就只有最中央的那具放有尸体。
这和安镇和它的名字一样,还是太过安宁些,也不知道是真就这么安宁,还是静水流深,这平静的水面下实际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私?
他几步走到放置有尸体的那具玉棺,果然是那具男尸,他推开玉棺,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白飞白侧过脸避开这阵冷气,再回过脸时,他面上神情愤怒。
没有味道了,先前那么浓烈的腐臭味就在这一夜间全没了,甚至让白飞白有些好奇铁凯是怎样做到的。
明显可以看出这具男尸已经被清理过了一遍,白飞白忍不住骂了一句:线索都被清理干净了,铁凯这是把自己从锦堂学到的都用来清理线索了吗?
他翻找男尸身上的衣物,果然衣兜里的东西都被拿出来,那些琐碎的物件不知道丢去哪里,这下白飞白心里可不舒服了,他当时虽是已经检查了一遍,但是现下想来也怕是从中遗漏了些什么,心下开始有些埋怨自己当时未留下一些。
白飞白靠近男尸再闻了闻,之前那种腐臭的味道了一丝一毫,即使胳肢窝下方这样细微的角落也没有了,难怪把殓尸房的钥匙给了自己,原来这里等着自己,怕是早已料想到即使自己把男尸在检查一遍,也看不出问题来。
他索性不再翻找,而是把男尸扶起来,重点观察那处最为可疑的痕迹——点穴痕迹。
虽然化冰之后男尸还是难免受到一些损伤,但是整体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低温保存着他死之前的状态。
更是由于存放在玉棺内,到离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的现在,男尸仍然保持着相当好的状态。他的肢体虽然有些坚硬,但肌肤仍算得上是柔软的,丝毫不见腐化。
白飞白把他翻过面来,从背后来看,死去一段时间后他身上的一些细微的淤青也漫上表层皮肤,但依照以白飞白见过多具尸体的经验来看,这具男尸的伤痕太仍是太多了一点,在后背上交错着,显然生前受到过虐待。
白飞白并未管那些无关紧要的淤青,他的目光集中于其中最为显眼的那处乌紫的印记,白飞白用手指比了一下,即使用指腹也难以弄出如此小的印记,这印记实在太小了。
或许是姑娘的手要比自己的小?
他仔细回忆了灵亦的手指,却遗憾地发现相比之下仍是不符合,这个印记只有绿豆大小、圆圆的,也有可能是由指甲点出来的,但如果是指甲留下的印记也该是月牙形弯弯的。
既然不像是用手指戳出来的,若是其他的东西留下的印记,那么会是什么印记?
他下意识地触碰着那个印记,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的他却是忽然睁大眼睛,重新审视起这个印记来。
这手感,不对!
这个印记!怎么会是凸起的?
若是保持在点穴状态被冻死的结论成立,那么这个印记应该还是原来的状态,保持着凹陷下去的形态;若是解穴后又因为双腿麻痹不能移动被活活冻死在街头的话,那么这个印记就不该一开始就存在,就算存在也应该是淡色的,保持着平整的形态。
这不正是说明这个男人是在解穴之前就已经被杀死了!
白飞白心里狂喜,他查看男尸四肢的关节处的肌肉,果然如他所料没有擦伤或者扭伤的痕迹。
若是自然恢复,即使男尸感到不能动弹,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会促使他挣扎,这不可避免地会在关节和肌肉处出现擦伤或者扭伤,这便说明男尸死之前没有挣扎,或者说:他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死了。
这就证实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男人不是被冻死,而是有人在他被点穴之后借着风雪掩人耳目之后,使用特殊的方法把他杀死,或许那个美貌异常的女子也是那个杀人凶手为了引开人们视线的工具。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最后出现在现场?那个凶手使用了什么手法来避开检查的呢?伤口在哪里呢?
白飞白本还想继续检查,但是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虽然还想再看看,但是为了避开铁家父子,以免让铁凯把更多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又清除,他还是选择把尸体整理好,盖上玉棺,闪出殓尸房。
等他把锁套上时,没想到却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忘记这边走廊也通往厨房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低沉的声音不高不低,白飞白转过头,是那个叫做阿荣的少年,他故作镇定地回答,“我来查一些东西。”
“是关于那具尸体吗?父亲已经处理好了,你是检查不出什么的。”
“是吗?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哦,”少年手上端着如初次所见时的食盘,应该是要给自家父亲送早食的,他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走,只是临走时丢下一句,“你走吧。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的。”
“嗯。”
白飞白看着他的身影没入转角,心里却是不信他的话,他轻轻跳上房梁,顺着之前记下的路线往铁凯房里摸去。
还隔着一段距离,便能听见铁凯的大嗓门在吼道,“阿荣!”语气颇为不耐,“老子的早食呢?你在磨蹭什么?不是叫你快点吗?等一会儿去天井练功,知道吗!”
阿荣只顾低着头,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
白飞白摸上了屋顶,怕被发现只在边角挪开了一点瓦片,暗自听着铁家父子间的对话。
“诺,早食给你送过来了,”阿荣进了屋子,把食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把炕桌架到土炕上,再放上食盘,动作很熟练,明显是已经做过无数遍。
“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快点关门,不知道冷死了吗?”铁凯还是那样骂骂咧咧地教训着阿荣,一会儿又嫌早食不好吃,“你这馒头怎么这么硬?面没发好,不是跟你说了,这么冷的天,面要早点发,多包几层放在温热的地方发酵吗?”
阿荣反正就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不管铁凯怎么说他,都不吭声。
“酒也有些冷了!……”铁凯还在数落着阿荣,白飞白听了这些都有些不忍,这个孩子尽心尽力做得已经够好了,却被这样数落,不知该多伤心。
却听见铁凯突然问道:“你刚才磨磨蹭蹭地是在做贼吗?不是说过不让你到殓尸房那边去吗?”
他见阿荣一直不吭声,不知为何发起脾气来,把酒杯往阿荣头上一砸,“妈了个巴子!你给老子讲话啊,是不是不把老子当老子啊!老子受够了!今天老子把话搁这儿,你若还是这样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响屁来,老子真叫你屁股开花!”
这酒杯砸得突然,但白飞白知道惯于习武的人一贯都会用内力时时附身,却不想阿荣根本不做抵挡,铁凯力气本就大,再加上怒极了下手没有轻重,那小小酒杯竟然把阿荣的脑袋砸出了血。
眼见着一行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而阿荣只是随意地擦去流至下巴的血,从桌子上拿了另一个完好的杯子放在炕桌上,铁凯也像是见怪不怪地不作理会,继续边啃馒头边喝酒还边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地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复而铁凯好似喝得有些醉意,又骂起白飞白和这件案子,“妈了个巴子!就知道差遣老子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那个叫什么白飞白的小子也是,追究那么多干嘛,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不知道闭嘴啊,省得老子费脑筋还得把脏东西清理干净,快过年了遇上这种事,真是晦气……”
见铁凯吃完了,阿荣上前整理炕桌,把物件按原位摆放好,端着食盘又走出房间,全程都没有回过一句嘴。
畸形的家庭,白飞白丝毫不在意铁凯那样骂自己,他更加好奇的是谁在差遣铁凯,铁凯嘴里的脏东西是什么以及阿荣为什么要帮自己?
或许在慢慢查询之下,这些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屋内的铁凯吃饱喝足后又躺在炕上打着鼾声睡起了回笼觉,白飞白见没什么需要听的,便小心地合上瓦片,还能看见清洗完餐具的阿荣在天井里打着拳,头上只是用纱布随意地包了一层。
他冷眼注视了一阵子,便跳下屋顶吃他的早食去了。
这时天才刚刚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