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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木小兄弟余兄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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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朝天楼二楼太子公仪玉敛身旁,宋宽见太子殿下神色已经如常,便问道:“殿下为何不用那木宫一了?”

在木宫一上楼见到殿下之前,他分明从殿下的口中听出了对这个人志在必得的意思,但是不过见了一面,便让从来心志坚毅的殿下改了主意。

这木宫一究竟模样哪里出了错,让殿下这么嫌弃。

“这个人,如今用不得。”丹凤眼中眸光微敛,公仪玉敛端起茶微微一抿。

茶杯放下,他目视前方:“大夏国无端拒绝了与我燕秦联姻的提议,父皇近日必定要派人出使大夏,你认为父皇会派谁去?”

“微臣以为去的人除了身份必须显赫,还必须审时度势,能够随机应变,且口才更需了得。”宋宽皱眉,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想明白为何大夏国会无端拒绝这样的好事。

两国相结秦晋之好,是盟友最牢靠的关系,更何况燕秦送往和亲的公主是在国内名声最盛的启明殿下,并非一般少为人知的公主。

启明殿下前往和亲,便意味着燕秦与大夏芥蒂的盟友关系牢不可破。除非大夏并非真心与我燕秦交善,可这也是绝不可能的。

二国相邻,唇亡齿寒的关系,又同为大国,若是兵刃相见必定生灵涂炭,最好最明智的便是结盟。

“那么你认为谁有足够显赫的身份又兼具你所认为必须的才德?”公仪玉敛目视前方,不温不火地问道。

“原先是有二位臣子可担此任,只是如今恐怕须得皇室中人。”

“原先?你欲指何人?”丹凤眼微眯,好像又回到了方才看见木宫一时的神色。

宋宽观殿下神色有异,心中犹豫是否该答,却又深知殿下秉性不喜臣下摆弄心机,便坦白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原先,其一为乐家大公子乐少寒,其祖辈五代在朝为官,祖父更是辅佐过三代帝王,年少被任命启明殿下少傅之职,兼内阁议员。只是如今已贬至陵南为官。其二为周谨行大人,曾同为启明殿下少保,多次出使戎国、南周、辽商诸国,外交经验无人可比,可如今也被贬为礼部右侍郎,若是随使尚可,若是领队,在这身份上却是差了些。”

公仪玉敛听罢后,良久没有出声,只是唇微微勾起,似有似无地一笑。

“微臣愚见,若所言有何处不妥,还望殿下见谅。”宋宽见殿下久不对他的话作何反应,连忙拱手一拜,以示谦逊。

“并无任何不妥,本宫只是稍微感慨一下。”感慨一下曾经的那些能臣就这么远离了庙宇权政中心,他虽知父皇是仁爱明君,身边也不乏才臣,却还是会为几个“漏网之鱼”而感惋惜。

公仪玉敛侧目,摸摸杯盏,发现有些凉了,便也不勉强饮下,转而再问:“那么你说的皇室中人,又觉得何人恰当?”

他神色缓和,似没有几分认真的意思。宋宽这回不用看都知道,殿下根本心中知晓,只是想借他的口说出罢了。

“微臣以为秦王殿下可担此重任。”

公仪玉敛笑得幽沉,却依旧不改其温煦本质:“恐怕不用你们说,老七从江南回来便要自己请缨前往。”

春雨不断,江南洪水为患,当朝秦王殿下请缨前往赈灾,路遇无力老妇,下马搀扶,直将人送回屋中,赠予粮食,才安心启程。

这样的仁王勤王在百姓口中被赞誉得举世无双,宫一闷着一肚子被余晨骗的窝囊气,板着脸回到了黔香阁,便听见了大堂里途经一桌人对秦王殿下仁爱的赞扬。

一肚子气的宫一听见什么仿佛都在抚弄她的虎须,听罢的当即便忍不住心中暗骂:惺惺作态,成百上千的难民等着他去救,不赶着上路,还有精力扶老人回家。

要依她看,这秦王殿下根本不是真心体恤百姓,不过就是借救灾之事博得仁爱无双的好名声,更何况赈灾银粮过账难记清楚,最适合贪污藏私。

看着是件又苦又累的差事,其实却是件名利双收的大好事。可一个秦王不是嫡长子,没有皇位继承权,哪里需要做这么多的功夫,看来那太子殿下的日子也不是处理处理公务,偶尔听听才子对诗吟词这么轻松的。

推门而入,宫一脸色是不愉的,看见里面的人,宫一的脸色便骤然鲜活了!

那是怒得鲜活!

她小手气得颤抖地指着屋中坐在木千青对面的人,血气顿时上涌,直冲天灵盖:“你你你你……你还敢来!”

“木小兄弟,在下为何不敢来啊?”余晨奇怪了,木讷讷地问。

瞧一眼宫一涨红的脸,他体贴地将人指着他的手拉过,拉去位子上坐好又道:“余兄来此等木小兄弟多时了,方才在采诗大会没有机会与木小兄弟交谈,此番终于可以好好与小兄弟交流交流。余兄实在没有想到,木小兄弟居然才识如此了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宫一一手甩开余晨的手,气得七窍生烟地驳斥:“谁是你木小兄弟啊,别叫得这么娴熟。”

“宫一也去了采诗大会?”旁边本安安静静喝茶的木千青,插了句嘴,似无心随口而问。

“嗯。”听见木千青的声音,宫一气焰骤然便消了好些,无力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不甘如此的意味。

本便是知晓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宫一垂下了眉目,隐有烦郁地为自己斟满一杯茶,不渴且无所谓地喝下。

“听余公子说宫一得了第三?”木千青放下杯盏,温温和和地问。

宫一闷闷地尚未可口,对面的余晨已经迅速抢话:“千青有所不知,以木小兄弟的才华绝不至于位列第三,都是那姓赵的太不知变通迂腐陈旧,竟然当众驳斥了木小兄弟的论点,使得民声附和。晨想,太子殿下与诸位大臣也是碍于如此,才让木小兄弟屈居第三。”

宫一狠狠瞪对面余晨一眼,丫的,说了谁是你木小兄弟,还叫得这么利索。

慷慨激昂说完一通的余晨,兴奋之余误将宫一瞪他的眼神解读为感谢之意,回之一笑,像是在说:不用谢,你我兄弟二人,应当应当。

宫一胃有些难受,有些恶心。

“宫一为何要去参与采诗大会?”声音低婉,木千青落下了视线,似乎有些寥落的神情。

对面余晨没有瞧见,旁边的宫一却敏感的感受到了,却心中纳闷,面上苦笑,将未说出的话在心中说了一遍:难道不是你希望如此吗?

“读书之人都希望功成名就,一展所长,千青这话问得可就狭隘了。”看不明白眼色的余晨依旧兴致勃勃地说,最后又满脸欢愉地看去宫一道,“三个月后的殿试,木小兄弟可要好好准备,若是有何需要只管与为兄说,能帮的为兄必定一尽所能。”

他金边折扇煞有其事地在宫一肩上拍一拍,一副语重心长、好为人师的模样。可是看在宫一眼中,却是那般的令人咬牙切齿。

“余公子说完了?”宫一笑眯眯地拂开他的折扇,而后抢在余晨回答之前又说,“说完了,余公子先请回吧,宫一改日有空必定登门拜访。”

那“登门拜访”四个字,仿佛从宫一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是白骨森森,好骇人啊。可是大脑仿佛缺根筋的余晨却是听见宫一要与他再会,便喜笑颜开,连忙把自家住址一一报上。

宫一一边将人推出房门,一边强撑着笑意连连点头。丝毫余晨是客人,是花了钱来此喝花酒的感悟都没有。

房门阖上,宫一转身便苦了一张脸,恹恹地坐回木千青身边。

“宫一这是怎么了?”木千青温柔地询问。

“采诗大会根本没有血镯,历来不设物品的奖励。”宫一委屈地看去木千青,不知是想从木千青那里得到安慰还是其他的。

木千青摸摸宫一的脑袋,安抚孩子一样的语气道:“没有便没有吧,宫一很喜欢那血镯吗?”

宫一低垂着眉目,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木千青闹不明白了,轻笑着问:“这是何意?”

“宫一不是喜欢血镯,却是为了血镯而去采诗大会,若是早知没有便也不必去出这个彩头。”她向来明亮如日阳的铜铃圆目微阖,有丝忧色。

“大会上发生了什么吗?”木千青略起担忧,正了颜色再问。

“哥哥,采诗大会舆会之人皆为男子,均为免乡、京二试,直入殿试而去。宫一如今夺得探花,入三甲之列,引人瞩目,若是三月后不入殿试,岂非惹人疑惑?到时候,宫一女子身份怕再难隐瞒。”宫一眉心忧愁,望去木千青的琉璃浅眸,絮絮而谈。

木千青点点头,似为认同,随后侧身,手握一空杯,目视空杯中,悠悠说道:“宫一所言在理,若是如此骑虎难下,恐怕三月后殿试,宫一必去不可。”

“可是哥哥,不去已惹人瞩目。若是去了,宫一不管尽力而为还是私心藏拙,恐怕也一样引人探究,更若是不幸为官,日后怕是要如履薄冰,过得岂非更加艰辛?”

宫一将心中纠葛一一述完,便见木千青转过身来,一手微凉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柔得令人心疼道:“宫一这样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若是实在不愿,便不去了吧。到时候三娘发现了宫一女子身份,哥哥便带着宫一亡命天涯。”

他前面说得很温柔,后面说得又凄落,可温柔里是痛色,凄落里却隐有希冀之意。

宫一瞧不真切木千青最真实的意图,她伸手覆在木千青抚她脸颊的手背上,专注地看着他眼睛问道:“哥哥喜欢在黔香阁吗?”

木千青没有立即作答,只是垂了眉目,带着点眷恋地道:“这么多年相处,不说喜欢也是舍不得的吧。”

“既是如此,我们便不离开。都说女子不得出仕为官,宫一倒是想要瞧一瞧了,若是冒了这天下之大不韪,又能如何了。”她说得双目炯亮有神,却只望着木千青一人。

木千青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将宫一拥入怀中,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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