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八章 变法(四)(1 / 1)
待变法事宜商定,各楼主尽皆陆续回去了,而潘月柳等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只有风神秀跟沈雪晴两个,虽然二人行程最近,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不过这几日西门吹花手头事情不断,倒也没空多去管她们。而姑娘们对于西门吹花的变法大计也都各有不同说法。小月儿破例倒是对西门吹花十分称赞,苏墨和花晚零一向不怎么多言,潘月柳则属于顾虑较多的。
“你这样把罂粟割了,岂不是要逼龙从云造反么?”
“造反是多大的事情?岂能说造反就造反?”
潘月柳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南疆各省全靠这个吃饭,你割了罂粟,别人吃什么?都没饭吃了,可不要反?”
文怀香也道:“史书上可是多有这样的事情,本来想做好事,可是最后还不是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西门吹花笑道:“这个可是你们多虑了。我已经拨给了龙从云大笔款项,如果他立意要反,也就不必费心去要银子。他直接应承我,回去举兵便是了。并且,许先生可是也没说什么。要是你们都能看的出来了,许先生早明白了。”
潘月柳还要再说什么,西门吹花大手一挥,“担什么心?不会有事的。”
却说忙忙碌碌又是好几天,这一天风神秀终于跟沈雪晴回来了。西门吹花忙迎上去,一面是见她们回来,心头高兴;又奇怪如何如此晚归,急着要问。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风神秀劈头就问:“你要割罂粟?”
“啊?昂。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几乎整个江湖都在议论你的变法计划。所以我多走了几座楼看了看情况。别的不说,我只说罂粟这件事。你要龙从云马上割罂粟?”
“嗯,是啊……”
“你是要逼他造反么?”
“又来了……”西门吹花扶额道。
“你知道南疆的罂粟值多少钱?来,我们算算。一亩罂粟产白银近三百两,大概一亩罂粟可换两千斤白米。南疆有罂粟园近两万亩。你算算,这是多少银子?六七百万两的白银啊,眼睁睁地手头上溜走了。难道还不值得举兵?再说,你是个新晋楼主,别人何必忠于你?卫青衣做这件事,大概可以,不过你不行。可是卫青衣这么狠,每年还要抽出两成花银给各位楼主。你呢?你新上来,把人财源断了,南疆各楼主会做什么?你说。”
“可是……龙从云同意割罂粟了,并且我先给他八十万两银子……如果他不割罂粟,他就不会要钱……”说着又把给银子那项事情说了一遍。
“你凭什么这么说?”风神秀反问,“为什么他要反就不要钱,他拿了钱再反不一样反么?岂不是更便利?现在连军费也有了。并且,如果他真打算要拿你这钱过冬,他会尽量多要些,跟你讨价还价就要好几天。而不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可是……这样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啊……”
“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名正言顺得很。你忘了帮规了?别忘了,举兵反叛也算是其中一种手段。”
西门吹花听得瞠目结舌,满头冷汗。
风神秀又道:“再说,你凭什么确定,他回去一定会割罂粟?”
“我让吕同带了黑衣卫跟着他去的……”
“你这是把吕同的命也给丧掉了啊!不过,他们拉着那么多银子,走得慢,你快去差人追他回来,随便找个理由。”
“来不及了,”西门撇着嘴道,“我给他开的银票。”
忽然间,西门吹花又道:“可是许先生什么也没说啊。你会不会判断有误?”
风神秀哼道:“你之前说那会许先生微微摇头,那难道不是反对?那不是反对,什么才是?许先生跟你说龙从云谋反,他们相当于朝里的左右丞相。难道他不怕你误认为他们是相互攻讦?只有我跟你这么推心置腹的,才跟你说这话。”
西门吹花沉默良久,道:“难道割罂粟不应该么?你说。”
“我不管应不应该。我也不管你什么江湖道义。这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对我有恩,现在我还是你的属下,你要做什么,我总支持你。不过,总不能看着你自己作死,坐视不理吧。”
“哎……”西门吹花长长叹了一口气。
中岛笑道:“公子怕什么,他要战,便来战。咱们舍命陪君子,还不成?”
“就是啊!来了再把他打回去。早看姓龙的不顺眼了。”小月儿也道。
“果然还是你们豪气!”西门吹花又高兴了。
“你俩还要添乱!”风神秀道。
忽然西门吹花又想起了什么,道:“话说,其他各个楼主都回自己楼子去了,难道你们不要回去?”
“我们回哪儿去?你住的可不是第三楼?”风神秀道。
“公子,从第二楼到第八楼,七个楼是拱卫总舵的。各个楼子都在这附近。我们第三楼虽然有几百个姐妹,不过我们几个所住的就是这栋楼。”苏墨解释道。
“哦哦。”西门吹花唯唯道。
潘月柳看他那小心翼翼地口气,心中有些生疑,不过仍是漫不经心地问:“你似乎是话里有话?”
“有人跟你说什么了?”风神秀也问。
原来西门吹花将青衣楼全部青楼女子都集中在第三楼,嫁人的嫁人,学武的学武,都重新做了一番安排。当时,他便想到,风神秀等人吃够了苦头,也该有个安身之处了,于是便喊来陈慕长,让他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老陈笑说:“姑娘们每日同楼主一个地儿睡,有的没的,谁敢娶?”当时这事情一直就在他心上压着,现在她们几个好容易聚齐,这才终于又提起了这件事。现在潘月柳跟风神秀发问,西门吹花却道:“能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说,你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你们老呆在我身边,也不是办法。你们都懂,对吧?”
潘月柳悠悠地道:“你这么急着把我们嫁出去?”
西门吹花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雪晴笑道:“公子倒是拘泥得很,我们还不担忧呢,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担心毁了你们清誉?”西门吹花道。
“清誉,是没有的。担忧,也不必吧。”潘月柳道。
“柳儿,你为何总这么说话?”西门吹花不高兴了,“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想试探我,还是信不过我?这些天来,我可曾有一丝别的意思?我还不是为你们着想?不愿意嫁就算了!我还省陪嫁呢!”
“公子这才多大的娃儿,就要给我们当家做主了?不是不愿意嫁,只怕万一是想嫁公子,如何是好?”中岛笑道。
西门吹花不禁气结。
风神秀一挥手道:“什么嫁不嫁人,闲不闲话,我都看惯了。不过现在可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么?”
“好好好,不说不说。”西门吹花微有些不耐。大家也都不再说什么了,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而天色也渐渐有些晚了。西门吹花悄然站起,凝望着天边。一缕金红色的光线洋洋洒洒地罩了过来,远远望去他们便如一群黑色的剪影。中岛嘉兰靠着青石,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悠悠然吹起一首曲子。其调清扬。长刀斜倚在她的身旁,一缕长发从眼角擦过。西门吹花回望着她,见其嘴角不自觉流出若隐若现的笑容,又似有温柔与坚强的情绪在心头升起。忽然想起了孟子的话,他说:“怕什么啊?虽万千人吾往矣。怕什么啊?”像是安慰姑娘们,又像是安慰自己。
20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