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四章 舞娘（二）（1 / 1）

二

楚家大殿里，西门吹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二舅本是个爽利人，这下看到孙子被救回来了，也就不说其他的，连连向外甥道谢。姨妈跟外婆本就疼他，这下更是问长问短，说话间几欲下泪。就连外公跟大舅也笑吟吟地，虽是口中没说什么，看起来毕竟的高兴的吧。

西门吹花哼哼哈哈的应付几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说，新郎呢，怎不见新郎？

“真是傻孩子，咱们是女家，要等新郎来接的。新郎怎么会在这里的？”姨妈说。

又有人说，“等新郎来了，娘家人要有小伙子堵着门，我看表少爷倒是个好人选。”

西门吹花一听却来了些精神：“却是怎么个堵门法儿？”

“就是堵着新娘的门，新郎要接走，拿了大红包才肯放他进来。”

“唔。我守门，只怕新郎今日娶不成媳妇儿了。”西门咕哝道。

忽然却又笑道：“那又怎样？新娘嫁不出去难道还会嫁给我不成？”说罢朗声大笑。旁侧不少人却是知道他跟楚剑萍的事的，却不知是否该附和着笑上一声。一时间这一声笑颇为刺耳。楚剑萍在旁侧却也只是苦笑。他却又不说话了，也不管别人，皱起眉不知在寻思什么，忽地却自己笑了几声。暗自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姨妈等人看着他这样子，不禁暗自讶异。难道小花还真把当年的订亲当成一回事了么？

闻听他饿了，即便是此时的百忙之际，大家依然给他备上了丰富的饭菜。他却又只吃了几口，眼睛忽又只盯着一处，眼珠一动不动，似在发呆，又似在出神。旁侧的人看着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却又不肯安稳坐着，不时站起来，兀自在屋里晃荡。走到屋里挂的那张琴处，却又道：“表姐要成亲了，我给你奏个曲子贺喜，可好？”

楚剑萍忙说好。在坐的人却也送了一口气。只有陆小凤暗自想，不知这厮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拿下琴来，铮铮淙淙，乱弹一番，却毫不成调，人人尽皆蹙眉。他嘿嘿一笑：“别这么没耐心，我先试试手。”而后琴音一转，一首极高古的曲子流了出来，只是琴声有些悲凉，再听却是《枉凝眉》。诸人皆变色，“这可不是新婚时该谈的曲子。”再看长辈们，脸色都变了。

西门吹花却旁若无人，摇头晃脑，极为陶醉。

正弹到兴头上，互听楚剑萍一声沉喝：“花儿，你够了！”西门吹花一愣，陆小凤也一愣，这俩人说起话来味道倒还有些像。其实这是林凤舞生前常拿来教训儿子的话，少时西门吹花和楚剑萍常一起玩耍，楚剑萍听多了林凤舞教训弟弟，也学会儿了这一声。日久天长喊的多了，竟也极为顺口。

西门吹花抬头一看，却见楚剑萍站在旁侧长眉倒竖，粉脸生寒，他仰脸望着她，忽觉泫然欲泣。

良久，他才说：“我是逗你们玩儿的。”

又道：“我要走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果然是说走就走，别人本没听他的，直到看他夺门而去才知道他真的要走。大家忙又去拉着他，七嘴八舌地要留住他。

姨妈说：“你表姐要出嫁了，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不看看就走？”

西门吹花忽然大吼：“你们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干嘛非要这么残忍！”

声音未落，却早已飞身而去了。

姨妈跟外婆愣怔了半晌，才说：“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多年后，西门吹花回忆起这段往事总会在心中暗自叹息。起初本想做个英明神武的好汉，到头来却还是个哭天抹泪的lo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