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这样作出决定吧(1 / 1)
墨禹不禁赔笑道:“王尊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真是做我们上辈子修得的福气啊……”
杀羽墨不置可否,道:“墨禹,你跟着本尊,少说也有不止三千轮了吧……是不是?”一句话说得墨禹反应不及,只得讪讪地应答道:“……王尊他说得很是,我跟随着王尊他,算到今天,就已经有足足三千轮的光景了……”
杀羽墨闻言沉吟道:“是么,已经三千轮了啊……在跟随本尊之前,你可也有令自己心动的姑娘相好吗。”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墨禹闻听王尊他这样问询自己,已经禁不住吓得冷汗直流,正心下苦苦思索着应当如何应答,只听杀羽墨却又开口说了话:“本尊原本以为,这世间的男女之情,都不过就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纵然美艳动人,却是迷惑人的心智之物;有便有了、无便无了,原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下本尊骤然痛失爱妻,方才知晓本尊之前的认知究竟是有多么地浅薄不堪。正所谓‘少小夫妻老来相伴’……本尊对于魔后落月,终究是亏欠多过福泽荫庇的啊……”
提及自己这位敖落月敖师姐,墨禹是有着相当充分的发言权的——
墨禹认识敖落月,远远比杀羽墨认识她还要更早许久……
那个时候,敖落月依凭着自己离魂郡主之女的尊贵身份“半途出家”——刚到“三界五行”便可作为冥界之王师父的“入室弟子”获得师父的亲自教授,因此人心气颇高、又不爱世俗,因此于旁人交接自然少之又少,她每一回前来“三界五行”无不前呼后拥、仆婢成群,素来也惯常地只是喜欢与大师兄钱御麟以及九师兄钱御麟说些许的话儿,从来也并不愿意将自己等一干不能近前儿来得师父亲自真传的小师弟们放在眼里,敖落月统共没有跟自己说过几次话,墨禹甚至不免会严重地怀疑——敖落月是不是真的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师弟……
再后来,墨禹恋上了漂亮开朗的杀家大小姐敖落月;敖落月下嫁给了一个同样出身平凡、没有一技之长的“名不见经传”混小子杀羽墨——墨禹但是不禁暗自嘲笑他的这一位敖师姐,似乎因为杀羽墨这个男子,他一直是心存些许好感的,这个男子与自己一样,一样地一无所有、一贫如洗……但是他却可以以一己贫贱卑微之身换得师父的赏识、敖落月的托付终身……不论度敖落月是否出自真心地愿意嫁给他,他都同样地做到了自己所想要做、但是却无力去做的事情——
墨禹便怀着一种类似于“崇拜”的心情,仰视着这样一个叫做“杀羽墨”的男子。
直到有一天,他心心念念着的姑娘敖落月——也宣布要嫁给杀羽墨的那一天!
与敖落月与杀羽墨的婚姻截然不同,敖落月和杀大将军的结合,被杀羽墨身边的兄弟朋友们无不奉之为“天作之合”。敖落月真的是杀羽墨的“福星”,自从结识了落月大小姐,杀羽墨几乎可以做到“逢战必胜”的地步——敖落月的父兄乃是杀氏家族最大的军备力量,堪称是周恭魔君柴宗训的武装力量之“中流砥柱、”,一旦他们杀家这个主力“倒戈”,周恭魔君的身边便再无能人良将可用。
杀羽墨身边“藏龙卧虎”,何愁没有才华卓绝之人可以调度派遣?这样双方的力量对比日益鲜明——但凡是有些头脸、势力的人便都会知晓应当作何选择、往那边站队……跟着此人,何愁将来“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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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墨禹越发地憎恨着杀羽墨,与此同时,杀羽墨的事业却越做越红火——直至他在“流光元年”发起撼动天下的兵变,自己黄袍加身做了名正言顺的“魔界之尊”,墨禹才真正地认识到,这个男子——与自己有太多的不同!他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可以满足于儿女缠绵的爱恋之中就能够得以满足的男人,他要的……远远地不止有这些而已,他还需要有更多的东西来满足他大得惊人的“胃口”,譬如——江山社稷!而后墨禹净了身、进了宫,原本就是打定主意伺机向杀羽墨“寻仇雪恨”的……但是时日长久,他竟不知不觉地被这个魔君所影响、被这个魔界之尊所熏陶——墨禹觉得,自己从来就并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男子,但是却能够从自己所侍奉的这个主人身上找寻到一份久违了的前行动力。
他越发地不愿意说服自己向那个魔君寻隙挑衅,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怨而将全天下的百姓重新置于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他憎恨着这样举棋不定、犹豫懦弱的自己,也憎恨着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处理朝政的杀羽墨——倘若杀羽墨是一个只知道享乐、不知疼惜百姓的昏君,他便更有理由明枪暗箭地将其除去……
而今,那人给了自己一个天赐良机——她也有心要置杀羽墨于死地……此时此刻,一向对魔君王尊他恨之入心的墨禹,却竟然有些游移不定:
杀死杀羽墨,真的就能够如他所愿了吗?……杀羽墨死了,落月会真的开心吗?……
爱之深、恨愈切;墨禹并不是不知晓这样的一个道理,只是——他无法忽略掉自己的那一丝丝无望的希冀。
“……王尊,我方才途径长乐殿——偶然听闻长乐殿陪侍在太后身侧的宫女连馨提及,太后她……甚是思念王尊……”墨禹犹疑再三,终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本尊忙于政务,不得闲每日前去长乐殿于太后膝下尽孝,实属是本尊不孝了……只是太后向来都喜好清净独处,怎地会突然想念着要见本尊?”杀羽墨合上一本儿批阅完的奏折,奇道。
“……许是先魔后适才仙去不久,太后念及先魔后纯孝和顺,最近才会格外在意些……”墨禹低声回道。
“……”杀羽墨沉吟半晌,继而道,“说得是啊,落月在世时最是孝顺太后,隔三差五的总会前去陪着替本尊向太后尽孝膝前……现在魔后离世不久,一时之间委实是找不到可以代本尊陪侍太后的妃嫔……”
墨禹忽然想起来一向与云岚太后相处淡漠的楚魅儿敖落月,一时无言应对得当,只是沉默不言。
“只是近日以来本尊手边事务繁多,一时之间很难腾出大把的时候来去陪伴太后聊天说话——”杀羽墨大眼儿瞧着堆在自己面前成堆的奏折,不由又要皱了眉头。
“王尊若真是想去陪侍太后,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墨禹思索再三,终而笑道,“……明晚是上元节,太后必然漏夜为国为民请愿祈福,王尊若是当真有心探视太后……不妨——选择明晚丑时或子时为宜……”
杀羽墨只略想了一想,便应道:“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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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半,夜风微凉——
随身侍从总管墨禹陪着魔君王尊他来到云岚太后的长乐殿前,未进其门,便听得楚魅儿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出来这样的一句话:
“……母后说得很是,其实臣妾也知道,您对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儿——也就是王尊的亲弟弟,多年以来都是心怀愧疚的……”
杀羽墨闻言不禁周身一怔。
墨禹正意欲向内宫大声通传,果不其然地被魔君抬手制止,只听杀羽墨脸色极其不好,道:“你不要作声,且先退出去……”
墨禹自知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只好道:“我先行告退。”
杀羽墨独自一人立在夜半寒冷北风之中,难得地做了一回“听着墙根儿”的事情——
只听得正殿之内云岚太后回道:“……素来只是觉得落月那个孩子心思缜密、你是好爽开阔的那般心性儿,却不曾料想魔后你竟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
但听楚魅儿敖落月笑道:“母后这样说,臣媳便真是不知道您是在夸臣媳、还是在骂臣媳了……倒是母后您呐,既然并不得见那一位,却为何还是苦苦地牵挂、又不能与之相认呢?……”
“……”云岚太后听了笑道,“你对那个孩子——知道多少?”
敖落月越发清淡地说:“臣媳并不知道多少,只是因为臣媳王尊他的妃子,所以自然要多向着王尊他成全……”
“魔君也知道关于他弟弟的事情了吗?……”云岚太后不禁紧张道。
“那倒是也没有,”敖落月浅笑应道,“臣媳不过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便急忙赶来向母后确认是否属实了,臣媳私心想着,要不要让王尊他知晓此事——还得全听凭母后的意思;若是您并不希望王尊知道这件事,臣媳身为母后的儿媳妇儿,自然更是应当为母后周全打点……绝不会让众人的嘴,来说出这件私事传到王尊他的耳朵里头去——”
“……魔后是要获得什么呢?”云岚太后表情严肃地道,“既然魔后漏夜前来,又不带宫人婢子们伺候,必然是有些许事情想要与哀家私聊罢了——”而后,云岚太后停顿了片刻,只直言问道,“说穿了,也不过就是想要与哀家谈条件、讲价码。楚魅儿啊……你究竟——想同哀家谈什么条件?开什么价码?事到如今,也不妨直言罢了……”
楚魅儿敖落月笑得更加畅快:“母后耳聪目明,自然未出宫门,便可以天下诸事。”
云岚太后沉吟道:“莫不是你想要哀家下道懿旨——将你由魔后之位升至魔后吗……”
敖落月不由“吃吃”地笑出声来,只道:“臣媳可是没有那样大的野心痴念的,魔后足矣聊慰臣媳平生——又何必苛求什么魔后之位呢……臣媳只是想——听母后给臣媳诉一段往事、讲一个故事……”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