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而复生的不灭之身（1 / 1）
杀羽墨道：“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本尊若是早能知晓魔后会有今日一劫——当初是说什么也不能听着她的话入主这座鬼都皇城的……若是要本尊拿自己结发爱妻的性命与皇位做个交换，纵使是‘九五之尊’又能奈何？……”
楚魅儿垂眸低语叹息曰：“王尊他待魔后姐姐着实情谊深重……非寻常妃嫔们所能比的……”
杀羽墨道：“落月待本尊也是情根深种，非寻常后妃所能比肩的——自然，落月对本尊的一片真心，本尊也是能够感觉得清清楚楚的。”
楚魅儿浅笑着摇摇头，道：“臣妾原本也是如此觉得，觉得魔后姐姐虽然爱慕着王尊、愿意倾尽全力地去为了王尊筹算谋划，但是臣妾对于王尊的爱慕之情，纵然不能与魔后姐姐相比较，也是不输其毫分的……只是今日，臣妾方才知晓——原来臣妾对于王尊他的用心，是断断无法与魔后姐姐相提并论啊。”
杀羽墨听得敖落月这话儿说得甚是“醋意盎然”，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烦躁难当，只得宽其心道：“本尊骤然之间痛失魔后，一时难免会惆怅些许，你很好——长久以来一直都勤敬恭顺、待本尊亦是很好，魔后不必多心……”
我待你的真心，你又如何能够明白……
敖落月心中叹息、气吐如兰，只是幽幽地说：“王尊想必是很劳累了，不如早些歇息下吧。待得明日、后日，必定还有得忙碌的……”
杀羽墨见她没有紧抓着魔后与她“孰轻孰重”的矫情问题死死不肯放手，便舒了一口气，只道：“好，魔后今日也必定很是劳累了，昨日夜间又没有睡好，不如早些休息下吧……本尊，先回魔宫的前殿批阅些要紧的奏折，你自不必等本尊了……”
说罢，他便唤来随身侍从总管墨禹，提步走了——
望着自己夫君渐渐远去的背影，魔后娘娘敖落月终究唯有忍着泪珠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我的心，你始终都是不能明白的了……”
——
夜半，魔君忙于批阅奏折，随身侍从总管墨禹便唤了值夜勤的小侍从来顶替自己的打更值询，只待得偷个闲儿溜达到了后殿楚魅儿的处所——
墨禹推门而入，只见那佳人儿正双膝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南无阿弥陀佛……。”
“……魔后娘娘……”随身侍从总管墨禹轻声唤她道。
“……”敖落月略微停顿，便道，“你来了。”
墨禹听她召唤，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道：“不知娘娘特意传召我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敖落月睁开方才轻轻合着的双眼，柔声道：“你曾说过——‘待我的心意，即便过了百年亦是不会转变’……这个话儿，可还是能够算数的吗？……”
墨禹闻得此言，不由正色道：“墨禹曾经说过，此生于世间存活一日，便真心实意地认真对待娘娘一日……这个话儿，是至死都不能改变的——”
敖落月浅浅地笑道：“如此……甚好。本宫也是可以放心的了……”
……
提起这一段，便是又需得从头说起——
墨禹进入“三界五行”、跟着“无影武将”冥界之王习武修行是在十六岁的年岁之末，自打他长到十七岁了那一年，见着了随着蛟族王君的夫人杀白氏前来淮安走亲访友的敖氏大小姐敖落月，自此便是犹如“魔星入了心”，再也难以割舍掉这一位于他墨禹眼中看来“此生再也难逢第二个人”的“旷世之美人儿”……
后来墨禹的师兄、师姐们都相继成了家，该当娶亲的便娶亲、该要嫁人的便去嫁人——
便生唯有一个他，不提娶亲之事，师父问及他也只说心中已有挂怀十分的好姑娘、却也不肯说出那人究竟是谁家的女儿……至于那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姑娘是否得知他的心思，却也无从揣测、臆断……
直到过了许多年，敖落月出嫁了——
嫁的却是自己师姐的夫君、那个“赌棍儿”出身的混小子——杀羽墨？！
……墨禹觉得，自己真心是要疯了……
敖落月敖师姐既然已为杀羽墨那厮的正室夫人，既有所出之子、又贤德温良、从无大错，那么敖落月纵使有着再如何高贵无比的身份，也是没有资格可以“僭越”于敖落月之前的。墨禹原本以为敖落月断断不会允许自己“屈居于人之后”，依照她那般高傲无比的傲慢性子，是绝对不会愿意甘心地做男子之“妾”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敖落月竟然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允下来了……
人人都说，世间最傻的人是敖落月，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被世人注视在眼眸里头；殊不知，其实还有一个比她更痴傻的人……那人便是墨禹——墨禹为了她，甘愿终身不娶；这还不算，待得杀羽墨称帝之后，竟然愿意为了这个女人而心甘情愿地“断子绝孙”、进入内宫去服侍这样一个自己本应当“深恶痛绝”的头号“情敌”？！……最后的最后，又甘愿为了已经身为楚魅儿娘娘的敖落月背弃自己的主人……
人人都会觉得，世间最最痴情的人是杀家大小姐敖落月，因为她为了自己的夫婿，竟愿意将自己的父兄家族都置之于不白……然而无人可知，其实在她的背后，有一个远远比她痴情何止千百倍的男子——那个男人，便是墨禹……
……
“魔后娘娘若是有什么交代，只需吩咐我去做——我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敖落月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恨意，只道：“赴汤蹈火自是不必，不过就是劳烦你于明晚子时三刻将咱们的王尊请到太后宫中正殿，也不必非得进去，只在外头听听我们说话儿……这样就够了……”
“……”墨禹垂首，低声念道，“娘娘这是要下定决心，置王尊他于死地了……”
敖落月冷笑道：“怎么会？本宫对王尊他那可是‘一往而深’的很……本宫纵使害过天下人，都是不会对王尊下毒手的。”
“那娘娘为何要约王尊他前去太后正殿？……”墨禹心有恻隐，道，“若是王尊他当真得知那一切，他如何能够受得住……”
楚魅儿不禁奇道：“如此说来，随从侍卫总管大人似乎很是在意王尊啊。啧啧啧啧……——像总管大人如此这般忠心之人，还怎么能为本宫所用、尽忠尽心呢……”
墨禹被她臊得面红耳赤，道：“娘娘说笑了，在我心目之中，自然还是万事以娘娘为重的；只是——我跟随王尊他多年，心中十分清楚王尊他的人品贵重、性情仗义直爽……若不是万般无奈地情形之下，我是不愿意蓄意地加害于王尊他、取其性命的——”
“墨禹！”敖落月怒而呵斥他的本名道，“你若是不愿意再继续帮着本宫，自然可以与我明说——本宫并不是那样死缠烂打之人！……再是不成，你大可以去王尊跟前‘御前告状’、向他控诉本宫的条条罪行好了！……但是本宫要告诉你——本宫与魔君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要做出如何地选择——你自己决定吧！”
“……我知道了……”墨禹回答完这一句，便提步离去了。临出门前，他用自己已经注定不能够发出像以往那样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公鸭嗓音，轻声低语，道，“……落月，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对你的用心……其实早该明白的了——我的心，你始终都是不能明白的，对吗……”
……是同样的感觉啊……
敖落月心中就像是在滴血一般——
这是墨禹的心伤，同时也是她敖落月的心伤……
她知道自己是再也无力挽回夫君杀羽墨的爱恋了——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那么墨禹呢？……他是不是也是同他一样，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获得她的爱慕，所以才会在临去之前对她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如果当真是如此，那么他这一次还会再向以往那样——全力协助自己吗……
敖落月重新合十双手、闭上双眸，轻轻地聆听着菩萨的谆谆教诲——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弟子沉浸于幻海情天之中、轮回而不能自拔，如此这般情孽深重……请您——定是要宽宥弟子不肖罪孽……南无阿弥陀佛……
……
墨禹回到御前正殿时候，已经将近三更天儿了——
九五之尊杀某人还在埋首于堆积成山的奏折。墨禹见陪侍在王尊身旁的小随身侍从提溜着眼儿，一见着自己便似被下了“大赦”般模样，墨禹不便多言，只静悄悄地小心提着步子靠近杀羽墨身旁，无声地摆摆手，将那不经事的小子给赶将下去——
未待得自己站定，魔君便头也不抬地开了金口：
“去哪儿吹风了？方才遍寻你不见人影。墨禹那孩子，年纪还是太小，端了茶来统共不过三次，竟是洒了一回、打了一回，这第三回……你且瞧瞧——”魔君王尊他将面前的茶碗儿向着自己的随身侍从总管墨禹面前一推——
墨禹只瞧了一眼，便吓得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忙跪倒在地，苦着脸山呼道：“我该死！我当真是该死至极！……我这就将那小兔崽子打发到下头做过冬烧煤挑粪的苦力去……”
——原是那并不甚大的茶碗之中，“卧”着一只肥肥的大豆虫……
无论是谁，胆敢将含着肉豆虫这样不干不净的脏东西送来御前的，那人必然都是死罪，且是“杀无特赦”的那一种——
王尊他竟然还留着墨禹那小子一条贱命？墨禹真是替这个混账孩子悬心不已。、
“且罢了吧，”杀羽墨捏捏眉头，疲态尽显，“本尊懒得与一个不过几百年修为岁数的小毛孩子计较这些鸡毛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