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三十九章 京郊行宫(1 / 1)
魏朝在皇室出行方面比起其他朝卤簿已经是减制不少,庆元一朝更是凡事从简。卤簿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最近跟在帝皇的龙辇之前面,龙辇后面又有卤簿布班剑、吾杖、立瓜、卧瓜、团黄扇、红扇等。
约莫是走到了下午正热的时候,方才到了京郊行宫,步辇中有冰块,一行人到了行宫就还没有下来。常宓年岁小,在车内已经是被闷得燥热开始哭闹,邓修仪就问彩绣:“怎么这会子了还没下步辇?”
车门外就有黄门接了下来:“修仪稍安勿躁,轿子还是要稍候片刻。”
宫中要分尊贵,待帝皇四妃拾掇好了,其他的妃嫔才能安置。念锦并未多言,心疼的看了眼常宓,又对一脸愁容的常嘉道:“嘉嘉,皇弟年岁小才能哭闹,你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而且还是皇弟的表率,哪里还能吵闹的?”
常嘉听了念锦的话,微微行了个万福道:“孩儿知道了,母妃教训的事。”
念锦看见常嘉的额头已经有汗,难免有些心疼,拿了手绢帮她擦汗。奶娘让常宓坐在左侧,念锦把常宓抱了过来,又让人在一侧的小榻旁边放了几块冰块,然后把常宓放到小榻旁边。常宓这才觉得冰冰凉凉没有在吵闹,趴在小榻上面睡觉了的。
过了一会,才有宫人牵着马车来接邓修仪母子。这京郊行宫是先皇耗费十年光景建的,从乾德五年建到乾德十五年,为的是当时宠冠六宫的王皇后所建,这王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可惜王皇后子息单薄在先帝身边待了二十多年,所得不过是一个公主,而那寿阳公主在五岁那年就病逝了,这才有了后来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庆元帝常澈。
常澈本是后宫何才人的子嗣,那才人一年不过见三四次却是蒙的天恩,先后诞下常澈与常清两兄弟。因皇后无子,先皇心疼他,便总会让皇子去她跟前请安,这才有了后来常澈在王太后面前的了宠,最后成了太子登上帝位,其母也就成为了如今的文宣皇后。
行宫里面的风光与江南更为相近,常嘉与常宓两姐弟从未瞧见过江南的风光,扒在窗棂上面瞧着外头的风光,一时看得入迷。三人下了马车,却是正对湖面,这会是盛夏,湖上满是荷花,比宫中的不知道娇艳多少,真真是“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旁就有宫女候着邓修仪一行人,一行人再往前走几步,就见一小巧别致的小院,院子就在湖的旁边。这时黄门对念锦道:“修仪,这里就是月色江声了。”
“水月江声”此处是后妃中最好的一个住处,帝皇此举何意?当日邓修仪假怀孕替周淑妃当灾,是在帝皇的吩咐下进行的,又是何意?靖江王卫思归,先帝皇后妃一步,已经到了京郊行宫。这次之行,注定不平静。邓修仪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是表露万分,看着这风光月霁的水月江声,默然不语。
芸香听见这院子的名字一脸喜色,在一旁道:“修仪,奴才听过这月色江声的美景。还听闻这个月色江声顾美人不知是向陛下求了多少回,未曾想最后还是给了修仪。这里晚上月华如练,景致可以说是行宫之最,陛下此意莫不是想晚上与修仪一同赏月么?”
这时候,常嘉、常宓两姐弟跟在念锦后面进来了。常嘉看着那个开的正艳的荷花,便嚷道:“母妃,我要那个!”他手指遥指着荷花池里的荷花,一脸高兴。
念锦见这水月江声的景致虽然好,但是对于带着常嘉常宓两个小娃来说,这再好的风景也就不好起来了。念锦嘱托跟着二人的奶娘,道:“奶娘,将皇子、公主带入院内,不得本嫔的传召传召,任何人不得让他们二人到这江边来的!”
常宓年岁还算小,直接就被奶娘抱进去了。常嘉难得出来一趟见到这样的风景,哪里还愿意呆在内院,连忙跑到念锦跟前,拉着袖子撒娇:“母妃,嘉嘉喜欢这里。”
常宓听见皇姐反抗,也不肯肯走的,又哭又闹的。念锦神色一凛道:“嘉嘉、宓儿你莫不是连母妃的话都是不听的了?”常嘉两姐弟这才是不做声,闷闷不乐的让奶娘抱走。
且说常澈到了行宫之后,倒是一副感触颇多样子,唤了佟德妃到湖边来伺候,却什么都不说的围着湖走路。佟德妃一下不知道皇上是何用意,就跟在常澈两步远的地方,高才人精一样的人,就跟在佟德妃身后,其他的宫人离常澈就差不多十步之遥了。
“陛下,你说你许久都未来瞧我了,这回又是让我跟来行宫,刚进来又让臣妾来伴架身侧。若长此以往,臣妾的日子可就不能这么安生了的。”
佟德妃向来是个聪明人,佟府对庆元一朝心思不多,就塞进来了一个庶女,不显山露水。而像佟德妃这样聪明人最好的地方,就是知晓在后宫中是个什么地位。
常澈对她的话倒不可置否,话里藏话笑道:“只有让你来了行宫,许多事情办起来也就便宜许多。”他站在一棵柳树之下,扶着树干,若有所思。
“陛下,徐府……”佟德妃少了调笑之色,神情肃穆的瞧着帝皇。
常澈未说话,转眼之前就跳上了树枝之上。“当时父皇也是到京郊行宫避暑,我年幼贪玩,就跑到了这柳树上。皇后走过这树的时候,我一不小心掉了下来,这样我才认识了这个当时太后面前的小红人。”
对往事的回望,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佟德妃笑道:“做人自然是要向前看的,陛下为何总是踟蹰不前?”
在与王妙英相遇之前,陪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卫思归。常澈对佟德妃的话不可置否,反而是看着这棵柳树,叹息:“皇后应该是对这次来行宫最有兴趣之人,毕竟,儿时我们曾在这边认识。”
自寿阳长公主殁之后太后把皇后带在身边教养,当做是亲生的一般,只是到了皇后成人之后,这姑侄的关系反而是疏远了。佟德妃未曾插嘴一句,帝皇想回顾过往,就让他回顾好了,该下手的时候可不见他手软。
靖江王卫思归,于众人未入京郊行宫之前就已经到了。这,就是最好的讯号。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皇上跳下树来说是到了用膳的时候。帝皇在行宫休息处,九进院落就并不是行宫里面其他宫室能比的。正宫又分为了“前朝”、“后寝”两部分,侍膳是在主殿“澹泊敬诚”,又因是用珍贵的楠木建成,因此也叫楠木殿。
第二日一早,邓修仪就出了水月江声,过了德汇门,就见一小院,里面多植海棠,是冯婕妤所住的解语堂,念锦此来不为其他,皆因皇上却是在内。她经过了通传,往里走,常澈与冯婕妤正是端坐在一旁说笑,帝皇手中拿着个庵波罗果把玩。
看来皇上昨日还是在冯婕妤这次歇息的,只是不知钟美人那日所说的事,眼前的这个冯婕妤有知道多少。帝皇与靖江王……邓修仪将脑中的杂念排出去,向皇上行礼。
常澈瞧见邓修仪有几分奇怪,道:“你这才来行宫第二日,如今这会舟车劳顿的,怎么这会子就来呢?”
一旁的冯婕妤早是移到了下位,邓修仪行礼之后便坐在常澈身旁。“臣妾是来谢陛下将月色江声这处好地方留与臣妾,但这宓儿、嘉嘉两个小娃年岁小,院前那荷花池,整个月色江声又是个临水的。臣妾只担心出了什么岔子,便是来找陛下商讨的。”
常澈心中有几分奇怪皇后为何会把邓修仪安排在水月江声,却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在理。”
皇后对邓修仪如此上心也正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幼时在金陵住的是临水的,后来进京了也是个临水的满香榭。而后就算到了兴庆宫,冥冥间住的也是临水的清平殿,若说上面都是凑巧,但这次的水月江声,就是皇后所为。
皇上了然,诸事都是冥冥注定的,而邓修仪被或人为或注定的推到台前,就已经是不能避免之事了。
冯婕妤在一旁帮着邓修仪说话:“陛下,修仪姐姐可是为了小皇子好。这临水的本是好事,但若是有了孩子,这再美的景,也不能算作是什么好景了。”
常澈便看向邓修仪道:“那爱妃你既是不便住在月色江声,却不知又是另外瞧中了哪一处院子?你不必在意,只管与朕说一下,朕心中有数。”
念锦向四周看了看解语堂,笑道:“臣妾哪里是有这么多想法的?现在只是不能临水的便好了,臣妾今儿到了这解语堂,瞧着冯妹妹的解语堂是好的,郭妹妹若是不嫌,便将这解语堂让给臣妾,让臣妾也做做园中的解语花。”
这月色江声比起解语堂不知是好了多少,纵然常澈再宠幸冯婕妤,都不曾这般过分。而邓修仪人为她之所以能住此处,一则是因九嫔之位,二则皇子皇女,如今倒是她带的皇嗣最多而水月江声最大,这也是表面的缘由。
冯婕妤依带着几分推脱,瞥了眼帝皇看着邓修仪道:“这月色江声却不是妹妹能住的,只怕是要负了姐姐的好意了。”
“冯婕妤不必再推辞了,这邓修仪艳羡你这解语花,你也是莫要在吝啬了。邓修仪,你便是早些将这东西都整理一下,也好早日带着嘉嘉、宓儿搬过来。”常澈抬头看着冯婕妤含笑说完,也算是为了这调换宫殿之事一锤定音。
冯婕妤看着邓修仪,讨好的一笑,先前邓修仪在这些事中,都是袖手旁观的。如今公然示好,却不知中间的环节出了什么错。
此番来京郊行宫后妃中未有生育的九嫔之下妃嫔除了冯婕妤,就只有一个孟美人。孟美人本已失宠,但封后典仪前后,帝皇却对这个孟美人倒上了几分心。迁宫含冰殿,吃穿用度回到了盛宠之时。刚来行宫的前几日,帝皇也往孟美人的宜香殿去了几回。
每日,佟德妃总会在皇上商议政事之时举办个茶会,联络一下后妃之间的情感。茶会散了,念锦从佟德妃静好堂出来,没有回解语堂,反而到榛子峪去了。彩绣看着周围清幽的景致,笑道:“小皇子自那日在船上看见后,每日都是吵着要到这里来的。”
念锦但笑不语,往榛子峪的一处亭子走去,那亭子提名“沉香亭”。到了沉香亭也没往里走,念锦就坐在椅上,四周没有什么人倒还十分恬静。念锦道:“彩绣,我问到了一阵兰花香,这哪儿可是有种花的?”
彩绣听了,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亭子后面种了些兰花,“修仪,这亭子后面是种了些兰花。”
念锦走过去一瞧,却是些长汀素,有几分奇怪道:“这长汀素向来是名贵又难种植,却不知这是行宫何人所为?
“许是这行宫中的花匠所为,瞧这也是有趣的。”
念锦听了彩绣的话点了点头,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瞧见其他人,也没有再久留,就回了解语堂。在念锦走的时候,亭后的树林间却是出来了一个女子,看邓修仪渐行渐远的身影。
她立于小舟之上,回头看了一眼榛子峪的侧面,那是楠木殿必经之路。念锦总觉得好似是魔怔了,就是这么个机会,都忍不住来瞧。许是能瞧见李绩,但是纵然瞧见了又能如何?不过就是远远的一个背影,许是一个不注意,还能认错成他人。
宫中后妃不多,这行宫一趟虽是走了七八,但终究还是有不得宠之人留在宫中的,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的,又因着全是些失宠之人,怨气又是比一般人都大。如今这失宠之人,算是曾经最得宠的就有钟美人,钟美人先前得宠那般,得罪了不少的宫妃。
记得点里面每日还是要向太后请安的,但来的不过都是陆婕妤、辛美人、单宝林之流。众人见了钟美人,不过是单宝林还同她说几句话,旁人便都好像是没有瞧见一般。
陆婕妤本来就与邓修仪交恶,这会瞧见是钟美人来了,讥讽道:“钟美人现在不是应该在行宫常伴帝驾左右,怎么这会子却是和咱们这些人一样留在嘉德殿给太后请安的?”
单宝林住在清平殿侧殿的,自来也是要护着钟美人的。她与钟美人同年入宫,但却比她稳重许多,但是稳重在后宫里头从来都跟盛宠不相符。但好歹在清平殿,邓修仪待她也多有看顾,单宝林道:“陆姐姐真真的是说笑了,太后身子不好,咱们姐妹都是应留下来与皇后娘娘照料六宫诸事的,这也算得上是为陛下尽孝心的。”
陆婕妤见单宝林给自己带了这么大的一顶高帽,又见现在在嘉德殿品阶最大就是婕妤,也不愿损了面子的。陆婕妤顺着道:“单妹妹说得对,咱们这些人是留下来尽孝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见皇后从后殿走了出来,众人不敢再多言的,忙向皇后行礼。皇后瞧着这些人不争气的模样,略有些不满:“现在宫中也就剩下你们这几人的,却也是嚼舌根子不停,每日都聒噪得很。但你们倒也不瞧瞧这里到底是在哪里,哪是得你们这般吵闹的?如今太后凤体违和,也不宜吵闹,若是没有了什么事,就都退下!”
见皇后发怒,众人哪里是敢有半分怠慢的,一一退出了嘉德殿。正是在这个时候,便有人提了一漆盒进了来。那人见了皇后忙道:“娘娘,东西都备好了。”
皇后脸色反而如常,舒了口气道:“可算是来了,母后可都是催了好几回的,本宫这才是出来瞧瞧的。”皇后与捧着漆盒的人一同入了内殿,见太后怎是在一旁小寐。白萍连忙上前接过漆器将里面的糕点取出来后,皇后走到太后跟前,轻声道:“母后,糕点来了。”
太后听见皇后说的连忙睁开了眼,皇后就拿起一块糕点来,喂给太后吃了一块。太后见皇后这般孝顺感慨:“这些日子,本是你应该道陛下跟前这般服侍的,如今却是让你在宫中看那些人的嘴脸。”
皇后却是不在意:“母后说笑了,臣妾能在这里服侍母后,那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那里还是会有半分不满的?母后,今日的糕点可好?”
太后脸上有几分奇怪道:“正是觉着奇怪的,这些时日这糕点尝着也不似前段日子的美味。但却就是若是一两日不吃的话,心头确实想念得很的。”
伺候完太后吃糕点服药,皇后这才轻松一点,在冬平的搀扶之下施施然出了嘉德殿。还未走两步,甄内司就从梁太妃处出来,瞧见皇后一行人,恭敬行礼。
皇后端着架子,与甄内司寒暄。这么些年来,她还是最听梁太妃的话,纵然不是王氏一族的,但做事没有半分过错,太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甄内司的确是妨碍了她的行事,也该出点错处了。
“甄内司,本宫瞧见你身边的这个女官有几分眼熟?”
后面的女官微福身,没有半点惊慌。甄内司回道:“这个宫人在臣处待了些许年,许是每日往来兴庆宫办事,才让娘娘觉得有几分眼熟。”
女官这才接着甄内司的话道:“奴婢代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未再多问什么,让甄内司二人走了。郭美人先前的女官珠月,甄内司倒还真的是用人不疑,为贤是举,却不知道会招致怎样的罪过。
“娘娘,贾尚服还候着。”冬平低声向皇后提醒,她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长汀素每日开始准时送了解语堂的,清晨在众人未醒之时,就放在了解语堂的门前。自第二日,念锦未再多问此事,只是每日吩咐人将长汀素摆出来,供众人欣赏。这日常澈到了解语堂,两人相携坐下。
常澈瞧见了开的正茂的长汀素,问道:“这可是长汀素?在宫中都是少看见的,没想到行宫这里却是有的。”
“这也不知是哪位惜花之人将此等好物送到臣妾这里来,倒是糟蹋了这好东西的。陛下若是瞧这喜欢,臣妾也是可以献给陛下的。”
“你可知道这长汀素可是难得一见的,朕来行宫多日,却都是未曾瞧见的,如今可真的是愿意割爱与朕?此话说了,日后可是不能反悔的。”
念锦向常澈行了一礼,道:“臣妾在瞧这长汀素,模样可人,身形窈窕就像是女子一般,想来不是行宫的花匠所为。臣妾心中也是好奇,却不知是哪个心思巧妙之人所为?这送长汀素与臣妾,想来是真正的想送给惜花之人的。陛下,在臣妾眼中,陛下便是这惜花之人。”
常澈听了,笑道:“贫嘴!”常澈说完又是看了眼长汀素,也是喜爱的很,继续道:“你呀只会说这些个讨喜的话,这长汀素可是之花懂花之人都是喜欢的。朕且问你,这究竟是何人送来的?”
念锦道:“臣妾也不多瞒,这送花之人,臣妾也是无从知晓的。想来,应该是东宫中的某位姐妹,生性腼腆了些,也都是不肯露面的。”
话刚说完,常澈脸色微变,此事来袭到分不清明暗,不再看长汀素,转而嘱托念锦便道:“既是这般不肯露脸的,只怕是有什么祸端。这样的事,你还是少沾惹的好,免得出了什么不该出的毛病,这样可是得不偿失的。”
“陛下说的,臣妾自然是知晓得。只是臣妾见这送兰之人,不像是存了什么坏心思之人,陛下还是放宽心的好。”常澈也未在这件事情上多言,让奶娘将常宓抱了出来,与常宓玩耍一番,只是在出解语堂的时候,却是没有将这长汀素带回楠木殿的。
长汀素的繁茂,让念锦有几分疑惑,担忧与帝皇相关。但今日,皇上表面的含义,应该是与此事无关。“我倒是要瞧瞧,这送兰之人究竟是安了什么样的心思!”邓修仪为了此事,也是到过沉香亭两次,却是没有瞧见什么人的。在第三回的时候,却是看见了一个背着花锄的女子身影。
念锦一点头,彩绣便喝道:“是何人在此!怎么见了修仪娘娘,也是不说话的!”
刚说完,那女子便是转过身子,向念锦恭敬行礼道:“嫔妾婕妤董氏给修仪请安。嫔妾不知修仪在此,惊扰了修仪。”
“董婕妤,抬起头来。”董婕妤也是抬起了头来,念锦瞧了过去,见这董婕妤却是一绝色女子,便笑道:“董婕妤瞧起来不像是随着陛下来行宫的……”
还未待邓念锦说完,董婕妤便道:“嫔妾福薄,不像修仪一般可以常伴帝侧左右,却只能一直在行宫居住。”
念锦看了一眼长汀素,像是刚浇灌的模样。“这长汀素可是你种的,倒是个好手艺。”
“修仪缪赞了,臣妾不过是闲来无聊,这才是种了些难等大堂之物,修仪不嫌弃已经是高兴得了。”董婕妤还没有说完,就余光看见邓修仪不像是要问什么,反而是准备走了。董婕妤一时也是慌神的,忙道:“贤嫔,不知嫔妾送的兰花,修仪可是还喜欢?”
念锦这才是回了头,满脸的疑惑道:“本嫔却不知,这长汀素可是婕妤相送的?”
远处又有一人走进,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见了董婕妤跪在地上,刚是准备问什么。董婕妤便对她道:“颦儿,还不快见过修仪娘娘!”
常颦忙道:“儿臣给修仪娘娘请安。”
可怜天下父母心,念锦瞧见这唤作颦儿的女儿就是董婕妤之女,心中对她的好感反而升了几分。在看着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颦儿,再过几年,嘉嘉也会长大成这般。
“董婕妤,陛下这几日也是喜欢的这长汀素得很,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养,也是心中好奇得很。陛下也是跟本嫔提起过榛子峪的,想来这几日陛下可是会来的。这长汀素若是能向陛下说清,陛下定时会好生嘉奖董婕妤的。”
行宫里面规矩没有兴庆宫那样多,楠木殿散朝的官员,常会在行宫中穿梭,遇之避嫌即可。李绩站在树后看着下船的邓修仪,微楞,这些日子许是第一次见。如今,他在御史台站稳脚跟,只要不发生大的变动,御史台的诸多事务都将慢慢的过渡到他的手上。
如今,也只有闲暇时期,才想得起那个在深宫的女子。又或者是,怕想起她,让自己心神错乱。李绩隐于树后,多见一面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声叹息,倒不如想现在不相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