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晓劫【一】(1 / 1)
[一]
脸上湿湿的,有什么滑落下来。年轮趴在床榻边上,抬起手有些颤抖的触碰到萧笙,“对不起…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多了。”不值得,她真的不配他做这么多。
一只算不上温热的手握住年轮伸过来的手,是萧笙醒了。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可他看到年轮眼中的歉意,脸上的泪痕时,心更疼。“别哭……”他做的这些,不是为了她的歉意,不过是为了代替她心中的那个人罢了,说到底,他也是含着私心的。努力伸手去抹掉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嘴角尽是苦笑。他可以为她挡去外界带来的伤害,却挡不住她会离开的脚步。在那夜年轮亲口承认白凤是那人时,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萧笙,你这么不疼惜自己,会有人比我更难受的。你所要的我给不了,你给的,我要不起。”垂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她的心很小,装下那个人,就再没他人的位置了。
苦笑,却无法再说什么。〔逆风〕不像流沙或是其他杀手组织,他们都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人了,能够相遇,是命。而他们五人,不仅仅是队友,更是对彼此亲人以上的存在。
年轮回去后躺在榻上,说她无情也好,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放不下的是谁。白凤受了自己一掌,又被萧笙重伤。在流沙,他会好好疗伤吗?以他的性格,只怕是伤未好也不会说吧。
夜深微凉,山林间有一人影不断在其中穿梭着。白凤身上被她偷偷下了一只专门追踪的蛊虫,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他。此时,正起了作用。年轮考虑再三,始终放心不下。服下了暂时麻痹知觉的药物,带了几瓶疗伤用药就出发了。
披着一件外裳,她可不想让白凤看到自己绑着纱布的模样。
那抹白色的身影自从那日起就一直停留在深谷中,除了换洗衣着哪都没去。年轮抬眼望着他孤傲的背影,下意识握紧了衣袖。他虽然换了衣服,可不代表他有疗伤。
“你还要看多久?”冷冽的声音像一根根银针刺向年轮。他睁开眼睛稍稍回过神看着她,有点惊讶她能找到这来。只是,她的伤这么快就没事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林间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勾唇一笑,手指放在唇前,眯了眯眼,“永远可以么?”她想永远看着他,陪着他,这是她心底的实话。四目相对,两人都把心思藏的太好。白凤再次合上眼,轻轻的回了句“无聊”,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散。
不理会白凤的冷漠,上前抓过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脸色一黑,果然很乱,美眸染上了一层怒色。却又再下一刻心疼他这般不在乎身体状况。“不是要你好好的活着吗…”轻念着,也不知白凤有没有听到。生气归生气,她是舍不得骂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白凤。
没有接过,白凤简直当她不存在。“你还在生我的气?”年轮以为白凤是因自己打伤他而生气。对白凤,她真的是纠结无措。清风吹起两人的发丝,月光打在年轮脸上,若白凤睁眼看了便能将她眼底的愧疚收进眼中。
手僵在半空中,她轻轻的开口道,“白凤,别生我气。”无措感充斥全身,她到底该怎么做。谁知白凤一挥手打开年轮手中的瓷瓶。白色的小瓷瓶顺着道滚进了不远处的小溪中。
“若是你,会接受敌人给的药吗。”冷漠的拒绝,他连多看年轮一眼都没有。在他看来,对他而言,年轮不过是他的敌人罢了。
微微张嘴,却又合上。自嘲,白凤说的没错,谁让他们是敌对关系呢。幸好多带了一瓶药,年轮将瓷瓶放在白凤休息的大石旁边,将眼中的不舍收的很好。“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你…将药服下后三个时辰不要运功,我不会害你的。”也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到你。衣裳下的手握成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
直到年轮消失在他的实现范围内,白凤才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督了一眼那个瓷瓶,伸出两指夹起,随即扔到小溪中,任它随着溪水飘远。
他猜不透年轮在打什主意,真是个无聊的女人。
几只谍翅围绕在他的身边,他只有这些鸟儿能够信任了。
“你去见他了。”笛女的身影出现年轮的药房之中。年轮脱下外裳,似笑非笑,没有给出回应。
她虽然用了麻痹知觉的药,可自身是有抗药性的,所以这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早在她在回到驻点,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如今每走一步都疼的很。仔细看便能看到她的额角上有一层密汗。
上前扶住年轮,三分责备七分心疼,“明明才醒过来,还这样乱来。”让她坐到榻上,用布皋给她擦汗。
努力压抑着疼痛,她忘不了白凤的冷眼嘲讽,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谁让这个劫偏偏是他呢。”年轮很清楚,为了他自己会倾尽一切,可是她心甘情愿。
外面的风肆意吹刮着,屋内的烛火如心一般摇曳。
当〔逆风〕再遇流沙时已过了两个月,这次说是他们找上流沙的也不为过。白凤显然已经成为萧笙心中的一个倒刺,扎得他生疼。这个才见了一面的人,到底哪里比他们重要。明明那样的人只会让她伤心……
一开始萧笙说要去找流沙,年轮就不赞同,可那时候,却由不得她决定。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为难,又不伤到白凤。
“哦?你们就这么自信,忘了上次惨败的狼狈模样了么?说不定这次,你们可就没机会回去了。”赤练一手掩着唇,全身都是一股妖媚的味道。这群人在她看来,根本用不着卫庄出手。
年轮突然一蹙眉,一根银针朝一条滑向若奚的毒蛇去。眼中少有的冷意直逼赤练,“收起你的毒!”除了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卫庄只听到隐隐有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她什么时候挥出的银针。
这个女人!赤练将手放在剑柄上,蛇链随着她的动作甩出,迈步舞动着腰肢。那一节节链身超若奚攻去,她还就不信她伤不着这小小的琴女。
真当她好欺负的么!若奚也不躲,抬腿踢开蛇链,脚步一移踩住蛇链,挑衅地看向赤练。赤练咬着牙抽回蛇链,年轮却在这时以若奚的肩膀为支柱撑起身子,向赤练甩出三根银针。
虽没有刺中,却也让赤练止住了还想上前的脚步。只听见那人说道:“下次,我不会故意身寸偏了。”赤练抬头看向年轮,就见她满目的笑意。故意的!
比起赤练,年轮可是轻松的很。
一向心高气傲的赤练面对如此羞辱,还是在卫庄面前,定不会放过对手。白凤冷冷的督了一眼,心里暗自嘲讽着这个笨女人。卫庄怕是早就看出年轮的实力在赤练之上了,却什么也没说。
鬼谷内两队人马相互交手,谁也不让谁。倒是给一向有些死气沉沉的鬼谷增添了几分生气。根本用不到他出手,白凤一跃踏上枝梢,几个呼吸瞬间就飞出了好远。
“若奚,交给你了!”年轮的手被赤练蛇链缠住,不见一点慌张的神色,借机将赤练往若奚那里甩去。等赤练站稳脚跟后,年轮已经追寻那抹白影消失了。狠狠地咬着牙,她是未料自己竟会被年轮压制得这么严重。
萧笙看着年轮消失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冷芒。到很快将注意力放到自己面前的对手隐蝠身上。
几枚飞刃闪过赤练的脸颊,若奚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东张西望可是会丧命的哦,红莲殿下?”有意刺激赤练,她要对付赤练,还是有这个实力的。若奚在〔逆风〕最擅长的就是暗器和机关术,说起年轮用的武器,还是她给弄出来的。
流沙白凤的速度果然名不虚传,但还是被年轮给找到了。那家伙,怎么看都是没认真在用轻功离开吧,有这样看不起人的嘛。年轮一咬牙,提气加速追逐着白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了他转瞬即逝的皱眉。
一记刀眼,甩出了几支白羽招待年轮,后者却是几个闪身就避开了。拽住白凤的手腕,又如上次那般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疗伤照顾自己。当她问起药在哪时,白凤无视她眼中的焦急,“丢了。”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怒火。
一男一女站在山顶,风吹起两人的发丝,几乎纠缠在一起。年轮方才探了探他的脉象,说不上混乱,也不见有多好,幸亏她追出来了。伸手便拽过白凤的前襟,看到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年轮抬头,“你若是再不肯让我为你疗伤,信不信今天我就赖在鬼谷,用嘴喂你吃药也不走了!”羽刃抵着她的手臂她知道,但她决定的事也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眼角一弯,增添了几分魅惑之色。白凤绕有趣味地打量了一番年轮坚定的模样,收回羽刃双手抱臂,不相信道:“你说,用嘴喂?也许你可以试试看。”由心而生的调戏之意,嘴边甚是得意的笑容。
双颊一红,怔了几个数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白凤调戏了。灵透的双眼顿时不敢与白凤对视,要知道白凤站在居然在使美男计。心里满满的不平衡,难道她还能用美人计还击?她可不认为这对白凤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