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轮劫【三】(1 / 1)
把白羽的羽尖如银针那样抹了抹那膏状物,“都说鸢凤花叶为毒,花为药。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叶虽可以制百毒,却不知白叶与朽凤栖一同制药,这毒性便是解了。不仅如此,制成的药可治各种利器所留下的伤疤,愈合只在一天之内。但有一个禁忌,期间不可以运功,否则会经脉尽断。”将白羽还给白凤。
接过白羽,不经意相触。有些不相信,白凤仔细看了看羽毛,“这便是那个药了?”
摇摇头否认,舞姬将瓷盒收好,“我可没说这是呀!这是一种毒,哪怕只是轻轻划过,只要留下了痕迹,毒就会一点点侵蚀你的心脉,不出一日便会有三个阶段。”她轻拈起剩下半片白叶,放在手心。眉眼间的徘徊花仿佛也在笑,那么妖艳。
“哦?愿闻其详。”他倒是来了点兴趣,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蓝的清澈的双瞳,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硬生生看透。眼里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舞姬淡笑,不过外边几只鸟鸣飞逝罢。从随行的行李中取出一个同体为玉的盒子,里面便是朽凤栖的粉末。如同上次那般,她用内力将那半片白叶碾压成粉末,与朽凤栖的粉末混合起来。不同的却是不再用雪水融合。这个药,必须要以血为引子。“最先是出现幻觉,接着有些人是昏迷,有些人却是失去理智,六亲不认见人便杀。随之伤处出现腐烂,最后,深陷最美的梦中,再也醒不过来。除其面部和心脏,全数腐坏。因此,它就叫〔梦魇〕。”说着,用针尖扎破手指,殷红的血珠子从指尖冒出来,一滴滴落到粉末中,血液将其融合,足十五滴血珠子,舞姬才止血。
再次催动内力,不断炼制着。白浊的雾气再次蔓延开来,却带着一股血腥味。白凤一皱眉,听她这么一说,这毒虽然发挥得慢,但死前还要这般折磨,还真是特别的药。
废了不少内力,此时舞姬的额鬓出现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还差一些,心里默念着。不足半刻。阁内的血腥味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股闻起来身子就觉得舒缓的清香。舞姬缓缓收功,透明微紫的膏状物落入玉盒之中。这次,她直接盖上玉盒。
“闻着还可以提提神…”白凤发现舞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见她连忙坐在矮几上,运功安抚体内有些暴躁的气息。
“你看起很累。”肯定的陈述句,这是毋庸置疑的。
勾起一抹笑,没有否认。舞姬虽然未在白凤眼中看到一丝担心,但他可是说出口了,不是更好吗。“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我可不敢大意。”白凤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耳边言,听不听由他。
清透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倦意,舞姬轻笑着起身走向床榻坐下,半身靠在床沿,有意调戏道,“公子是打算为我守门呢,还是回去等待夜幕降临?”男人瞄了舞姬一眼,不作声起身就离开了。她似乎还听到他不屑的笑声。
垂眸沉思,这样的女人他跟讨厌吧……可惜由不得她选择如何面对他。舞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相隔了八年,也许还有许多无法言说的代沟。他们的距离,好像愈来愈远了……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触碰他,真可悲。
再醒来已是黄昏时刻,随意吃了些糕点。这时,突然有人来敲门。“进来吧”,用纱巾拭了拭嘴角。
“开始准备,宴会就行动。”来者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好似从来都没到这里一样。舞姬眯着眼盯着刚刚那人的背影,勾起少有的不屑笑容。接着,起身去找出今夜要换的衣裳。一阵微风吹进阁内,舞姬向窗外的风景督了一眼,看来今晚天气还不错。
赤练抬眼望着天空,又将目光放回卫庄身上。她上前两步,“何不将〔逆风〕解决掉,以免他们坏了事。”她垂着头抬手抚了抚腰间的赤练软剑,若有所思。
卫庄没有回头看她,瞧见了白凤的身影,“有人替我们清理垃圾,何乐而不为。”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彩,白凤倒是常去对方那,有趣。
明白了卫庄的用意,赤练妩媚地一笑,看着卫庄的目光更加炽热。这便是她将用一生去追随,眺望的男人。落下的竹叶又随风而起,飞过赤练眼前,仿佛她又回到了那年,他离开的那天。
夕阳也逐渐落下,夜色很快就降临了。不知从何出传来了一阵银制品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前厅内,早已摆设好了酒席。康峰生性风流,兄长好酒招待,岂有不来的道理。这人在外称文武双全,明知今夜有鬼,兄长还请了流沙直接摆在台面上做客,他倒面不改色,自信的很。他向来就对外界于流沙的传言充耳不闻,只当作是笑话。因此,如今即使对面是流沙,他也是看不起的态度。
康定随意说了几句话,白凤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合上眼,仿佛多看一下都是污了他的眼睛。只是这康峰,竟让他想起了姬无夜。眼里划过一丝冷冽,还有恨,连手不自觉握紧也没发觉。
月亮悄上枝头,若仔细听就能听到离前厅越来越近的声音。只是到了门口却突然静了下来。白凤挑眉睁眼看好戏,中午开始了么。
前厅的油灯突然全数熄灭,流沙的人自是不慌,杀手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洞察一切。与流沙相反,康峰先是叫了出来,接着有些不安地咒骂。一阵怪风拂过,几个人影就出现在搭建的舞台上面。“这是做甚?”只听见康峰一个人的声音。
墨玉那□□下的脸不禁一抽,果然外面的谣言信不得,信不得。这家伙也算得上文武双全?
厅里的油灯一盏盏燃了起来,乐师都坐在舞台边缘准备演奏,只有舞姬一人,位于舞台中央。蓝色为主,青丝倾泻而下,左边只有两支被加工成蓝色的羽毛作为头饰。浅蓝色的面纱上用银丝绣着几朵流云,右眼角下画了银色的徘徊花案,此时仿佛在引人陷入深渊之中。舞群蓝白为主色,无论是花案还是别的纹案。臂饰上连着两条舞带,轻飘飘的垂下来。裙子的样式倒是与赤练的有些许相似,露出光洁的长腿。颔首低眉,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若真要说什么,看到蓝色,最先想到的应该是白凤吧。墨玉奇怪的瞟了白凤一眼,后者却是一脸常态。
康峰贪图美色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此时见到绝美的舞姬,绕是春心萌动,真想看看面纱下的真容。
舞姬虽然面对着康峰,却在用余光看着白凤,只能怪她实在想知道白凤的表情。一个琴音响起,回荡在厅内。笛声奏起,舞姬以舞起身,一阵琴音夹着笛音急速而停,两足之间不过肩,一手背在后腰,一手抬起翘指似花。垂首低眸,这一动作仿佛是叹息的模样。抖抖背后的手,臂饰与菱形吊饰碰撞发出声响。
鼓声与笛声突然急速起来,臂上的舞带随着她的动作飞舞着。此时白凤眼里的舞姬,似乎散发着点点光辉。
身体旋转舞动着,缓慢向康峰移动。一挥手,舞带飞向康峰,后者手快地扯住,咧着嘴弯眼盯着舞姬。白凤唇角上挑,舞姬面纱下也是挑笑。
抽回舞带大步一转,回到舞台中央。她就好似一朵徘徊在人间与阴府的徘徊花,妖媚勾人,又可能随时被风吹散。乐曲逐渐变得婉转缓慢,一舞很快就到了末尾,所处位置也不会改变了。舞姬以舞而盘腿坐下,合上眼睛,只有双手还在变换不同的手势。最后一个琴音也落了下来,一舞结束。
康峰刚想迈步向舞姬走去:一步止。面色苍白,连声音都还未发出便往后倒去。双目圆睁满含不甘。
白凤一晃身出现在康峰身侧,看向他先前扯住舞带的那只手:掌心发黑,但很快又变回正常肤色。
“妹妹这舞真美。所谓一舞倾城,杀人无形,就是这般了吧。”赤练缓缓起身,一手称在腰间,双目含笑看着舞姬。
稍微抬抬眼,“年轮惶恐,怎比红莲殿下当年的风采,不过这般罢了。”年轮足尖一点,回到〔逆风〕中。无视了赤练眼中的阴色。
年轮?这名字在她身上还不错。
早就退场的康定,就把战场留给了流沙和逆风争夺后消失不见了。
墨玉不知何时靠近了康峰身边,匕首划破了他的衣服,一手扯下他戴着的虎玉。笛女一跃而上与墨玉展开争夺。“找死!”墨玉心里念着,攻击也毫无顾忌。
琴师先发制人上前挑战卫庄,他自知自己不是对手,但能拖延一些时间足够全身而退就算最好了。赤练正欲挡在卫庄身前阻止,却被鼓师拦下。另一名琴师也上前一同对抗卫庄。
虎玉被略胜一筹的笛女抢到,交给年轮,“带上虎玉,走!”年轮一怔,随即一咬牙,只得用轻功离开。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白凤勾唇,不急不慢地追上去。他们一开始就计划好,任务结束就从府后的树林悄悄离开。只是没想到这次任务居然会有流沙插手,但也只好按着原计划行动。
年轮自知论速度是比不上白凤的,但若在此时停下来,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不出所料,白凤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年轮,一支白羽向她袭来,不偏不倚地扎在地上。年轮很清楚,要不是她及时止步,那这只白羽就会刺入她的腹部。他当真一点都不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