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七章(1 / 1)
不知眯着眼睛在院子里头待了多久,映月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素素那丫头还是没有回来。她听着外头半分动静都没有,终于起身,出了院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还未到厨房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那声音她听的分明,一个是素素,另一个便是那申铃兰。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就差动手了。
映月大步的走了过去,吵得面红耳赤的素素,见她走了过来,这才住了嘴。
申氏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见她过来了,刀口立马向着她了。
“这奴婢没有教养,怕都是跟着主子学的吧?都日上三竿了,却还窝在房间里头不起床,等着奴婢端饭食去你的房间里头,姐姐啊,你这活的可真够滋润的。只是,咱们这韩府里头,是不养闲人的,既然你也不去铺子里头了,便在后院寻些活儿来做吧,也算是为咱们韩府出一份力。”
素素被她这样一激,立马就炸毛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对着我家小姐说三道四的?不过是一个不入眼的小妾而已,咱们姑爷说把院子里的事宜都暂且由你代为管理,可不是让你管着我家小姐的,昨日晚上你见姑爷照顾了我家小姐一晚上,心里很气吧,很担心你手里头的权利被姑爷收回去吧?所以才会狗急跳墙,遇着人就乱咬一阵。”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蹄子,你骂谁是狗呢?不论你家主子有多少的本事,我都是不怕的,若是想挑衅,尽管放马过来。”
映月心神一动,倏的转过头问素素:“昨夜是夫君照顾了我一晚?”
素素点点头,继而又很气氛的说:“小姐,你是不知道,老夫人去世的时候,姑爷其实已经回府了,若不是这小妾颠倒是非,说小姐又出门找那纪公子去了,姑爷也不会气的什么都不问,就那样跑去了酒楼,一个人喝闷酒去了,老夫人去世的事情,姑爷竟是半分都不知道,若是素素那时候在韩府就好了,还能够通知姑爷一声,也不至于连老夫人的丧事,都是小姐一个人操办的。”
“碎嘴的小贱蹄子,你乱说什么,夫君是不喜欢那些白事,所以才不去的,关我何事?”
映月怔在了原地,耳畔喧嚣一片,她却恍若未闻。
原来,他竟然是不知道啊。
原来,是他照顾了她一整晚。
映月忽然想起了她回到韩府的那一幕,申铃兰靠在她夫君的身上,姿态亲昵。那么,如此说来,她看到的那一幕,怕也是有人刻意为之吧。果真是居心叵测。
冷风簌簌的长廊里,一袭长衫的映月,忽然笑了,那笑像是雪地里绽开的莲。
她对素素说:“素素,你小姐我还饿着呢,快去厨房罢,至于这只乱吠的狗呢,你就不用管了。”
“是!”素素应了一声之后,便真的就不跟申铃兰吵了,直接往厨房里头走去。
“白映月,不要以为你是正室,就可以如此的嚣张,你骂谁是狗呢?若说丧家之犬,恐怕你白映月更加的适合这个称呼吧?娘亲去世了,爹爹又娶了小妾,若是那小妾再给你爹爹生个宝贝儿子,那白家怕是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若是有一天,夫君不再向着你,你说说,这世上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所呢?”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罢!”映月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若是韩子绪并未在申铃兰的房里头就寝,恐怕也只有书房那一个地方能够让他歇息了。他总是这样,韩府里头那么多的院子,哪一个不能住人,非得挤在书房里头,若非她不是每日早上都会去书房一趟,恐怕她还真的不知道,她们俩赌气的时候,那位大少爷竟是在书房里头窝着。
兴许,他就是想让她知道吧。
映月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果不其然,书房里头唯一的那张小榻上,韩子绪曲着膝盖,脑袋枕在手上,就那样沉沉的睡着。如此蜷缩着身子,定然是不舒服的,瞧他连睡着了的时候,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
映月弯下腰,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眼中的郁气在这一瞬间也尽数的消散了——他会这么累,是因为照顾了她一整晚啊。
这是她的夫君,可是,也只有这一刻,她仿佛才认真的看着这张脸,然后将这张脸,刻进心里头去。
映月走到书桌后面,将放在上面的狐裘拿了过来,盖在熟睡的韩子绪的身上,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发丝掠过他的脸,那双招人的桃花眼倏的睁开了,他看着映月的背影,眼底睡意全无,而往门口走去的映月,对此毫无察觉。
好一会儿之后,韩子绪从榻上坐了起来,捧着那件属于她的狐裘,在鼻翼间轻嗅着,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再过不久,她就能够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是么?
那嘴角的笑容逐渐的扩撒,而后,整个屋子都蔓延着一股喜悦的气息。
是在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早上,在用膳的圆桌上,映月在韩老爷堪堪放下筷子的时候忽然开口了,她的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角的余光,似有若无的扫向一旁默默地用着餐一声不吭的申铃兰。
“爹,映月前些日子路过铺子的时候,进门一看,却看到我们韩家的生意被抢走了不少,映月便想,会不会是妹妹没有管理铺子的经验,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这种状况,若是换个人,是不是要好点呢?”
她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却竟是教人无法反驳半句。
“哈哈,映月说的不错,既然铃兰无法适应,这铺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映月打理吧,映月啊,你有天分,但是有些事情,还需多多考虑一番,不要随意就下定论,若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地方,多问问子绪,子绪这回上京,可是为了那皇商之争去的,再过几日,那圣旨也该下来了。”
谈起这些事儿的时候,韩老爷眼底精光四射。想来他也是极为高兴的,韩家几代为商,如今在韩子绪的这一代,竟是和皇家攀上了关系,成了皇商,这以后的商途,怕是再也无人抵挡了。
想来她的夫君,竟也是个厉害人物,韩家本在盐城树大根深,但是在那京都里,却是半分关系都没有的,想来这成为皇商之路,也是尤为艰难的。
映月想到这一点,遂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的夫君,果然如她最初设想的那样,是人中之龙。
“映月若是有何不懂的问题,定然会去请教夫君的,届时还请夫君不吝赐教。”
韩子绪笑的那叫一个妖孽,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娘子有何不懂,只管问我便好。”
吃完早饭过后,映月按照惯例去各大商行里头巡视,韩子绪便也跟了出去,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恍若神仙眷侣,只可惜,不多时两人之间便又多出了一个人,多出来的那个人正是申铃兰,她一袭水红色的披风,挤进了两人中间,在一黑一白之中,显得尤为打眼。
她的双手环上了韩子绪的手臂,状似无意的挤开了原本站在韩子绪右侧的白映月,声音甜腻的唤着韩子绪:“夫君,铺子里的事情,有姐姐就行了,你前些时候,不是说正要带着铃兰去湖畔看看那三生石么?”
申铃兰在提起那块巨石的时候,韩子绪的神色忽然便阴沉了下来,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映月冷声道:“妹妹这是没了骨头么?能不能好好的走路,没瞧见夫君那眉头皱的都跟小山包一样了么?再说了,那三生石,妹妹若是想去看,还得掂量着点,听说,抢人夫婿者,若是强行在灵石前头许愿的话,是会遭到雷劈的,妹妹若是被那天雷给劈焦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露出一张狐狸皮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铃兰可没有得罪姐姐,姐姐又何必这样的恶毒。”
“得罪?你好歹也是名门千金,却无端的插入我的家庭之中,这算不算是得罪?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想来妹妹这做贼也当真是做惯了,才会如此的得心应手吧。”
申铃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一样,前些日她分明还是隐忍退让的,就算是被骂,也不过是不咸不淡的回上一句,而后转身就走,她以为,这白家女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什么都词儿都说不出口,今日一见,却是大为改观,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人竟是这样的毒舌。
她从小便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抱着韩子绪的手臂就要掉珠子。
映月见状,冷笑一声,猛不防的推开了她的,又重新站回了韩子绪的身侧,她并未学着申铃兰的样子挽着韩子绪的手臂,而是改为拉着他的手,大步的往铺子里头走去。
“夫君,既然不喜欢别人,就不要去招惹别人,到时候若真的教人当了真,又该如何是好啊?这铃兰妹妹兴许便是将夫君的情意当真的,才会这般的难受,若是真的不喜欢,不如放她回府。”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映月转过身,眼神真挚的望着韩子绪,眼底隐隐的有些期待。
面对这样期许的眸子,韩子绪竟是半分都不忍心拒绝,最后只能温声道:“夫人提议的这件事情,为夫会考虑的。”
映月淡淡的应了一声,想来也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心里头有些不高兴,随即松开了韩子绪的手,一个人往前走,不多时便钻进了铺子里。
韩子绪苦笑一声,还真是一言不合就甩脸色,这性子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够改过来,他摇了摇头,却是急忙跟了上去,连身后弦然欲泣的申铃兰都顾不上了,任由那么样的一样大美人儿在街上掉珠子,惹得众人驻足旁观。
她最先去的,便是一直都握在她手里头的酒楼,那酒楼老板见了她,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少夫人这是来查账还是巡视?”
映月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来立规矩的。”
那酒楼老板又问:“立何规矩?”
映月却没有回答,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在酒楼里来回的扫视着。
一片喧嚣的酒楼里头,几乎是座无虚席,可见生意之好,只是,大多数来吃酒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楼上,那些堪称衣不蔽体的少女们的身上。
她忽然指着那群媚笑着的少女说:“那些可是我们酒楼请回来的人?”
“是!那些都是好苗子,是用重金请回来的。”
映月却是笑了:“重金,只是不知道,这重金花出去了,到底有没有挣回来。”
据她所知,这酒楼的生意的的确确是不错,但是近日来,却时常有那种泼辣的贵妇,来这里闹事,最后的结果每每都是不相上下的,皆是那些贵妇拧着自家夫君的耳朵,甩手而去,而酒钱和那些被摔烂的碟碗瓢盆,损失都由酒楼承担了。
那老板额头很快渗出了一层虚汗:“这……这倒是没有统计过,只是月底的时候,营业额也没有亏损,是以才会延续以前的方法的。”
他其实没敢说出口,其实这些方法,都是以前的少爷想出来的。如今,这夫人明显得了势,若是他真的说出口了,这老板怕是也不用当了。
韩子绪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正想开口说些“若是夫人不喜欢这种揽客的方法,自然可以不用这种法子”之类的话的时候,那老板却又开口了,他说:“想来少夫人也是听了先前那些日子有人前来闹事,若是夫人觉得损失重了,咱们大可请些练家子来守着。”
“呵呵,你倒是好气魄,请了这些人不说,竟然还想着请人,难不成你就从未想过,这种法子不是长久之计?你就从未想过,将那些人遣走?”
一连串的质问,让那老板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韩子绪这才上前,笑道:“这法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的,想来那人必是个风流情种,能想出这种坏人家庭的法子来挣钱,当真是缺德的很,我看这法子日后你也不要用了,那些姑娘给了些银子,就全部都放出去罢。”
映月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难得夫君有这样的想法,竟是和映月的不谋而合,只是不知道,当初想出这些法子的人,是否知道夫君这样数落他?”
韩子绪干笑两声:“那人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夫人高兴就好。”
映月忽然道:“夫君最近想必是心情很高兴吧,这说出来的话,是越发的讨人欢心了。”
那老板抹了一把汗,就命人去取银子来了,唤来了楼上的那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