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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烈女绝尘青灯古殿,痴人情尽红粉朱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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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江南岸,今年的春,却是蒙尘的。曜秋苑静得死气沉沉,黄百草正替丹青号脉。先前几记重针下去,丹青方醒了过来。只见黄百草愁眉深锁,紧闭着唇,只不说话。书蔚不敢问,那样一个好好的人,怎的一瞬,便成了这般?

黄百草的徒弟也一同来了,他把过脉,叫他徒弟写方子。他暗自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只不叫丹青瞧见。丹青躺在床上,又咳了两声。莫然在床边寸步不离地伺候,张开那掩口的手帕,全然是血!她心跳猛漏了一拍,只让淇芷拿去洗。

黄百草看了一眼书蔚,道:

“大少奶奶,借一步说话。”

书蔚心下沉重,轻点了一下头,便请黄百草至外室,他徒弟自是跟着。

“黄大夫,”书蔚声音有些哑,“他……”

黄百草叹了口气,摇摇头。

书蔚猛地不稳,一个踉跄,黄百草他徒弟恰扶了她一把。书蔚忙直起身子,一脸愁容却又显得坚毅。

“他还有多少时日?”书蔚冷言道。

“说不好,”黄百草向内室瞧了一眼,“总不过三日。”

书蔚急退后两步,一手掩着心口,一手撑着案子。她深吸一口气,面色骤然苍白。

黄百草向他徒弟打了个手势,道:

“来。”

他徒弟靠近些,黄百草便向书蔚道:

“大少奶奶,老夫明早便回乡下养老了。奶奶若不嫌弃,日后,我徒弟便照料着郁府。”

“黄大夫……”

“想必大少奶奶心中也明白,大少爷的病,我说没得救,便是真没救了。故而,你才并未为难老夫。老夫谢谢您。”

“黄大夫半辈子都守着郁家,不若在郁府养老,这也是小辈们的孝心啊!”书蔚劝道。

“老夫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时局乱得很,还是回家种地吧!”黄百草叹道。

“可……”

黄百草抬手阻止,又道:

“老夫一身本事,全交给了他。少奶奶也知道,这几年,除了太太与二小姐,郁府上下多是我徒弟在照应,他自是应付得来。如今太太仙逝,二小姐……听闻随夫家去了扬州?”

书蔚一恁,只得点点头,又道:

“如此,黄大夫便安心去吧。”

黄百草缕了缕胡须,向书蔚夸赞身旁的少年:

“我徒弟袁靳,跟着我十多年了。奶奶断可以信他。”

只见那少年着一身藏青长袍,瞧着有些瘦弱,约摸二十出头的模样。他向书蔚作揖,道:

“我瞧着,大少奶奶这些日子很是操劳。回头我也给您写幅方子,叫涧子煎给您吃。”

书蔚点点头:

“有劳袁大夫。”

送走黄百草,天色已然不早。时至傍晚,彤乌与艾九诗亦来探望。二人貌合神离,谁也不理谁,同人说话,不过敷衍几句也就是了。也是听汀芳说起,书蔚才知了九诗休妻之事。屋漏偏逢连夜雨,丹青已然如此,朱墨又莫名失踪,绯玄亦没了消息,哪里还顾得来彤乌?书蔚倒真没心力劝和了,九诗夫妇的事,只得装作不知。

春夜寒,莫登楼,莫绣鸳鸯莫倚栏。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歌谣,彤乌倚在门边的廊上,喃喃哼着。她身上还戴着郁太太的孝,望着廊前桃花,可怜兮兮的。想来,再没人替她做主了。大哥病入膏肓,哪里还能护她?便是大嫂,问亦不肯问一句,嘘寒问暖倒是有的,却总不说替她做主的话。

以前常听戏里说,人为着一个情字,是可生可死的。那时觉得虚假,骗些看客的眼泪罢了。如今瞧来,她的境况与死又有什么两样?主仆之情靠不得,亲人之情靠不得,夫妻之情亦靠不得,她转身回屋中,拾起念珠,望着佛龛上的观音像念起经来。

忽听门外有叩门声,彤乌睁开眼,并不言语。

“彤乌妹妹……”九诗又叩了两声。

彤乌转头吹灭案头的灯,又道:

“我睡了。”

“我想与你谈谈。”九诗声音很轻,若非夜深,怕是听不清的。

“你还是要休了我,对么?”隔着门,彤乌的声音开始颤抖。

九诗不语。

“是为着鹤表姐么?听闻她疯了,你觉着对不住她……”

九诗一恁,只道:

“与她无关……”

彤乌低头,又开始念经。月高夜紧,九诗在门外候了半晌,也离去了。

彤乌只低声自语:

“我会成全你的。”

罢了她又默默念经。她这一生,成全了她娘,成全了沁君,成全九诗,成全大局,却终究无法成全自己。手中念珠一颗颗拨过,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姊妹深情,夫妻恩爱,到头来不过一场虚妄。念珠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求梦不可得,求情不可得,求恨不可得,求生不可得,求死不可得,一切皆空了……

她起身至闺案前,唤了笔墨来。只见她书了首七律,道:

弃我菱花嵌宝镜,皈依高庙礼经台。

朱门度曲参生死,世外临风悟轮回。

富贵从来多垢渍,清贫向是少尘埃。

绝怜尚小痴儿女,不抵春风入梦来。

汀芳在一旁有些不明白,瞧着彤乌的样子,不怒不哭,着实叫人担心。她只道:

“少奶奶,是何意思?”

“没意思……都没意思……”彤乌幽幽道了句。

次日清晨,彤乌便动身去了芸清庵。谁也没惊动,谁也没告诉,只昨夜那首诗,留在闺案上,也算是个了断。

剃度时,住持师太抚摸她的长发,尽是慈悲:

“三小姐,你红尘未尽,凡心未了,可想清楚了?”

“再不能了,终究还是要了,到头来,皆是一场空。凡尘缘已尽,我心向佛,还望师傅成全。”彤乌双手合十。

师太点点头,亲自为她剃度。剃刀起落,平静而温和,青丝一缕一缕坠落。前尘往事,繁华兴衰,过眼云烟。她抖落烦恼,清净一身,从未如此时一般放下。

师太扶她起身,道:

“既入空门,当了则了。便叫作‘慧了’吧。”

彤乌合十叩拜:

“多谢师傅。”

“来,我带你见个人。”师太拉着彤乌。

她随师太转过回廊,树影重重里,见着个穿僧袍的女子。虽着僧袍,亦透着股妖娆的美,她披着长发,那背影莫名的熟悉。

“居士。”师太唤道。

那女子转过身来,竟是四姨娘。

“姨娘。”彤乌忙俯身一福。

四姨娘笑了笑,扶起她:

“这里哪来的小姐、姨娘?我是静安居士。”

彤乌会意,莞尔一笑,双手合十:

“是。贫尼慧了,见过居士。”

二人相视而笑。笑风,笑花,笑年复一年的春,笑不堪回首的年光……

次日,袁靳亦往郁府请脉。丹青愈发不好了,较之昨日,双眼凹陷,面目苍白,已是骤然枯槁。他的发亦白了不少,从前常听人说一夜白发,觉得荒唐,如今却是信了。他还是时时嗒血,触目惊心的,直叫人害怕。

袁靳依旧也替书蔚请了脉。晓来宿妆残,袁靳瞧着,她已两日不曾合眼,憔悴毕露,着实可怜。他开了副补身的方子,嘱咐她好一阵,方才离去。

夜里丹青转好,本已睡下,三更是却醒了。只见月明星稀,夜凉如水。他起身在房中踱步,随手披了件月白披风。书蔚趴在床边小案上,已然睡熟。她着海蓝丝袄,发丝搭下来,双臂合抱得紧。想来,春生寒夜,她自是有些受不住的。丹青在衣架子上取下自己的长袍,轻覆在书蔚身上。她面容安宁,似初见那夜,红盖头下那半含羞怯的脸。

“抱歉。”他唇语道。

还记得,当年如梦繁华,洞房花烛,他同她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抱歉”。原来,早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他叹气,无奈摇摇头。

朱墨书案前,还放满了他未誊写的诗稿。以我之字,书卿诗文,然香消魂断,她的菊卿,终是无处可寻觅,似乎她从不曾来过世间。只这字字句句,斑斑点点,屋中的药香菊香,脂香墨香,又哪一处不是她的影?

丹青自黯然间,忽闻得一声琴音。他一怔,那曲子,从不曾听过,却像极了她。高山流水,青天落虹,澄如明镜,润似美玉,闻之便是夺人情思,沁人心脾。她的琴,师承于他,断不会错!他似着魔,踉跄着急急往外去。

他脑中回忆起她弹琴的模样,你放不下么?你可回来了么?他随着琴音的指引,恍恍惚惚而去,一时闻得清楚,竟是沉璧湖畔。那时节,夜风生凉,阴冷冷的。只见湖心一团烟影袅挪,苍白幽微,似翩舞,似抚琴。丹青近前几步,长衫衣角浸在水里,鞋袜亦湿了。

琴音自烟影而来,渐行渐近,一个朦胧的女子。她缓缓回头,似在落泪,在丹青面前不过三尺,却分辨不清面貌。丹青一时热泪盈眶,只说不出话来。

那烟影回过身,飘远些,便又闻着那琴声。只听她和琴而歌,曰:

“鸳不待鸯,凤难求凰。目续泪兮簌簌,秋煞人兮茫茫。”

丹青闻之情动,随她向前,半个身子已在湖中。

那烟影愈行愈远,忽一番光亮,琴音骤停,烟影消散!湖面霎时波光粼粼,原是,天亮了。

丹青一瞬间不住落泪,呆望着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都不见了……唯晨光明朗,照得他无处可藏。恍然间,又闻得书蔚,莫然的声音,待他回过神,已是在曜秋苑。书蔚、秋儿皆坐在床头,莫然躲在帘子后面哭。

“昨夜醒了,也不知唤人?”书蔚见他醒了,方道,“若非涧子经过,见你立在水中……哎……可是立了一夜末?”

丹青很安静,也不嗒血了,只幽幽道:

“我一生,最对不住你……”

书蔚低头不语。

丹青看向秋儿,他自知时日无多,可秋儿还那样小。他向书蔚道:

“秋儿的名是娘起的,‘隽柳’,很好。我怕是等不到他弱冠了,便字‘负秋’吧!”

“负秋……”书蔚喃喃念道。

罢了,丹青遣了众人出去。夜深了,曜秋苑霎时空空如也,他杵拐过去,卷起湘帘,独自望着皎白的月。它与从前并无两样,人事却都不同了。树倒人崩,流离四散,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繁华兴衰,欢情哀情,终不过南柯一梦矣……

他转身至菊圃,千种芳华,万般风雅,皆枯残尽了。遥记那年重阳诗会,是怎生的热闹!菊花诗酒,衣香鬓影,如今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只剩这残香枯叶的菊圃,那样的诗情诗性,大抵也如戏文一般,唱过笑笑,也就罢了。

丹青杵着拐,在廊头坐下。他呆望着菊圃,只轻哼道:

“一个呆子呆也么呆,大窟窿里去不去,小窟窿里来不来,你道呆不子也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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