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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帝梦醒绝命谢浮世,大厦倾树倒散猢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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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后,天气开始回暖。玉梨馆的梨花开得早些,纷繁的一片。有风过时,花瓣簌簌而落,白茫茫的,似乎与冬天也没什么不同。

艾家是彻底冷清了。彤乌自瞧过账本方知,艾家不过撑着一个空架子。起初,九诗两次入狱,艾老爷又被关在警察厅,家中费心打点,已是难支。如今二老新丧,又费去不少银钱。彤乌不得不遣散些人,只留了些亲近的仆人,左右家中只她一人,哪需得前呼后拥地伺候?只是那些脸面虚礼……罢了,又做给谁看呢?

艾家办完丧事后,郁府派去的人也都回府了。郁太太偶尔叹两句“三丫头命苦”,别的也不提什么了。

朱墨知晓此事,已是一月后。也不见她责怪旁人隐瞒,倒是时常去瞧瞧彤乌。彤乌开始学佛,人也平和不少,不似从前那般焦虑,大抵也算得件好事。朱墨来时,她多是在念经,或是抄写经文,送过朱墨一些,也送过郁府一些。其余的,尽烧给了父亲与公婆。

彤乌总是劝朱墨少来些,毕竟她自己还病着。可朱墨心中是有愧有怜的。久而久之,彤乌也不劝了,她自抄她的经,朱墨坐一阵子,也便去了。

这日清晨,朱墨打了帘子起身,蓦地觉得胸口闷得慌。屋外阴沉沉的,刮着微风,俨然快下雨的模样。她理好了发,病恹恹的,只觉四肢发软,提不起精神。

“少奶奶!少奶奶!不好了!”只见洗月、澧尘猛冲进来。

朱墨惊得一霎站起,满脸惶恐。洗月一个不稳,竟被纱帐绊倒。澧尘看她一眼,咬牙道:

“没用的东西!”

洗月只是哭。朱墨拉起她,只向澧尘道:

“你哪里来的脾气?要撒她身上!”

“我是急糊涂了!”澧尘忙道,“少奶奶……我……”

朱墨见她模样,心下惊慌,忙问:

“出什么事了?”

蓦地一阵死寂。洗月、澧尘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憋不出话来。朱墨狐疑间,瞧见澧尘背后藏着东西。她正色道:

“给我。”

澧尘遮遮掩掩,不肯示人。朱墨摇摇头,自从她身后取出,澧尘也不敢用力拽着。原是今日的报纸。朱墨看了她俩一眼,缓缓打开来。

袁!世!凯!退!位!

几个大字刺入眸子,朱墨猛退了几步,正撞上窗棂。恰此时,小环忽进来了。只见她一身素衣,面色惨淡,朱墨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少奶奶……”小环轻唤。她忽瞧见朱墨手中报纸,惊道,“少奶奶,都……都知晓了?”

朱墨抬起眸子,惊讶地瞧她。她心中知晓,小环所言,绝非只是袁世凯退位的事。她不敢想下去,只颤抖着身子,声音也抖得厉害,只道:

“我该……知道什么?”

小环叹了口气,眼泪满含在眼里,千般的委屈,直叫人揪心。她弱声道:

“北平的电报,少爷昨夜,吞……吞枪自尽……大小姐也……饮毒而亡,了……”

话还未罢,小环已嚎啕大哭起来。朱墨怔怔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脑中尽是泊雍才离开宁春园时写的信。“命之所终,旦暮而已”,“此去有日,归来无期”,他早就知道,他早知的!他总算,得以去见他的玉箜了。呵!终成眷属!

她想,泊雍为她“同病人”,此番去了,去寻玉箜,生生死死,天上人间,也算是了了心愿。可自己,不定哪日去了,又能去寻谁呢?乾坤苍穹,黄泉碧落,竟没个可去的地方,便生成孤魂野鬼么?也好,否则又能如何……

朱墨背过身子,望向窗外,似乎很平静,问道:

“他的灵柩,何时送回?”

小环一心还在悲痛中,闻得朱墨声音,猛回过神:

“老爷太太说,就不来苏州了,过两日,接回扬州老家便是。还烦少奶奶在宁春园设个灵堂,供苏州亲友尽尽哀思。待过些日子,再接少奶奶回扬州。”

“亲友?”朱墨自语,“这番光景,又有甚亲友!”

泊雍生前嘱咐朱墨,愿死后与玉箜同穴而葬。可如今玉箜身在南京,他又要回扬州。同病一场,总该尽些心思。朱墨转身对小环道:

“你打电报去,请老爷太太在南京留几日,我自会写信道明因由。”

“这……”小环觉得不妥,如今最要紧的,是送少爷遗体归乡。

“事关泊雍遗愿,你照做便是。”朱墨道。

小环只得应下:

“如此,我这便去发电报。灵堂之事,管事已着手安排,待一切妥当,自会报与少奶奶。少奶奶务必保重身子,切莫过于悲伤。”

“知道了,你去吧。”朱墨点点头。

“少奶奶节哀。”

罢了,小环便去了。不久,管事送来麻衣。朱墨卸下首饰,内里换了素丝中衣,鬓边簪上一朵雪白梨花,是方才折下的,以此作替。苍白的面色,苍白的衣衫,似乎更盛门外梨花。这番病恹恹的模样,倒极合乎如今的境遇,淡薄而苍凉。

诸事毕了,朱墨向洗月、澧尘道:

“你们去看看,管事那里可有需要帮忙的。”

“少奶奶,那您……”洗月有些不放心。

“不妨,有事我自会叫你们。”

“不若我一人去吧。”澧尘道,“少奶奶身边总得留个人,万一犯病,也有个照应啊!”

朱墨点点头,早已无心这些事:

“也好,你稳重些。”

自澧尘去后,朱墨便移步至书案前。洗月替她铺纸研墨,原是写给公婆的信,只见她书道:

公姆大人谨鉴:

未亡人郁氏朱墨,垂首叩拜。鄙至宁春园,经年有余,深闺幽居,少有示人。然人情变故,冷暖兴衰,秋草落花矣。余病体沉重,未得榻前侍奉,不尽孝道,尤自惶恐。公姆虽慈,莫敢乞怜,唯愿身康体健,余心得安。

先夫之事,实天意耳,累及大姑,未敢多言,尤恐悲不自持。先夫曾告之,身后所愿,唯与妻同葬,妻者,玉箜也。先夫痴情,生前言及,莫不一字一叹,泪眼相对,闻者伤心。故其千般嘱咐,诚不敢忘。

妾本草芥之命,承蒙照抚,保全残生,莫不感念于心。曾闻古人云,为妻之德,不敢妒也。吾虽不敏,愿效前人。玉箜之墓,先夫所立,尚在南京。肯祈公姆,过南京而合白骨,归扬州而入宗祠。千言万语,唯望成全。

不肖媳郁氏朱墨顿首

搁笔封信,她缓缓起身,往屋外走去。洗月忙顺了件披风替她掩上,再绕至她身前,系了个仔细的结子。

朱墨蓦地晃神,那夜除夕,她最狼狈之时,念恩不顾众人非议,替她送了个斗篷。那个朱红的斗篷,好看得紧,是年前为着除夕特意赶制的。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她叹了口气,看向屋外挂起的白花白绸。她鲜少出玉梨馆,屋外的一切显得陌生。忽觉一阵寒风,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这春日,竟也有些冷的。

泊家管事细心,那些开得艳丽的花,皆笼上了白纱。宁春园从未有过这样的肃穆,若是泊雍尚在,也不知是否还认得。

“少奶奶!”忽一个声音将朱墨唤住。

朱墨回身,见他模样,应是大管事,似乎是见过一两回的。

“少奶奶,”只见他恭敬行礼,“灵堂已布置妥贴,还请少奶奶移步。”

朱墨轻点一下头,便随管事去了。她心中只道,莫道跪这几日,便是跪上一年,又有几个人来呢?这样的灵堂,不过是给自己人看的。

她跪在那处,像一个纸糊的人,苍白而单薄。新月初升,白烛摇曳,灯火稀微,晃得灵堂似一樽琉璃,飘渺易碎,尽是虚无。

似乎有风穿堂而过,她蓦地咳了两声,掩了掩罩衣,眉间重重倦意。洗月忙至身旁,道:

“少奶奶可还撑得住?不若歇一阵子,左右是你身子不好,想来泊家人也不会怨你。”

朱墨轻微吸气,只摇摇头。

“这是何苦呢?”洗月叹道。

朱墨心道,这一跪,为痴情人跪,为同病人跪,送他终去,世间又少一痴儿。洗月哪里懂得呢?若念恩在,必定是解得七分。若说能解十分……惟他一人……他……朱墨一时恍惚,不知天地岁月。

“少奶奶。”只见澧尘步入灵堂,“娘家来人了。”

朱墨一惊,果真是想也想不得的。她回神,轻道:

“请大嫂进来吧!”

澧尘声音有些颤抖:

“是,是大少爷!”

朱墨一瞬呆住。是他?是他么?他竟来了!不是从此不愿相见么?不是对她失望透顶么?为何又来?为何此时来?朱墨脑中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她深蹙着眉,不敢相信所闻的一切。

她忽觉眼前一暗,一袭雪白长袍飘然身前。

“天凉,起来吧。”他依旧柔声。

那声音像是来自天外,冷淡而恍然,那样不真实,却又那样叫人不舍。朱墨不敢看他,只垂首摇头。他叹气,衣摆一动不动。朱墨紧抓着素衣,深咬下唇,挤出二字:

“哥哥。”

丹青闭眼,咽了咽喉头,只道:

“原本,该午间便来。”

朱墨不语。

丹青缓了缓,又道:

“只是,出了些事……你随我回去吧……”

她蓦地一惊,转而又低眉垂目。

“哥哥,糊涂了……”她淡然道,举重若轻,更是难以承受。

他低头看她,新寡新丧,病弱更比从前,加之一身的苍白,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可又如何能不说?

“是娘……”他轻叹。

朱墨猛地抬头,四目相对,沧海桑田。

她已作妇人发髻,而他,满目疲惫,满目萧瑟。过去的时光,远得如一个梦,欲眠还醒。他依旧一身白衣,俊逸而挺拔。那是她的哥哥,这一生,只能是哥哥。

她一时晃神,忽瞥见他臂上一抹皂纱,脑中一片空白,惊地不知言语。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颤抖着唇,一字也说不出。

丹青看了一眼臂上黑纱,轻点了点头:

“是娘。”

朱墨一瞬瞪大了眼,眼前一黑,直直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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