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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别曜秋空嫁寒春夜,伤侬玉终负暖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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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自亲事定下,便更鲜少言语了。郁太太看得越发厉害,曜秋苑再无丹青的书信进来。这门亲事,阖府上下是瞒着丹青的。书蔚私下却忙前忙后,一应礼数皆不可缺,婚礼排场亦不可在丹青之下。嫁妆之类,也只有多的,一时间,只觉是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郁太太对这门亲事多少有些不情不愿,只好在新女婿懂事可靠,她才放下半颗心来。她如今身子不行了,一应事务皆交予书蔚操办。书蔚虽年轻,事事却办得妥当。也难为她,心中疙瘩未解,却为郁家忙成这般。

那日,洗月、澧尘捧了新绣的嫁衣给朱墨。婚礼虽是匆忙,可这嫁衣的绣工,竟不输书蔚那套,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知花了多少银钱,请了多少绣娘,夜以继日,才在几日内,有了这样的精品。

朱墨却看也懒得看一眼,只由它搁在床头。她想,若是念恩在,定会问她,为何会嫁。只是如今,她不在了,也再没人在意。她们的二小姐,要嫁给泊家的二少爷,如此而已,再无人在意其他。可哥哥,他知道么?

丹青依旧日日沉在书房作画,家中之人无不谨慎,皆防着朱墨的婚事传到他耳中。直到一日,郁太太唤他去了拙古斋。

母子二人许久不曾见过,乍一眼,都惊着了对方。郁太太病体沉沉,面色干黄,躺在床上极虚弱的模样。而丹青,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愈发清瘦的身子,凹陷的双眼,以及满脸的疲惫。

母子相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只相望茫然。

“娘。”丹青忽行礼。只是他声音沙哑,满是沧桑。

苑儿打起纱帘,请丹青近前说话。他还着那件月白长衫,只是有些皱。郁太太抬手替他理了理衣摆,苑儿忙去扶着。

“弄成这样,何苦来的!”郁太太叹道。

丹青不语,只默然站着。

郁太太摇摇头:

“痴儿!日日闭门作画,家中诸事不理,府外生意不顾,哪里有个当家人的样子!”

丹青缓缓道:

“府外之事,日日有人来侬玉居回禀,也都一一办了,并不耽误。不大要紧的事,都交予四弟了,儿子隔日检阅,并无不妥。”

“娘虽卧病在床,对外面的事并非不闻。四川那批蜀笺,是怎么回事?”郁太太猛换了质问的语气。

丹青思索片刻,只道:

“娘怕是听错了,近日并未购置蜀笺。”

郁太太一声冷哼:

“不是说都妥当么?怎的这样大的事,竟丝毫不知!人家拿订钱跑了你不管,成日里尽琢磨些没用的!你可是郁家长子,但凡正经事,就不可长点心么!有的事你再费心,那也是无果的;你该用心的,是郁家的正事!”

丹青猛地一怔。账本他是日日看着的,哪里有购置蜀笺的订钱?莫不是账房中有人作假?也不对,一个两个作假便罢了,那么些个账房,怎的也不至人人作假啊!

“祠堂那一闹,家中的境况你也不是不知,如今又出这样的事!屋漏偏逢连夜雨,任谁都敢戏弄咱家了么!”郁太太拍着床沿。

“娘别急,待我去查查。”丹青道。

“查?你有时间查,人家早不见踪影了!”郁太太气道,又唤,“苑儿,去请李管事。”

不多时,李管事便到了,像是离拙古斋不远的样子。丹青一番询问,果有此事。那卖蜀笺的郑三原是郑账房的侄子,一来二去,也为着亲戚情分,便将下一季的蜀笺交予郑三做。那郑三这些日子过得紧,故而先支了些订钱。这事本是不合规矩,郑账房年老怕事,故请了二三位交好的账房帮忙遮掩。

不料,昨夜对账时竟叫人查了出来。东窗事发,这才告到了李管事那处。李管事一清早就来请太太示下,至现下,却是这番情景。

丹青心道,郑三那人是见过两回的,为人极是豪爽,不像是那般拖泥带水,不守信用之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抵就是如此了。

“如此看来,我当去趟四川了。”丹青喃喃道。

郁太太又训了丹青几句,身子疲乏地厉害,吃过药便躺下了。丹青匆忙收拾着行李,不觉间,竟抬头望着窗外,那是曜秋苑的方向。夕阳西沉,月儿渐渐爬了上来。此去一别,又是许多时日。平日里虽说隔着一堵墙,到底还是在一处的,心里想着,总能宽慰些许。

临走时,丹青去了趟黄百草那里,嘱咐他定要日日去曜秋苑请脉,熬药也需看着。待他上火车时,渐行渐远,车轮声音咕咚咕咚,竟有些像鹧鸪。还有汽笛的烟雾,飘飘渺渺,遥远如一生。

丹青去过四川,他想,一路上风光是绝佳的,只是一个人看,便无味了。仁者乐水,智者乐山,而他,正如娘所说,痴儿罢了!

回想临行前,丹青于曜秋苑外徘徊多时,说不得话,见不得人,便是书信,也被粉墙黑瓦生生隔断。能与她道别的,唯有琴声。他们因琴相知,因琴相惜,琴者情也,到底是段魔障,千般因果,万种愁绪,也只在这一缕琴声中了。

可惜一曲未完,便被李管事催促着离去。火车,是不待人的。

那琴声戛然而止,朱墨这里是蓦地心惊。先前已落了许多泪,如今这一断,更是止不住地哭。淇芷在一旁劝她,朱墨只到:

“便是一曲琴亦圆满不得,何况乎人?”

淇芷原不懂琴,只是从前日日听着,也查得些端倪。她只道:

“小姐平白地说这丧气话!过几日便要嫁去泊家宁春园,总是有个归宿了。”

“归宿?人家可怜收留,又算个什么归宿?”朱墨哭道,“只是,闻他琴音,分明毫不知情;日后,我当如何与他交待?”

“小姐这话错了,”淇芷正色道,“你自是顾全郁府,又何须与他交待?去了泊家,从此互不相干。小姐若还念着前尘往事,牵连的,又何止念恩?何止咱们曜秋苑?”

朱墨猛地一怔!若非念恩之事,她怕是还做着春秋大梦,怕还不明白是怎样的牵连!生在郁府这样的人家,儿女情长,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何况,是他们这样的情长!

一时间,神思恍恍,竟挨到了傍晚。

朱墨吃过药,便上床歪着,镇日无力,镇日无心。挨了半晌,见淇芷打了帘子,原是书蔚又来了。

书蔚自做一番亲昵姿态,只道:

“二妹的病如何了?可好些了?能下床么?”

朱墨强撑着精神,只弱声道:

“他不知此事,你们骗他离开。”

书蔚一惊,却笑道:

“这是什么话?我倒不懂。”

“大嫂何必瞒我?”朱墨一时气急,咳了两声,“我的婚事早订下的,还怕我反悔不成?我便是有心,哪来那个本事?”

“你别急,对身子不好。”书蔚忙道。

“即是如此的身子,大嫂不是还不放心么?”朱墨又粗喘了几口气。

“罢罢罢!如今你心中怨我,我说什么,也尽是错的。”书蔚道,“婚期定在后日,娘说了,叫洗月、澧尘给你做陪嫁,淇芷不大稳重,便留在府里,待娘管教。”

说罢,书蔚便起身离去。过了好些时候,朱墨才回过神来,喃喃念道:

“淇芷……”

淇芷闻声,以为是在唤她,忙赶了进来。

“小姐,我在呢。”

朱墨怔然,默了半晌,只道:

“我后日便去了。”

“是。”

“日后,你到了太太那里,定要听太太管教,事事谨慎,尤自保重。”

淇芷惊道:

“怎么?不教我不同小姐去么?”

“说是叫洗月、澧尘同去。想是你自小跟着我,对我的事最是清楚,未免人家忌讳。”朱墨轻叹,“总是我害了你们。”

淇芷冷笑:

“原还有这一层的顾虑。想来,他日大少爷得知真相,不也得我来劝么。”

“多半也是为着这个。”朱墨摇头叹道。

春夜的月,朦胧又柔软,洒在窗棂,疑是白霜,猛地教人生寒。杨柳的初枝随微风摇摆,细腻而牵强,映衬着月光,虚虚实实,瞧不明白。这样的夜,像极了哪日,也说不上来。只是,这样的夜晚多了,或是愈发易感,或是愈发凉薄了。

朱墨出嫁那日,曜秋院里外挤满了人。彤乌来朱墨闺房送嫁,连同一些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从未见过的族姊妹。朱墨冷眼瞧着,呵,又是这样的繁华热闹。原来,极冷清至极热闹,不过是一瞬的事。

众人似乎早忘了数月前祠堂之事,并无鄙夷之色,亦无轻视之语。一屋子满是说不尽的好话,堆不完的笑脸。倒也不必去深究,这笑脸里几分是恭喜,几分是嘲弄。

朱墨从未这般隆重过,应说,浥城的女子皆未这般隆重,便是书蔚当年,亦是不及。满头珠翠步瑶,耳珰是郁太太给的旧物,玉质玲珑,年份越久,越发稳重高贵。只是朱墨病态久盛,面色苍白如宣纸,唇似点在纸上的红梅,美得有些凄然,有些触目惊心。加之她身娇体弱,本不堪承受那样的隆重。

盖头忽遮下,便什么也瞧不见了,连带着那些欢声笑语,也都闻不见了。只眼前一片朱红,像是祭祀的血。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就这样,一步步离了这苑子,离了那片亲手栽植呵护的菊圃,离了从前的诗稿,离了那琴、那人……

直到坐在洞房里,朱墨依旧是恍恍惚惚的,门外熙熙攘攘,酒香脂香,皆不在怀。空嫁寒春夜,终负暖茶人,一语成谶。当年焚扇祭镯,当且付之一哭,如今为着自己,却是哭不出来了……

泊家的宁春园多少年没这般热闹了,坐下衣冠楚楚,满是亲朋。众人争相敬酒,一来二去,醉倒不少人。杯盘狼藉间,又夹杂着劝酒的豪气,戏子的声腔,五色绫罗,八宝珍珠,真是乱花溅欲迷人眼。

酒过三旬,宾客也渐渐散去。知朱墨身子不好,泊雍早已叫那些个狐朋狗友,罢了闹洞房的事。他此时落个清静,正往新房去。自己为何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想来,也满是荒唐。只因她与玉箜相似么?可自己明明知道,她并非玉箜,除了那张脸,气质□□,实无半分雷同。大抵,也只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亏心事做多了,也总该做些好事,行善积德,再不要累及旁人。

即至新房,泊雍自打了帘子。只见朱墨斜倚着床头雕栏,一动不动。泊雍笑了笑,一整日的折腾,她这样的身子,哪里受得住。他遂走近些,只轻声换到:

“二小姐?”

洗月、澧尘见泊雍来了,忙将朱墨扶了扶。朱墨强撑着直起身子,难过得紧。一应规矩做完,泊雍便打发了洗月、澧尘去,二人领了红包,也赔笑着出去了。

盖头下那张脸,苍白更胜白日,瞧着无一丝血色。泊雍有些不忍,只道: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小姐若想歪着便歪着吧。小姐身子不好,你大嫂是提过的。”

朱墨轻呼几口气,点了点头,却并不歪着。

泊雍知她拘束,笑了笑,便在一旁的凳上坐下。两两相望间,朱墨脸羞得绯红,身子亦细细发抖。泊雍面色却温和如昔,又带些无关紧要的笑谑。

“小姐放心,”泊雍笑道,“你不愿的事,我不会强你。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我应下这亲事,实是有些不忍,二来,也顾着你的性命。”

朱墨有些不解,只歪头蹙眉望着泊雍。

“你以为祠堂那一闹,便将此事了结了?”泊雍摇摇头,“你我若非真结下亲事,祠堂的人岂会善罢甘休?你自回府,便禁足……呃……养病于曜秋苑……”

“不要紧,禁足便是禁足,没什么说不得。”朱墨道。

“小姐倒是心宽。”泊雍接着道,“你长日禁足,外边的事,哪里晓得?你哥哥为着你,在外面受过多少冷眼抢白,为着你的婚事,做了哪些事,你是不知吧?”

朱墨惊地不知如何言语。只听泊雍又道:

“他果真疼你,竟什么也没叫你知道。你们郁氏的家主、族人们,哪个不是盼着你家死?如今有了把柄,稍加酝酿,叫小姐再去祠堂也未可知。那些黑心下流的做派,我是顶看不上的,故而,这门亲事是还兰表妹的人情,亦是保你二人性命。你哥哥是当局者迷,总是想得个两相保全的法子,可那些人,不见你把戏演完,是决计不会放手的。”

朱墨还未听泊雍言罢,便大喘起来。难怪哥哥说万事有他,难怪他说不教她担心,可是哥哥,你何苦独自受着!

“早知如此,我决计不会嫁的!”朱墨垂着心口,泪如泉涌,“我从不知,他竟付出那般多!如今这样,叫我如何有脸见他?”

说着,她便要往门外去。泊雍一把将她拦住:

“你去哪里?如今他人在四川,你何处去寻!”

“四川?”朱墨哭喊,“骗他的!你们骗他去的!”

“骗也好,哄也罢,如今人不在浥城!估摸着他回来时,恰是你会亲之日,还怕不能见么?”

见,还是不见?朱墨一瞬瘫软了身子,泊雍扶着她回床上躺下。闹了一夜,她已拼尽气力。泊雍唤了洗月、澧尘好生照料,自己径自往书房去了。

洗月、澧尘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新婚分房,原不是什么光彩事。二人心中担忧,却不好在朱墨跟前言说,见朱墨模样,只当是新婚夫妇闹了别扭。

朱墨自是一夜不能成寐。恍惚间,落了多少泪,叹了多少气,早不能分辨。烛影摇红,罗帐漫垂,新房!不过一个新笼子罢了!辗转反侧时,又忆起当日所做《归字谣》:

笼,

镇日神思情独慵。

重门锁,

无语向南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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