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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四十章】四重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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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雨绵绵,王挽扬被屋檐上落雨潺潺的声响所吵醒。睡在兵部的最佳的好处便是能够晚一些起来,只是雨声显然不想让她继续沉眠。

脚心是凉的,套上了绢袜,穿好了襜褕与深衣,走在廊檐下,伞也不必撑地出门。

由于库部丢失器械的事情被牵连,王挽扬如今已经并无什么事儿能够自己操办了。这个侍郎的头衔本就形同虚设,她每日来尚书省报道一通,便回兵部翻看兵籍了。

正巧遇上许久不见的陆潭,那时还是掌固,如今已成了职方主事。

而前几日皇后给她说了几个选中男子的名字,听到陆潭时稍稍地讶异,分明他比她要小上三四岁。以至于今日回兵部再碰见他时,倒有些尴尬了。

陆潭习惯性地称呼王挽扬为将军,她也不再多做纠正。

“听说将军住了兵部好些时日,最近我常常看见那只黑色的猎犬呢。”

“嗯,一并带过来了。”王挽扬想起了那日回府被犬吠的情景,“好不容易前两天终于认得我了,可不想离了久了又被大黑忘了。”

“是什么时候养的呢?”陆潭好奇道。

“有四五年了吧,抱它来的时候还只有这么大呢。”王挽扬用手比划,又问陆潭,“阿潭最近很空闲么?”

“毕竟是文官,不必如武官日日操练,这几天恰好手头的事儿都做完了。”

“可要好好再细察一遍呢。”王挽扬留心叮嘱。

陆潭想起她所蒙受的责难,沉吟片刻道:“将军无须担心库部的栽赃,也定会沉冤得雪。”

“职责所在,是我督查不力,问起责来,自然算在我头上。”

“你同库部现在的主事如何?”

“同窗亦是同僚。”

垂了眼,王挽扬道:“有些话我难开口说,但你须多规劝他,倘若他晓得是谁那儿出了纰漏,就不要替那人包瞒了。”

陆潭点点头应了下来。

清风徐徐,穿堂而过,王挽扬手心微湿,捏皱了兵书。

瞥了一眼陆潭,又道:“这兵部我大概是无法待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官也是迟早要辞的。

陆潭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

“阿潭你可有听到什么?”王挽扬用绢帕擦了擦手心,好似不经意地问。

“礼部差人来问过,”哪知陆潭会错了意,抬眼看向她,耳朵有些红了,“我亦觉得……我亦觉得……”

冷不防王挽扬忽然道:“你兄长的娃儿是有两岁了吗?”

陆潭显然一愣,“过了六月就足岁三岁啦。”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也早行了弱冠啊。”话语中字字是拘谨,仔细一探究便满是拒绝之意。

“尚书府家的沈姑娘不错。”王挽扬笑着说。

陆潭推脱:“只见过几面而已,也都是在工部恰巧遇到……”

“这世上可没有恰巧。”王挽扬打断。

陆潭不知如何一想,绕过了虚与委蛇的兜圈子,明明白白地与王挽扬道:“若下旨配婚,又能如何,将军你不愿罢?”

一改模棱两可的态度,也不再重申自己处于弱势而怕被人厌弃,王挽扬道:“上头的任意一言一行,都是有用意的。”

而他豁然明了,说:“我陆潭也绝非市侩之辈,又怎会不知知遇之恩呢。”虽这么说,但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违背天子之愿呢,家大业大的各派门阀尚且不能够啊。

“阿潭啊,凡事多为自己想想。”

舐犊之情决不可曲解,陆潭也不会如此糊涂吧。

但王挽扬亦是不能正确判别陆潭方才的话是在蒙骗她,还是真心坦坦荡荡。

生于混沌,耳濡目染的本就真真假假。就像是前天夜里床头上的那一封书信,白纸黑字,丝毫不避讳地大胆妄言说想她。

好似在叫嚣:你走归走,我想还是要想的,最好你也在想我啊。

他傻,她竟是也感到了半丝甜意,也傻。

分明当时笃定了心意断绝来往联系,然而离了远了却又觉几分思念。理智透彻的她究竟去了哪儿呢?刘暇此人到底有什么好呢?早就分不清悔恨与甜涩了,无可奈何。全怪罪于暖意阵阵的春风头上。

为什么相隔千万里,刘暇却好似一直在身侧呢,到处皆是他的痕迹。这屋里是谁进来过,又是谁将此放在了枕边,王挽扬也不去深思了。

收好了这张笺,抱着大黑,一搭一搭得顺着他的毛,竟是在躺椅上睡着了。

得知祖母茶米不进,大约抗过了七日,她便忽地殁了。

王家的长辈拄着拐杖,斥责王洛山用了太多的人参延长了她受难的时日。

小郭子急忙敲开兵部处所的木门,王挽扬来不及换身衣物,终于在祖母临终前赶到了府里,见了她最后一面。

尔后哭声猛地哭天抢地,如鬼似嚎,如浪击石。

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流泪,也不曾流露过情感的宣泄,如今也在她面前落下了泪水。譬如她爹,还以为他不会哭呢。

灵堂黑漆漆,大大的一个“奠”字极为显眼,一点油灯放在祖母脚后燃动,风太大怕是被吹熄了。

府门前换上白灯笼与白长缎,来的人陆陆续续,哭声断断续续,风声如泣如诉,整个灵堂都回荡着佛号,如海浪如潮涌。

王挽扬的胃非常不舒服,酸涩得仿佛在不断搅动。

攥着披上的白色孝衣,额头渗出了汗,跪得膝盖生疼。往身侧瞥一眼,王岑面色凝重灰暗,他的眼泪滴落在手指关节上,滑落,在地上绽出花来。眼睛也是极为红肿啊,像个陌生的青年郎君,她也不大认得这样的王岑了。

眼睛有些浑浊了,望着香鼎上燃着的一把檀香,火星忽明忽暗,闭上眼便是红澄澄的小乱点,脑海中都是不断重复的佛号声几许回荡,阿弥陀佛。

女眷都被拉到一边,客人来了便要放声痛哭。王挽扬口中干涩,眼里是一滴泪都挤不出。又被不知从哪儿伸来的一只手使劲捏了大腿,她吃痛差点叫出声,猛地捏住了那只手,忿恨地往后瞪了一眼,发觉是胥州来的长辈。

被小辈如此放肆无理地瞪眼,这位姑母忍了一时的破口大骂,却与身侧其他的女眷说起了王挽扬的不是。

“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哀,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旨不甘。而王家挽扬姑娘却全无哀戚之情。祖母殁亦不哭,是乃无心无肺。”

王岑即便心中颇觉这位阿姊寡情,期待着她还能同以往那般,做做样子哭几句,叫旁人看了舒畅。可是王挽扬为什么不哭啊,他一男子都哽咽了。

膝盖酸疼乃至于麻木,王挽扬只是害怕这么长时间用的药都付之东流了。一闻那人所言却是以手撑地,站了起来,退到了灵堂外头。

走之前的确是遭了众人哀叹与愤恼的眼,恍恍惚惚之间依稀听到了王洛山与她们说了一句:“她膝上有旧伤,不能久跪。”

心头一暖,但都无所谓了。

在场者,又有几个人真心落泪呢?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是一脉族谱上各自的分支,过去几十年间也不过就见了一两次面。就莫要强逼自己哭了。若是以泪衡量一个人的哀痛,她或许是甚少有过悲切罢。

这是她的祖母,悲伤难受是她的事儿,与你们这些外人又有何干系。

不喜则不悲。她还未沉痛到这种地步。

深知祖母并不欢喜她,待她也无待王岑与王岌一般贴心,只道是男女有别,嫡庶有序。

回府后的那一句“你去做了什么啊,这么久都不回家”就能将她心底的冰层融化,看来王挽扬也不是所谓的钢铁之躯呢,心是砂糖,一滴水就能将之溶化。

说她没有好脾气,说她性子犟,但还是有几分似祖母她自己啊,要不然怎么会是血肉之亲呢。

不愿见祖母一日日地枯竭,搬出去住也比时时刻刻受煎熬好。所幸的是替她送了终。

而王挽扬亦不知道此举又代表了什么,是多看一眼活着的她,还是让祖母在终了时分多见一个人。祖母会不会因此而多一份对人间的不舍呢?

王挽扬如今你不必在兵部住着了,理应愉悦啊。

手抖得很,心无法沉静下来,连一句“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都能抖歪了,字丑得很。

为什么落笔写下的墨字都晕染开来了呢?

水沾太多了。

太多就要擦干的。正如父母恩、老师恩、国家恩、众生恩一般。即便只有单薄的一点点,所欠着的,都是要还的。

父亲说的并没有错。与世家成败而言,她的官位仕途算不得什么,对她自己还是对整个王家亦是一种拖累,又何况她也累了。递了兵部的辞呈,还未受批,虚位等闲中,又过回了当年的消遣日子。

亦师亦友的赵潜一手教她的律法,如今她却不能够以此来为自己辩驳。人皆说她一兵部的女官,又是一介武夫,不可随意诡辩。是叫做强词夺理。“再寻一通晓律法的刑部官员替王侍郎您澄清吧。”又怎么找得到呢?

长于大齐,算是养尊处优。寻常人家只能吃一碗粟米,而她却由于一场征战平白受禄了若干年,用一条腿换九百石,是值或不值?而他人一条性命都无法换五斗米啊。

京城的百姓自然不会在意远在边疆的那些战役,与自己并无关联。因而不会感激凯旋而归却残兵曳甲的将士。唯有亡者的家人方会大喜大悲。这些因弱势而从众生百态得的惠,与因弱势而遭世人白眼的罹难,两者相比,究竟孰轻孰重呢?

辞官,舍旧,离乡,无妄,能不能抵得上一句阿弥陀佛呢,恩义两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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