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偶遇（1 / 1）
展笑意是被电话吵醒的，挣扎许久才磨磨蹭蹭地抓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瞬间清醒，一边按下免提一边冲向洗手间。
“才起来？中午过来吃饭。”展笑言的声音很清爽，反衬着她的狼狈。
“哥……”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头疼得快要裂开，“我要上班，最近很忙，很累。”说到最后满是委屈，像个想要寻求安慰的小女孩。
“累了就回家。”
正在化妆的人看向突然挂断的手机，忙又继续手上动作。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展笑言的电话又打进来，“忘了说，今儿周六。”说完直接挂断。
踩向高跟鞋的脚停在半空，顺势坐上鞋凳，长叹一声摁住持续犯疼的太阳穴。
昨晚就这样摁进脑中，断续画面贯连不起，凭着记忆努力回想，心狂跳。
没想到竟然喝醉，或是说半醉半醒，更没想到他送自己回来。他怎么知道她家的？前一晚……特地让送到哥哥家，难道醉了的自己告诉他的？幸好，她知道自己没有做什么酒后胡言乱语的蠢事，更没有酒后失德，当然也失不了什么，还有什么可失的！饶是如此仍懊恼，展笑意捂住脸叹息，居然又把经过从头理了一遍。
昨夜在他车上醒过来，窗外白茫茫一片，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家楼下。
江煜城也睁开眼，清醒得与她截然不同。
展笑意哑声道了句谢推门下车，没走两步脱下风衣递回去。
“穿上，回去吧。”他说得自然一如从前，命令也像。
她就小声地哦了一下，收回手抱在胸前，“再见。”
“再见。”
她转头跑向楼门，踉跄了一下继续跑，迈出电梯冲进家门。
洗漱后开着音响和电视，在屋里晃荡了将近两个小时，甚至做了一个蛋糕，那个人影却始终转在脑中，无论如何挥之不去，过去，很远的过去，现在……鬼使神差走向阳台，空气清新白雪皑皑，路灯下一辆车停在楼门前的便道，还在那里！
展笑意闪回屋里，双手摁着胸口左右环顾，关了所有的灯跳上床。
他在做什么？她不知道，甚至无从猜起。分离太久，久到她都忘了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不再联系。如今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他也无需有他，他却回来了。她以为自己调整得足够好，原来不是，他的态度，他的强势，他戴在手上的戒指，都让她无所适从。
冰箱里果然有盒蛋糕，风衣也齐整地装在袋子里放在玄关格架，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有那辆车开走了，不知何时。她以为自己思来想去睡不着，竟然一觉好眠到天明。
长呼口气，重新洗脸换了身休闲的衣裙长靴，才套上大衣出了门。在路边怔忡片刻决定不开雪地车，到小区大门口招呼出租。才刚坐稳便接到林若黎的电话，相约去逛街。
周末的餐厅人满为患，展笑言赶到时两个女孩子还没有等到任何一家的座位。
展笑意提着蛋糕盒欲哭无泪，扭着他的胳膊耍起赖来，惹得林若黎哇哇叫，二人一左一右地笑。叫到号码时她像树袋熊似的挂在笑言的身上往前挪，被人自身后叫住。
即使来人唤的是展笑言，仍是让她僵住，不用回头，江煜城和身边的女孩已到了面前。
没有人出声，彼此相互对望着。
林若黎打破沉默，“好久不见，来吃饭？”
陆锦年见身旁的人没准备说话的样子，笑着回答：“是啊，煜城说这里不错，带我过来试试。”
“一起吧。”
“方便么？”
展笑意靠在展笑言身上听了一会，转向服务员要求更换五人位，谁知还要再等。三个女孩看向彼此，未说话的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江煜城：“分开坐吧，笑意饿了，你们先进去。”
展笑言：“麻烦快点儿，帮我们安排一下，谢谢。”
展笑意捏住哥哥的腰，笑得灿烂。
陆锦年对她笑过来，“抱歉，笑意，如果不方便我们再等等没有关系的，不要给你们添麻烦。”
“没什么，人多热闹，陆小姐不必客气。”
服务员适时出现，化解了一切。
展笑意将菜单分递给两位女士，点了几道招牌站起身，陆锦年忙合上餐牌，“不好意思，我不熟悉这里，麻烦你们了，煜城知道我不吃什么，谢谢。”说罢跟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林若黎盯着餐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走远的背影，笑出声：“别说，还真挺像。”
没有人应，她也不在意，向服务员交待了几句又给沉默的二人倒了茶，自顾玩起手机。
“还回去么？这次回来待多久？”展笑言问。
“看情况。”江煜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这次是来工作，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林若黎盯着屏幕却听得全神贯注，此时很想大声说“看什么情况！”却见展笑言摇摇头，笑容隐在茶杯后，低着声回：“情况……还好。”
“还好。”另一只茶杯后的表情若有似无，相视而笑。
陆锦年是标准的洋派美女，热情直接，回到座位后与大家聊得颇为愉快，席间她讲了不少二人在美国的事。林若黎应和着，一餐饭不算尴尬。
一直聊天的陆锦年突然向展笑意抛出一个问题：“那天接机就看到你，招呼也没打就走了，第二天的接风宴也没有吃，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我还奇怪是什么样的朋友，原来你们这么熟。”
沉默，无人接应，静了好一会儿展笑意才回道：“是同学，大学同学。”
陆锦年的愉快丝毫未被影响，笑得简单，“真巧，我们也是。”说罢，举起杯子横过江煜城伸向展笑意。
“真巧。”茶杯清脆碰撞。
茶水还未滑进喉咙，她听见陆锦年又追了一句：“真没想到你们会是同学，你看起来像是还在上大学的样子。煜城，你确定你们是同学吗？说笑意是你妹妹倒是比较有说服力。”
展笑意吞了茶，笑得更显年幼，“谢谢，其实你说的对，他是我四哥。”
林若黎和陆锦年都在看江煜城，一个笑，一个吃惊，被看的人面无表情。
瞅了眼同样不作声的展笑言，林若黎小声嘟囔：“遗传真伟大，世界多奇妙。”
“好好说话。”展笑言眼随声至，在她看来分明在笑。这样想着就高兴得眉毛都扬起来，声音正常不少，“你妹到底是智商太低，还是情商太高？”
展笑意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他妹坐在这里耳不聋眼不花，智商再低也听懂了，你在指桑骂槐，想说你的男朋友不好，请直接点，他受得了。”说完又转向笑言，“她嫌弃你，却没有抛弃你，可见多爱你。只是她的智商情商明显都令人堪忧，为了展家后代着想，你妹我郑重建议重新考虑，为时未晚。”
一番话说得奇快，定定地看着林若黎气得捶过来也不闪躲，被展笑言握住手掌，笑了句“吃饭”不再言语。那个小女人就开心得扬起下巴，听到身边人又说“吃饱了再考虑”时脸色变了几变。
展笑意笑嘻嘻地安慰了两句，起身离桌，刚好看到陆锦年正睁大双眼问江煜城：“她们在说什么？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江煜城没有回应也离了桌，林若黎忙接口作答：“没有，是笑意在夸我聪明漂亮天下无双，极尽所能地表现对我这未来嫂子的爱慕之情如黄河之水滚滚来。”
陆锦年愣了一下，点头微笑，“谢谢。”
展笑意站定正要开口，身旁递过一张卡，收银小弟来回看着二人，伸手便接。她忙敲了下台面，正色道：“记严先生的账。”
江煜城就势收回卡，“才回来四天，吃他两顿，不合适。”
“没关系，他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说罢，抬手在她的极简短发上揉了揉。短短几天匆匆数面，他竟第一次触摸到，与照片上没有分别，亦如一年前，却更真实，滑过指缝疼到心底。
她扬起头直望进他眼底，点头转身，“太好了。”
三人离开时，展笑意的手伸向陆锦年，“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再见。”
“一定，再见。”
展笑言拍江煜城的肩，“晚上来家里吃饭。”
“好。”
展笑意攥紧手中袋子塞进笑言手中，拉着林若黎往前走。
“笑意的蛋糕……”陆锦年想起服务员去取暂存的蛋糕匆忙提醒，被江煜城拦住，“我带走。”
走出几步的林若黎突然停住脚步，被笑意用力扯走，小声地嘟囔：“不要了。”
笑言揽过她的肩晃了晃，低声笑在耳边，“过生日，开心点儿。”
展笑意茫然，回头看向桌边犹未起身的两道身影。
笑言拍着她往前轰，“去，看中什么，今儿就可以狮子大开口了。”
林若黎凑在他耳边咬牙，“他要是忘了今儿什么日子就死定了，下辈子都翻不了身。”
“笨。”笑言拍了拍她的脑袋，推着两个女孩往前跑。
林若黎叫：“就你聪明，你们家人都聪明，行了吧。”
展笑言哈哈大笑：“那你还是有机会变聪明的。你开心么？”
“当然。”林若黎直截了当，从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