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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戚少商醒来的时候,全身包扎着厚厚软布,微微一动,背上痛得又趴下了。
一旁的息红泪见着戚少商醒来,眼眶一热,“别乱动,终于是醒来了。”戚少商头晕目眩,身上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才一醒来,息红泪就端着药,汤匙一口口喂到他嘴巴,“还好,那天南星醒来,他赶到大厅,当场给你包扎止血。”
戚少商觉得周遭的一切都疑惑了,卷哥站在床边,郝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疑惑而又意外向息红泪问道,“南星,他没事了?”
可房间里并没有他。
息红泪有一刻的惶然,“哪能没事,听到卷哥要罚你降龙,强撑着从病床上赶来,子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不能乱动,他在一旁指导医师帮你止血。”侧首看了看门口,“南星刚才说,你马上会醒来,出去给你配药了。”
戚少商一笑,深深觉得温情和感激,他可以说不后悔,却不能说不愧疚。
“戚少商,你皮真够厚的,这样都烫不死你。”郝连取过息红泪手中的药,照顾戚少商,笑吟吟道:“那只龙,烫得挺完整的,我手艺不错。”
话一落地,房间里的人脸色都变了,戚少商本无胃口吃这腥苦中药,乍然一想到背后的降龙,头朝下尾向上的龙,更没了兴致。
默不作声的卷哥,终于开口道:“南星说,幸亏他没有用一百度沸点的高温烙,只用到七十度,不然脊椎不能要了。这一回,你得谢谢小妖。”
息红泪撇了眼洋洋得意的郝连,又见疑惑不解的戚少商,一笑百媚横生,“他呀,给你烙了只——升龙。你不会永不翻身,现在是风云际会入九霄了。”
戚少商晓得郝连极痛恨他悔婚,他最心爱的人却被自己辜负了,他绝难原谅,怎么会是升龙,升龙在连云是王者象征,难以置信道:“郝连?”
郝连被戚少商的目光看烦了,“戚少商别太感动,我只是一不小心给你烙反了。”
雷卷着力说道:“你以为连云印降龙的烙铁,一倒过来就成了升龙,位置能到,龙纹也能倒置?!既然有心帮他,大男人的有什么不能承认。”
郝连瞬间脸色通红,戚少商陷入沉思,最后竟不是罚而是赏,出言道:“不管怎样,顾惜朝和连云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他说了这一遭话,众人脸上像结了一层霜,瞬间冷了下来。
雷卷道:“你先休息。”
一提起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很伤神,雷卷示意都退了出去,郝连借放下药的机会,悄声在戚少商耳边说道:“卷哥说,都是一家人,他不会为难你,自然不会再去为难顾惜朝,放心休息吧。”
阳光碎碎地照射进来,恍惚着又有人进来,戚少商微微睁开眼,“我生病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有没有说梦话?”
厉南星换一瓶配好药的葡糖糖,挂在输仪架上,只是微笑,“既然放不下,又何必明知故问。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可以帮你打听。”
厉南星脸庞上有温润的笑意,肩膀上缠着厚厚纱布,戚少商看着出神,出神之后,又转为悲凉,闭上眼低声道:“不必了。”
他清醒的否定,厉南星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油尖旺小巷
顾惜朝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是他仍然撑着头看一圈周围,黑白分明但是明显无力的眸子晃了晃,眸光一暗。
仍然是潮湿暗冷的房间,仍然是九幽和尤知味,已经过了多少天了?仍然,是这样。
九幽在一旁观察顾惜朝,阴鸷的眸子里闪着难测的光,说到做到的不再打顾惜朝,只是反绑他双手搁在矮床上不管,但是九幽慢慢的发现,顾惜朝不知怎么了,越来越消沉,现在每天几乎就是靠药物维持。
本来可以有时间和他耗,但是现在看来风险很大,顾惜朝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即便是每时每刻都盯着顾惜朝,九幽心里也不放心。
就说现在,顾惜朝睁着眼睛,九幽清楚地记得丽江的顾惜朝有着一双狂傲不羁的眼睛,同样是这双眼睛,但是眸子里的光芒越来越暗,几乎寂灭。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扩大,九幽按耐不住了。
“你在等人?”
顾惜朝一惊之下的眼神回答了九幽,但是九幽却更加不安,顾惜朝只是惊讶了一下,再没有其它反应。
“顾惜朝,我知道英绿荷来过,”九幽不甘心的把自己知道的越说越多,“你是不是在等戚少商!”
“我在问你话!”九幽粗鲁的拽起顾惜朝的领子摇晃,那次毒打以后,尤知味解开了捆在顾惜朝腿上的绳子,顾惜朝命在旦夕,血液循环还是有利的。
而此刻,顾惜朝心里偷偷得意,他从来都不喜欢低处的位置,奈何他身上是真没有一点力气,故只能躺着仰视,现在九幽正好帮他“坐”起来了。
唇边一抹极淡极不屑的笑,“九幽,我谢谢你。”
“谢我什么!”九幽在顾惜朝手里吃过两次亏,顾惜朝这个神情就让他心里无端的没底。
“你知道英绿荷帮我送信,你还是让她去了。乐见其成,你恨不得戚少商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你想利用我要挟戚少商,”顾惜朝语气还是骄傲,纤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眸子里渐渐升起的绝望,“你有没有想过,我够不够分量。”
顾惜朝全说中九幽心中顾虑,九幽不觉答道,“英绿荷离开已经五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惜朝闻言闭了一下眼睛,原来已经五天了……
“从这里到连云,连一天都用不了,而你和戚少商关系绝不一般!”
其实,连一天都不用。
顾惜朝听过很多人对自己说各种各样难听的话,但是从不像今天这样“难听”——难以听下去。
“你说的,是从前。”六个字,如此艰难。
“为什么!”九幽越来越怕,从前?难么现在他抓来顾惜朝做筹码岂不是又押错了宝!
“顾惜朝,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你和戚少商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扔在眼前的质问,顾惜朝避无可避,不过,也没关系。
看来,戚少商,不是少数。
“我和戚少商,”顾惜朝吸足了气,说到一半还是顿了一下,“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说什么?”九幽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顾惜朝的意思,狠毒的眸子里闪出寒光,“顾惜朝,我提醒你,你知不知道我留你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
顾惜朝没有说话,再不说一句话。
“哦~~~你知道,顾惜朝,你知道!”九幽简直暴跳,“难怪,难怪!”
又一次,顾惜朝又一次“利用”了他!
不过,他还有准备!
“顾惜朝,你在丽江的指教我真是终身难忘,是顽石还是良玉不到最后一刻还真不能妄下结论,你跟戚少商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现在还有一件东西能救你的命,就看你给还是不给?”
九幽暗暗算计,他香港找顾惜朝最初还是因为知道,顾惜朝在高风亮那里空手而归。
“你的逆水是开玉器这座无穷宝山的钥匙,你交出来,我们合作,好不好?”九幽建议的真诚,见顾惜朝仍然无动于衷更加殷勤,“顾惜朝,只要你交出逆水,以后无尽的财富我们同享,我们指天结拜,我当你是我亲生弟弟!”
九幽越说越疯魔,利诱不成又来威逼,“顾惜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我最后翻脸不认人,我这里什么药都有,但是我给你准备了最有趣的一种……”
顾惜朝一直看着九幽,九幽真的是丧心病狂。
“你知不知道世上最恐怖的死法是什么?我告诉你,就是血液流干而死,就算是一道发丝一样细的伤口如果不止血也足够致命。一滴一滴接近死亡的恐惧,血液一点一点流失的挣扎,顾惜朝,你想不想尝尝!”
顾惜朝微微的笑了,说来说去,九幽所谓的恐怖也就是一点点绝望。
“九幽,我怎么信你?”顾惜朝突然问道。
九幽突闻顾惜朝松口,惊喜不已,“你说什么都行。”
“杀了尤知味。”顾惜朝眼睛不眨一下,动了动仍被反缚的双臂,“我浑身都疼,这帐我不找你,就记在他头上。”
几乎没有犹豫,九幽手臂一动,光芒一闪,一直忠心耿耿直到临死这一刻的尤知味无声倒地。
“顾惜朝,你信我了!”九幽连同情都没有一下,重新对着顾惜朝,甚至伸手要解顾惜朝的绑缚,“你知道么,我一直想你做我的同伴,赌玉的时候就这样想的,以后我们有了逆水就天下无敌,我有的你都会有!”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怀里轻轻传来的声音九幽一怔,顾惜朝一句话,他就杀了尤知味,刚才的他,简直如同中了魔咒!其实顾惜朝三番两次的欺骗,他隐约知道顾惜朝背叛的前兆。
“九幽,”顾惜朝叫醒正搂着他的人不切实际的美梦,“跟我要逆水?你也配!”
应验!
“顾、惜、朝!”无法形容的恨意,铺天盖地,九幽一把掐住顾惜朝的脖子,“第三次,顾惜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这是找死!”
顾惜朝吸不到一点空气,已经是精疲力竭的身体他真想甩了而去,骄傲如顾惜朝不能忍受毫无反抗的被九幽这样每天折磨,忍不了的不是身体,是自尊!
但是,还有一丝期待,就变成他托付个英绿荷的那张字条,不过现在看来,是达不到了。
“顾惜朝,我这么折磨你,你一直想着报仇,刚才的尤知味是替我死的,是不是!”
顾惜朝已经神志不清,不过九幽这次说对了,要不是知道九幽绝不可能打死自己来向他证明,他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的让九幽去杀尤知味。
“顾惜朝,我真想知道,你眼睛里还看得到谁?”九幽恨极顾惜朝,却也承认,顾惜朝实在太骄傲,骄傲到宁可不要命!
完全迷糊了神志,顾惜朝的回答没有一丝清醒时的伪装。
“我顾惜朝,眼睛里只看得到一个人,就是戚少商。”
这个完全迷失神志的坦白回答却让九幽冷静了下来,唇边燃起一丝残忍至极的笑,“好,好!”
九幽完全不顾惜,就这么拽着顾惜朝衣领拖着他来到另一个地方,狠狠将顾惜朝甩在地上,翻身去找东西。
顾惜朝这时已经彻底迷糊,毒打,折磨,刚才还差点被九幽掐死,他再也不可能有一点力气。
九幽手上拿着一支针头重新拎起顾惜朝,50CC的针管毫不犹豫的扎进顾惜朝颈侧,整管的液体通通推了进去,然后九幽抓着顾惜朝的头发强迫他看着自己,但是顾惜朝失神的眸子已经完全没有焦距。
“刚才险些让你死的太痛快了,我们还是别浪费了我为你准备的死法。”
就是刚才杀尤知味的刀子一滑,顾惜朝腕脉出血不止。做完一切,九幽本打算马上离开,但是看到顾惜朝神志迷离眼神恍惚的样子,九幽禁不住用手摸着顾惜朝玉润的面庞,摸着摸着却又想到这张脸永远不会是自己的!
“我看这么个流法用不了一天,既然你这么愿意等戚少商,那就好好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