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陛下亲笔(1 / 1)
顾朝懠一早起来,见斟寻绛还未醒,身体微微起伏着,嘴巴也一张一合,倒是睡得安稳。顾朝懠轻轻给他盖好被子,又倒好一杯茶放在床边,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今日也是一样,要随顾烟罗进宫侍疾的。她疾步走到听雨阁,叩了叩门。被顾烟罗许进去后,又给顾烟罗梳洗完毕,换好装,匆匆坐上马车,便赶往宫里。
“踏雪,这几日着实是辛苦你了。”马车上,顾烟罗对着坐在她身边的踏雪说。
“小姐可莫这样说,奴婢侍奉是应该的,是奴婢的本分。”
“踏雪你可否需要个帮手?虽然飞霜在府里时帮你也不是很多,可终究是分担了一些。如今飞霜出府,这事又一件接着一件,腾不出时间人手来再招一个丫鬟,我看你这些时日确实有些分身乏术,不如等陛下病好,我便给你再招个伴,你也可得些空,如何?”
顾朝懠心里大叫不好不好,这房里还住着斟寻绛,若是再招一个进来,且不说会发现斟寻绛,自己的行动便又不方便了。再退一万步说,谁知道这次招进来的又是个什么主儿,她多少年才赶走一个飞霜,还不是个多厉害的角色,这要是再来一个,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斗得过人家。一念及此,顾朝懠便回道:
“回小姐,小姐不用为奴婢颇费周折,奴婢可以忙的过来,不愿意给小姐还有老爷添乱。且奴婢服侍小姐这么些年,知道小姐的衣食起居的习惯,若来了个新的,又是要教习好久,耽误了小姐的起居不说,还要让奴婢时刻提点着,奴婢才更不得□□。”
“也是,还是先侍疾再说吧,此事可缓缓。”
“是。”顾朝懠低下头,微微松了口气。
皇宫不远,半个时辰便到。顾烟罗下马车步行,走了不到一会儿便听到朗坤宫前似是有人嚷嚷,和顾朝懠对视一眼,忙快步走近。定睛一看,原来是启煜太子顾灵均,几个御史和斟寻太师。几个御史口中正念念有词,朗声道:
“据我国法典,依我国祖制,遍观光住史书,有则:皇帝生疾,若轻,可在寝宫管理朝政,但重要之事不得延误;若皇帝生大疾,可有太子或摄政王监国,其他人等不得越矩。皇帝病间,太子需日日请安,已彰显对皇帝的君臣之礼与父子之情,但不可延误朝政。若由摄政王监国,则太子需日日侍疾,不得有误,直至皇帝病愈。在皇帝病间,后宫妃嫔不得着妆,不得带钗,不得穿红,一律着青玄二色。此律为宗律,不得违背,需得遵守。”
顾烟罗走上前去,微微一行礼便说:
“太子殿下,御史大人,斟寻太师这是要做什么?皇帝陛下还在病中,太子殿下虽心切,可也不能如此搅扰皇上!若是皇上有恙,太子殿下可承担不起!”
顾灵均对着御史微微示意,御史便又大声道:
“皇帝病间,太子需日日请安,已彰显对皇帝的君臣之礼与父子之情,但不可延误朝政。若由摄政王监国,则太子需日日侍疾,不得有误,直至皇帝病愈。在皇帝病间,后宫妃嫔不得着妆,不得带钗,不得穿红,一律着青玄二色。。。”
顾灵均挥挥手,御史便停了下来。顾灵均笑笑,对顾烟罗说:
“皇妹,你也听到了,我朝祖例,父皇病间,我需侍疾,否则便是对父皇的大不敬,重可剥去太子之名。既然如此,便不劳烦皇妹了,皇妹这几日替本宫侍疾也是辛苦了,今日还请回吧,回皇妹的平波王府好生修养着。否则,便是要逼我行大不敬,这罪名可不小啊,”顾江舟顿顿,由下到上由上到下扫了几遍顾烟罗,又不咸不淡的说,“妹妹虽非后宫嫔妃,但到底也是父皇的亲侄女,虽不需只着青玄二色,但妹妹这一身浅紫丝绸,倒当真是艳丽!不如妹妹趁着回府休息,一道把衣服也换了吧!”说着顾灵均便扭头往朗坤宫里走。
“太子殿下!”顾烟罗情急,竟拽住了顾灵均的袖子。
顾灵均猛的一甩,回头怒斥:
“平波王叔平日竟是如此教导皇妹的?!在父皇的朗坤宫门口硬生生拦下当朝太子,是和居心?!又在皇宫之中拉拉扯扯,你可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拉扯太子,是可定罪,若我本宫不是心疼皇妹这几日侍疾有功,此刻便能打发了皇妹进牢房住个几日!皇妹见本宫要去见父皇为何如此紧张?如此不合情理,难道是皇妹这几日并没有好生侍疾,怕被本宫发现了不成!”
顾烟罗无法,只得默默退下。顾灵均见她如此便也不再纠缠,对着御史和太师行了一礼:
“多谢御史大人、斟寻太师,本宫这便去侍疾了。朝堂那边还请诸位帮衬着,若是想来给父皇请安,可晚些再来。”
“是。”
顾灵均又回头看了看顾烟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甩袖子就奔向了朗坤宫。顾烟罗抓着顾朝懠的手便往回赶,想找到平波王,让他解决此事。
顾灵均一把便推开了朗坤宫的大门,提着袍子便来到了大和皇帝榻前。大和皇帝此时正清醒着,睁着眼,见顾灵均慌慌张张跑来,便把头扭了过来。
“灵均,你如此慌张,所为何事啊?”
顾灵均匆匆一礼便迫不及待地说:
“儿臣有所不知,这几日平波王自称为摄政王,掌管朝政,还拍皇妹顾烟罗侍疾,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进脸儿臣和母妃也不得进入。今日儿臣率众臣对质才得见父皇一面,父皇,您才略有小恙,这平波王便如此猖狂,父皇,您可要严厉责罚!”
“你说什么呢,没头没尾的。这么多年了你这个慌慌张张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朕今早本来睡得好好的,生生被你和你带的臣子吵醒,现在头晕脑胀,你又吐出来这么一大堆不知所云的玩意,你让朕还怎么安心养病?!”大和皇帝说着说着竟有些责备之意,顾灵均心下大惊。
“父皇,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你只是什么?只是怕朕一朝西去了有人抢了你的宝座是吧?!”大和皇帝又手指敲着床,问道。
“儿臣不敢!只是侍疾是儿臣分内之事,儿臣。。。”
“有烟罗替你分忧不好吗?是朕让平波王领摄政王一职,本来还有些犹豫,今日一看,果然是明智之举!你瞧瞧你,如此沉不住气,没个半分储君的样子!朕当时正在病中,只下了口谕,怎么,你连朕的口谕都不当一回事了可是!你要圣旨,朕如今便下一道给你!来人!魏恒!魏恒!”
“奴才在。”魏恒慌慌张张从后殿跑出来,不敢大声言语。
“取纸笔!朕要下旨!”
朝堂上。
“延庆侯此话何意?难道是不相信陛下圣裁不成?”平波王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威严发问。
“不是本侯质疑平波王爷您的能力,只是这陛下未曾有圣旨,只凭陛下一道口谕,本侯是怕平波王有假传圣意之嫌疑。若王爷自认为问心无愧,还望拿出陛下的圣旨了,也好让本侯与其他大臣们心服口服!”
“延庆侯,陛下现在还在病中,如何下旨?您好歹也是个侯爷,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臣附议!”一位倒向延庆侯的官员站了出来,“并非是微臣质疑王爷,而是有了圣旨,王爷行事便更加方便,我等也能更加安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朝臣站了出来,可平波王却十分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圣旨到,接旨——”朝堂外,魏恒匆匆赶了过来,众人连着平波王皆跪下接旨。
“景明十年七月二十,大和皇帝诏: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莫不尊亲;帝命溥将,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诞育多方。龟纽龙章,远赐扶桑之域;贞珉大篆,荣施镇国之山。平波王爷护国有功,治国有方,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封平波王为当朝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钦哉!”
“臣,领旨!”平波王朗声道。重臣皆面面相觑,却也无话可说,心里默默感慨,另外一个时代,要到来了。
大殿外,本来急的团团转的顾烟罗听到圣旨,也安了心,静静等着,直到平波王结束了上朝,走出大殿。
“父亲,”顾烟罗行礼,“女儿无能,还是让灵均太子闯了进去。”
“无妨,我便知道岚昭仪要行这一招,特地给太子下的套。太子如此冒失,定会惹怒陛下,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这。。。父亲怎不事先告知女儿?”
“告诉你也没用,女儿家家,知道太多反倒坏了事!若你表现的有一点不自然,便会使太子起疑。我知你拦不住太子,可我就要你拦不住太子。如此便可。”
顾烟罗有些说不出话,她觉着自己不仅被利用,对自己王府的一举一动,她更是没有一句发言权。这些年的冷漠相对在她的心里像是一小团火,渐渐烧起来。
“对了,你哥哥昨日去拉了斟寻澈入我门下,”平波王看了看顾烟罗的脸上,像是察觉了她的心情,便说了些与她听似是要安抚她,又像是在试探她,“他可曾和你提起?如此,我平波王府便如虎添翼了!”
“难怪。”顾烟罗淡淡说了一句。
“嗯?你此话何意?”
“女儿是说,原来是父亲早有招揽之心,难怪哥哥与斟寻少爷走的如此之近,时常畅谈至深夜,就连昨夜,也是一起在御鹤楼里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