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山雨欲来(1 / 1)
“公主,起吧,我服侍公主换换衣服,就要起驾回宫了。”载歌轻声细语的说着,轻轻拉开了顾芸蔚的床帘。
顾芸蔚背对着她躺着,并没有说话。
“昨日皇帝陛下病倒了,深夜传了平波王爷入宫,让平波王爷做摄政王啦,绛少爷如此行径,幸得承方世子求情,平波王爷也没有太怪罪。只是吩咐说,好生待着公主,来日定将补偿。公主,绛少爷还未归府,一时半会怕是寻不来了。公主来是先回宫,再做打算吧,公主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愁以后没有更好的人家。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然而顾芸蔚依旧没有反应。
“公主?公主!”载歌走上前去,却发现本来便是大红的婚床上深一块浅一块,仔细一看竟是大片大片的血污,一团覆盖着一团,还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吓傻了载歌。
“公主,公主醒醒啊!”载歌翻找着,发现顾芸蔚的手腕用昨日的钗子划开了一道痕迹,流出的血染透了整张床,顾芸蔚面色苍白。“来人啊!快叫医生!”载歌再不敢耽搁,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斟寻府一大家子人都涌了进来,拥着快马赶来的御医,御医一把年纪了,一下子就扑到顾芸蔚床前开始医治,斟寻老太师更是死人脸色,又是气愤,又是羞愧,又是心痛不已,然而更多的,还是一种愧疚。
他坐在顾芸蔚窗边的椅子上,关切的盯着御医的一举一动,紧张的整张脸都紧绷着。且不说顾芸蔚乃是皇族,哪怕任意一个女子,这命运也不能不令人唏嘘心痛啊。
御医起身,忙了一脸的汗,未来及擦拭干净便跪在斟寻太师面前说:
“上天保佑追明公主。追明公主这伤是在后半夜所致,而伤口不深未伤及主要血脉,血块凝结,封住了出血口,于性命无大碍,只是追明公主素来体弱,如此,要好好调养一番了。想来过几个时辰,公主便可醒了。”斟寻府一家人都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是我斟寻一族对不住追明公主,追明公主此伤又不适合大举挪动,追明公主治理调养就都由我斟寻府照顾,御医大人请不要吝啬开好药,以药效好为重即可。”斟寻太师依旧放不下心,小心翼翼的叮嘱着。
“自然自然,不过,斟寻大人可知,追明公主这病乃是由伤心郁结乃至悲痛绝望所致,若要细究,还属心病。这皮肉之伤微臣可以调理,但这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望斟寻大人多加照看。”
“唉。。。御医大人请开药方吧,剩下的,就由老夫处理。”
“是。”
“爷爷,平波王府的承方世子求见。”斟寻澈从门外匆匆忙忙进来,像斟寻太师汇报。
“这么多麻烦,还嫌不够乱吗!这时候跑来,难道是看笑话的不成?!”斟寻太师本想发火,看看躺在床上的顾芸蔚,又忍了下来。
“回爷爷,江舟兄听闻追明公主有意轻生危及性命,奉摄政王之命前来查看情况,也是来照看一下自己的皇妹。”
“行了行了,就告诉他追明公主需要静养,你去应付应付便是。”斟寻太师挥挥手,显然不想多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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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寻澈走到府门,见顾江舟已经下马等着,便急忙快走到了门前,走到门口才发现,顾江舟今日,还带了一人前来。
“江舟兄,”斟寻澈向顾江舟行完礼,又转向顾江舟身边穿着淡青色长袍的青年,“不知这位是。。。”
“噢,这是我府新来的谋士,赫之奇赫公子,赫公子,这是斟太师的长孙斟寻澈少爷。”
“斟寻少爷有礼了。”赫连长倚正正规规的行了一个礼。
“不敢当,不敢当,”斟寻澈边还礼边和赫连长倚搭话,“公子能为江舟兄出谋划策,想来也是智计无双,以后若有可以提点之处,还望公子不要客气。公子今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斟寻少爷,草民听闻斟寻府内现在颇有些焦灼,因而想来看看,或许能帮助一二。”
“唉,说来也真是颜面无存,舍弟干的好事,却要劳烦的公子。”
“斟寻少爷的弟弟草民有时可在平波王府中看见,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妙人,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还望少爷在寻回时,不要太过苛责。”
“唉,话是如此,谁又舍得呢。我还得谢过江舟兄,在摄政王和陛下前为舍弟开脱。”
“澈兄弟这话便见外了,我与你们兄弟二人本就交好,这点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怎么,澈兄弟还不请我们进去?”顾江舟微笑道,和斟寻澈打着趣。
“瞧我这记性,二位请,”斟寻澈一边带路,一边和两人闲聊,“依江舟兄和赫公子所见,舍弟眼下会藏匿在何处呢?”
“草民愚见,觉着绛公子也许是留宿在和他相识的人那里吧。”
“赫公子所言甚是,只是舍弟平日私交甚广,我和爷爷,实在是无可奈何啊,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等他现身了。”坐下后,斟寻澈给顾江舟和赫连长倚看了茶。
“澈兄弟,我那妹妹听闻寻了短见,如今可还好?”
“说到这又要和江舟兄赔不是了,御医看过,追明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这心伤,恐怕是要养一阵子了,御医说要静养,爷爷也担心的紧,好生伺候着呢,不敢怠慢,就是谁都不让靠近。”
“这是哪里的话,是我的妹妹,我是该去看看的,也好和父亲回话,澈兄弟不必引路,我自己去看一眼就成。赫公子,好生陪着澈兄弟。”
“是。”
赫连长倚看顾江舟将渐渐走远了,和斟寻澈渐渐说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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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寻少爷可知道,我是如何进平波王府的?”赫连长倚看着斟寻澈的眼睛,笑着问。
“想必是公子机敏过人,深的平波王爷信任了。”斟寻澈回笑道。
“是因为,我比其他的谋士更有野心。”赫连长倚收了笑,斟寻澈也预感到他要说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放下手中的茶,认真听起来。
“斟寻少爷,你们斟寻族是我大乾国几朝太师,向来不涉党争,而如今朝中情势大变,皇帝病倒,平波王摄政,斟寻少爷身为斟寻府长孙,也要为将来早作打算才是。世子可能看不明白,可是草民和斟寻少爷是同样的人,都想在这盛世中分一杯羹,绛少爷约莫是真心和世子结交,而澈少爷您,想必,不仅仅是欣赏那么简单吧。”
“赫公子今日,原来是有备而来。”斟寻澈换上一副谁都没有见过的表情,冷冷的问。
“斟寻少爷不必多疑,草民并不会告知世子少爷您别有用心。我入平波王府,便是为了助平波王一臂之力,斟寻少爷也知平波王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需那一小步,荣华富贵,千秋万代。而斟寻少爷您惊才艳绝名冠大乾,若得少爷相助,这一程,怕是会轻松些。”
“赫公子就如此不加遮掩的告诉我,如此抬举我,不怕错付了吗?”
“斟寻少爷是明时务的人,太子羽翼尚未丰满,并不能左右朝局,放眼全大乾国也只有平波王可担此重任,个中缘由少爷如此通透,不需我赘言。我知少爷不满足于世世代代只做太师,少爷如此有才,也可担当更重要的职责,而更为重要的,少爷自负一腔才华,想留下些事迹功名,在这将要起大风大浪的大乾国中,也留一笔自己的痕迹。斟寻少爷,不知草民说的可对?”
“今日,是江舟兄让你来游说我的?”
“草民说过了,我入平波王府便是为了助平波王一臂之力,自然为平波王网罗物色天下人才,若这些小事都需世子亲力亲为吩咐,我这做谋士的岂非无用?何况,少爷与世子本就交好,若能再添同袍之情,岂不是锦上添花?若得少爷,世子必定如虎添翼,这胜算,也多了几分啊。”
“我如何信得过赫公子?”
“草民一介谋士,不比少爷家世显赫,若哪日风向急转,这满朝文武,是信素来享誉全国的少爷你,还是四处游说舌灿莲花的草民呢?”
“那若如你这样说,刚刚那番激昂陈辞,岂不也只是你的舌灿莲花?”
“斟寻少爷若不信,还可问世子。少爷信不过我,总该信的过世子。毕竟,草民一身空荡荡来去自由,而世子,可是输不起,自然不会儿戏。”
“如此我也愿信公子。还望公子转告江舟兄,若得空,必将登府细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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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坤宫。
“放肆!本宫好歹也是当朝太子,怎的连探望父皇都不可?!你们这群废物,竟如此有眼无珠?!”灵均太子在朗坤宫前想要拜见大和皇帝,却被平波王吩咐的下人挡在了外面。
“太子殿下,不是奴婢不放您进去,是这陛下着实需要静养啊,摄政王也吩咐了。。。”
“整日张口闭口都是摄政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本宫这个太子?!本宫无病无疾,何需摄政一说?!”
“吱呀”一声,宫门被顾烟罗推开了,她站在阶上,身后跟着顾朝懠,遥遥的望着顾灵均:
“太子殿下,陛下这时候已经睡了,还望殿下切勿打扰陛下静养,请回吧。”
“你一个公主,凭什么来侍疾?这满宫妃子都作何用?!只凭你一面之词,本宫怎么知道父皇究竟是何情况?!”
“太子殿下请息怒,太子殿下也无需为难臣女这一个弱女子,殿下不如留个口信,若陛下醒了,臣女自然会通告,届时,殿下就可面见陛下了。”
“厚颜无耻。”启煜太子顾灵均没了素日的稳重,咬咬牙,甩甩袖子,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