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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姜姬姚嬴姒妘妫,皆出上古一脉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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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嬉皮笑脸,无赖德行;曹孟其立身负手,大将风范。

暗中有人伺机而动,年轻人虽不通武艺也能察觉到那人身上如成形般的煞气,缘由那人刻意释放出来震慑其之故。

“钦差大人好大的架子。”年轻人也不害怕,而是咧嘴一笑,竟然走到曹孟其的身边坐了下来,“既然大人如此热情,鄙人又怎好推拒呢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刚好,这太守府里风景也绝佳,不如鄙人陪大人饮酒赏乐,聊以消磨这沉闷的时光好了。”

曹孟其眼底露出微妙的神色来。这年轻人虽言行轻佻,但此言此举却显出了不比常人的胆识来——试问有谁能在直面钦差大臣的怒气之下仍谈笑风生?

此人竟只是个送信的路人么,亦或他确与驸马相识?

曹孟其忽的不那么着急了,笑了一声,道:“寒衣,还不速去叫人端酒水来,本侯要跟这位公子……对酌几杯。”

“是。”便有一人好似凭空似的现身在二人面前。清晨明朗的阳光下,那人一身黑衣本应显得尤为突兀,却偏偏好似与身后的光线融为一体似的,叫人不经意间忽略他的存在。

年轻人眯起狭长的狐狸眼:故时曾得到情报,曹孟其身边有燕姓暗卫名寒衣,轻功出神入化,看来便是此人了。只是不知,那潜入牢中将驸马爷劫走的神秘人影,会是燕寒衣么……

不多时,燕寒衣便托了酒水奉上。他走路如若幽魅,不仔细看去,还以为此人不用双腿交替便平移过来似的,这是他轻功趋臻化境的证明。

曹孟其岿然道:“还不曾打听过公子名姓。”

年轻人托杯道:“鄙人姓嬴,至于名字嘛……不过是个粗陋字眼,不提也罢。”说罢,他扬起脖颈,一干而尽了。

“嬴……”曹孟其在腹中揣度这人来历,不过朝中排得上号的名门望族里,并无此姓氏。而这姓氏太过稀特,竟不似中原一脉,反倒有些像是疆外异族。曹孟其曾听闻蛮夷有一些古老的家族,姓氏中都带有“女”字,北狄姜家便是其一,莫非这嬴姓的年轻人也是北狄人?

曹孟其想了许多,面上却不露声色:“嬴公子胆识不凡,实非常人,不知嬴公子从何处来?”

“一座叫不上名字的小城市而已,都忘记方向了。咦……是何处呢?哎呀,东方,西方,反正不是北方。”

咦,竟不是北狄人么?那会是何处,东夷,西戎,亦或南蛮?

“那可奇怪了,据本侯所知,我那位友人在中原本不应当有相识之人才是,嬴公子又怎会认得他?”

“相识之人?哎呀呀大人太过抬举鄙人了。大人的朋友想必也是位贵人,鄙人这等粗鄙小民哪里认得什么贵人呢?不过是今天早上在半条街外边的包子铺买包子的时候,被一个人叫住了,说是如果鄙人将他的字条送到曹大人手上的话,他就给鄙人二十两银子呢!二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鄙人当然是屁颠屁颠地来找曹大人啦。哎呀呀,没想到曹大人也如此和善,竟邀鄙人共饮,真是和蔼可亲,和蔼可亲。”

曹孟其道:“那便请嬴公子回去找本侯的那位友人了。”一边说着,一边递了锭银子过来。

“好说好说……”年轻人接过银子,用牙咬了咬,“鄙人这就回包子铺去看他还在不在。”

年轻人离去后,曹孟其做了个手势,潜伏在树上的燕寒衣便化作一道黑影追了过去。

只见那年轻人出了府门,果真在半条街外的包子铺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驸马爷的身影。见没有找到,那年轻人又摇摇脑袋走了。

年轻人优哉游哉地走过两三条街去,燕寒衣一路跟着,见他完全不似要去见人的样子,略一斟酌便放弃跟踪,回去复命了。

他却不知,在他离去后,那年轻人立刻也没了踪影。

街角暗巷处,姜黎与左师行将自身埋在阴影里,待确认过那轻功高手的气息确已离去后,放在露出身形来。

“如何?”左师行问。

姜黎摇头:“气息不对,不是想杀我的那人。”

原来姜黎心中对曹孟其仍抱有怀疑,因此才让左师行出面接头,自己暗中观察。

“鄙人想来也不是。”

“哦,国师爷如何知晓?”

“很简单啊,能将驸马爷打落水中,想来武功定然不低。你看这人轻功如此之高,年纪又不大,定然是自小刻苦练习,一心不能二用,哪里还有时间去练武?”

“国师爷倒是明白得紧。”姜黎道。

“哎呀呀,这就跟修道一个道理嘛……鄙人修的乃是神机妙算、改乾弄坤之法,乃是天地间的大造化,全在一个‘道理’之上,因此什么符箓咒文、小妖小鬼的把戏就没时间去钻研了。”

“神机妙算、改乾弄坤?我看是卖弄嘴皮,勾引良家妇女,败坏道门还差不多。”

“此言差矣,鄙人所拜道门讲的是阴阳合欢修好之法,本不讲清修,何来败坏之说?再说鄙人可是个有原则的人,有夫之妇、幼龄少女坚决不碰,驸马爷莫要嫉妒鄙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而出言诋毁。”

“你这人究竟哪儿来那么多话的?”姜黎嫌弃地看着他。

此时所谓真凶的何昭明业已归案,通缉撤销,姜黎也便大摇大摆地换回了本来的男儿装扮。左师行惋惜连连地啧嘴:为甚是个男的,为甚是个男的……

当日午后,曹孟其借故出门,来到城外一处茶舍,在茶舍见到布衣打扮的姜黎。

“姜兄,可让在下好找。”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再以“驸马”“侯爷”相称呼,曹孟其便更换了说法。

姜黎抱拳:“让曹兄担心了。”

曹孟其正了脸色,道:“姜兄,在下有一事要问,姜兄千万如实回答!那素月,可是姜兄所杀?”

“绝非。”姜黎也严正地回复他。

“那便好。在下后来也想到了,外人之所以会将姜兄误以为杀人凶手,无非因为姜兄手掌沾血而已。但那死者身上本无血迹,乃是遭人勒颈而亡,又如何能够通过血迹来断定嫌疑?只怪在下当时脑子糊涂,竟没有立时为姜兄澄清嫌疑,而是想着待调查过后再为姜兄洗刷,真是不该,不该啊……后来姜兄失踪,在下更是自责无比。”

“是我自己牵扯进麻烦事里,怪不得曹兄。”

“姜兄没事便好,可能告诉在下这几日的行踪?”

“实不相瞒,小弟曾遭人劫持,险些丢了性命。”见曹孟其面露惊奇之色,姜黎也不怕丢脸,便将黑衣人劫狱当日事情和盘托出,只隐匿了左师行与休语等人的身份,说是自己被一户渔家所救。关于那造化散的事情,也都告诉了曹孟其,只说是昔日曾在书中见得的。

“那人为何要杀姜兄,姜兄可有见的?”

姜黎摇头:“只怕还是与人命案有关。”

“哦,为何?”

“思来想去,那人杀的无非是命案的替罪羔羊罢了。倘若他的手,日后我尸身被发现,便说是凶嫌溺水而亡,此案可不便能定案了?亦或是真凶再度犯下命案,我这嫌犯脱逃在外,更是跳进乌陵江滚上千百遭也洗不清的。”

“听说那第二桩命案已有定论,杀人的是个书生,难道姜兄觉得其中仍有隐情么?”

“难道曹兄觉得就没有了么?”姜黎反问他。

曹孟其联想到昨日夜里所见的古怪梦境,如果案件真相大白,竹香为何还如此忧愁?“确实,这案子定得未免太快了些……只是本案证据确凿,那姓何的书生也已招了,在下也没什么借口翻案。”

“曹兄真相信周尚全的审理么?那何昭明一介文弱书生,重刑面前,定然腿软,若是被逼无奈之下签字画押,如此也能算作证据确凿么?”

曹孟其却忽的笑了:“姜兄恐怕有所不知,除却何昭明本人供述之外,尚有人证物证。”

姜黎也奇了,忙问他是什么证据。

曹孟其道:“人证嘛,是青衣新雨,他曾见到何昭明鬼鬼祟祟出入后台。物证嘛,是何昭明的肩伤有伤,而丫鬟竹香指缝间留有人的血肉,因此断定是她将凶嫌抓伤。可是铁证如山?况且,真凶另有其人,姜兄正好可洗脱嫌疑,重新出现在人前,不必继续东躲西藏,岂不是好事一桩?”

姜黎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人。“曹兄,你实话是说,这案子破不破、如何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

“姜兄在说什么?”曹孟其笑了两声,“我怎会不在乎呢?案子破了自然是好事,皆大欢喜的事情,我又如何不在乎?”

“但是曹兄看上去却并不关心案情。案件是否有疑点、证据是否有瑕疵,曹兄都没有去想不是么?”姜黎道,“也许在曹兄心中,案件什么的干本无关紧要,死了的不过一个戏子一个奴才,她们是否沉冤得雪,压根就不重要;而被抓的不过是个没有功名的穷酸书生,他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蒙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曹兄心中可是这样的想法?曹兄可是与那周尚全沆瀣一气、操纵案情?”

“姜兄何来如此一说,把曹某看成了什么人!”

“曹兄!”姜黎重重一拍茶案,引得旁人侧目围观。她压下声音道:“天子者,继天理物,改一统各得其宜,父天母地,以养万民,至尊之号也……你如今可是替天巡狩,理当吊民伐罪才是,如今眼看案情未明,或又是一桩冤案,如何不为民做主?曹孟其啊曹孟其,你怎能如此糊涂!”

曹孟其怒而起身,半晌却又坐了回来。

“姜兄骂得是,子民子民,不能爱民如子,曹威如何替天巡狩?如今女儿含冤而逝、儿子牵涉案中草草定罪,做父亲的理当查清案情,公正定夺才是。既然姜兄如此坚持案件内有隐情,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了?”

姜黎会心一笑:“亏得我这两天闭门不出,无事可做,只好去细想案发当日的事情,思来想去,竟然真的让我给想到一点破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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