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作者君我词穷了,所以这章没名字(1 / 1)
朝堂之上,天子公布了姜黎与芙遥公主的婚事,并定下十五日后完婚,还赐了幢宅邸给驸马和公主作为完婚之后的居所。
姜黎脸白了又白。
一方面是心疼那送出去的钱财,责怪左师公淮食言而肥,另一方面,却是这十五日太过仓促,皇室婚嫁,诸多繁荣礼数,竟要在十五日内草草准备完毕么?这芙遥公主究竟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老爹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出去啊!
腹诽同时,姜黎只有领旨谢恩。
退朝之后,已是越武侯的曹孟其主动来找姜黎。
“今日陛下既然定了主意,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同朝为臣,往日的恩怨且让它过去吧。”
姜黎阴晴不定地看着他。这是彻底把她当成降臣,可曹孟其比任何人都明白她是怎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长安做这个质子的。
姓曹的究竟在整哪一出?
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姜黎只有道:“越武侯哪儿的话,小小的驸马都尉,如何比得上越武侯居功至伟?越武侯这一句‘同朝为臣’,姜黎担待不起。”她不会自称天狼,也不会和曹孟其同朝为臣,因为她不是汉臣,也不向汉皇效忠。
姜黎原以为曹孟其会生气,没想到他却笑了起来:“驸马爷说笑了,世间男子至福至幸,不过得一知己佳人,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如今曹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论福分是怎么也比不上驸马爷。”
姜黎想大吼一声:你想要这福分,我把这个驸马让给你当成不成啊!我真的不稀罕啊,芙遥公主再好我也不稀罕啊!
姜黎表情古怪地从牙缝间挤出几句话来:“姜黎原来都不知道,原来声名显赫的越武侯,竟然也有像文人骚客那般缠绵的情怀。不过在我看来,大丈夫建功立业才是正经,什么儿女情长皆不过是浮云罢了。”
这分明是在讥讽他不够豪迈。曹孟其立刻反讽回去:“驸马爷说得对,建功立业才是男儿最大的追求,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史书上留下一句‘功不可没’啊。”
同她一个败军之将谈功不可没?姜黎被戳了痛脚,立刻反咬了回去:“曹将军此番北伐功不可没,定能在丹青之上留下威名了。百年之后后人再说起将军,定会提及这一场不世的功绩!”
她夸得越凶,曹孟其越是不舒服。
攻入商京、迫使北狄王归降的是王辽,曹孟其最主要的功劳,便是下了南部的苍淮城,而这座城池,却是许元俊拱手送出的。
北伐之前,王辽已封侯拜将,曹孟其却不过是个从三品武官,无论地位还是威望都输之远矣。此次北伐凯旋,曹孟其得以与王辽平起平坐,这份功劳领得并不心安。
“姜家独狼!曹某看你是个人物,值得交往,这才不计前嫌地主动示好,你就就不能收一收这口尖牙?”曹孟其道,“曹某自认待你不薄,沙场上各为其主不论恩怨,输赢全凭老天爷垂青,你究竟有何怨恨曹某之处?”
“待我不薄?”姜黎哼了一声,“姜黎可没觉得受到过什么厚待。”
“你被俘后,曹某供你美酒喝。”
“姜黎酒量不好,也不爱饮酒。”
“还有大鱼大肉。”
“北狄急行军时,便携带肉干作为食物,姜黎吃得都想吐了。”
“你……”
姜黎觉得心情好多了,便不再管他,转头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甫才出了殿门,便见到大汉国师合木道人远远地走了过来,大袖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姜黎瞪着他。
“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左师行好像全没有察觉出她的愤怒一般,向姜黎笑吟吟地道贺。
“哪里哪里,全是亏了国师大人的福,天狼才能有今天。”姜黎使出吃奶的劲儿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好像打算把它盯爆了似的。
“贫道惭愧,失陪了。”左师行作势要走,又仿佛刚刚想到似的提起,“对了,闲春楼的苏姑娘托在下给驸马爷带个话,待驸马爷送去的那名北狄舞女□□得好了,还请驸马爷再次赏光。”
说罢,他目不斜视地从姜黎身边走了过去。
姜黎想了一会儿闲春楼的苏姑娘是什么人,明白之后很想回头大骂一声——原来是你!
她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做什么就脑袋一热想出窑子这种馊主意?这下可好,一念之差,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来她送去莲心观的那些钱财,也尽数赔付给了苏姑娘吧。如此说来,这左师行并不欠她任何人情,倒是替她偿了闲春楼的债。
而这一切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
姜黎心中恼怒,回想起昨日在闲春楼里所见的那名男子,尖削的下颌,细长的桃花眼,像极了寒冬里经常在北狄的深山里出没的一种野兽——狐狸。
而方才与他对视的时候,那张金丝面具后射出来的狡黠目光,可不是一模一样?
姜黎没来由地感到了危机。她觉得这个左师公淮,并不是单纯因为闲春楼的事情而跟她过不去的,而自己日后在长安,少不了还要同他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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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姜黎的面,庄先宁把出尔反尔的左师行骂了个透骨。
姜黎也想骂,不过她骂得没有庄先宁那么精彩,吹胡子瞪眼的,好像戏台上装傻博笑的丑角。
“庄相,您是怎么跟我说来着?世间男子所贪,无非财、色二字,投其所好,还能办不成事?只是这左师公淮真的没有帮咱们办成事,又如何是好?”
“怪我怪我,没料到汉朝国师如此狡猾。事到如今,咱们也奈何不了他。”
庄相是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姜黎重重叹息,却没有底气说出来。
“庄相,罢了,大不了我娶。至于……洞房的事,我找些理由,拖延着……”说这话的时候,她表情跟哭似的。
“好,这个办法好。但是这理由一定要找好了,既要合理,又要合情。”
姜黎在心中想象,洞房花烛之夜,她掀开新娘头饰的盖头,深情款款地道:“娘子,其实为夫……跟你一样……”
不不不,会死的。
“娘子,你夫君我……不行……”
公主一生气,跑回父皇身边哭诉,一样是个死。
姜黎毫无征兆地趴下了。
庄先宁试探着道:“天狼,要不你就说……就说要为父亲守丧,一年内不能行房。这一年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你这……病,就给治好了呢?”
“庄相!”姜黎猛地弹跳起来,泪流满面地握住他的手,“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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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姜黎再补情缘,十五日的时光也很快过去了,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塞进鲜红鲜红的喜服,同一身新绿的公主并排跪着,接受天子的封赏。
作为驸马爷,姜黎直到今天才知晓,十三公主名青镜,小字芙遥,是以朝臣常称呼为芙遥公主。
大婚的当日,天子正式册封仍以芙遥为号。
姜黎没空去管自家夫人的封号,而是心神不宁。换喜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来了癸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洞房花烛,新郎倌却落红满床,这算什么事啊?
姜黎仔仔细细地垫了三层棉布,生怕被人察觉身上的血腥气味,她自幼习武,天癸向来量少,也不像寻常妇人会腹痛乏力,今日不知是不是由于精神紧张,此时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竟隐隐地感到腹胀不适来。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成亲竟然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汉朝的婚礼十分繁复,册封完毕,姜黎觉得自己像是神游着度过了下面的仪式,有人叫她为公主执驾,她便挥鞭;有人让她骑马,她便骑马跟着;有人让她饮酒,她便老实喝掉。
煎熬,实在是煎熬!
突然间,耳边安静下来,姜黎定定神,才发现自己身处鲜红的喜烛之下,房里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一名女子,此刻坐在床边,用一把精美的团扇遮掩着颜面。
姜黎在前些日子接受了宫廷嬷嬷的恶补,晓得大汉成婚要行却扇之礼,便恭恭敬敬地朝着公主拜了三拜。
公主全无反应,姜黎以为是自己的姿势不对,便又拜了三拜。
公主仍然没有动。
姜黎叹息一声:“不知姜黎哪里做得不对,叫公主失望了。”
纨扇之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你做得没毛病,只是本宫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声音真好听。
姜黎十四岁就喝了哑药,多年间一直习惯了自己的破嗓子,忽然间听到旁的年轻女性嗓音宛若莺啼,竟听得怔住了。
这位芙遥公主,想来是位美人儿啊……
姜黎忽然间心生负罪感。
直到面对其人,她才忽然间意识到,这位芙遥公主和自己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女性。她应该有一段真正的姻缘,而不是像这样假凤虚凰,有名无实。
她想过如何逃避这段姻缘,也想过如何在洞房花烛之夜敷衍公主,却忘记去想,自己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她。
姜黎腹绞如刀,就连胸膛也开始疼了起来。
毫无征兆地,她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等一下。”
身后传来窸窣声,姜黎知道,公主已经放下扇子,对她真诚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