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又遇(1 / 1)
大约一炷香多的时间,莺时端着几盘小菜回房去,却见房门大开着。
她眉头微皱,面带疑惑地走过去,手上东西差点没拿稳。
那珠帘屏风后一片烟雾缭绕,那木桶内浴着一位惊才绝艳、风姿刹踏的男子,下可见锁骨,额发微湿,愈加衬得他眉目如画,更多了一分撩拨与风情,俨然暮商无错。
想是他累倦,唤了水来沐浴,莺时不觉稀奇,反正他这模样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便也觉得没什么。
但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帘外怎会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她觉着这背影,隐约还有些熟悉。
那女子闻声回过头来,莺时见此人面貌,心下微动,她不同于南宫和广寒清清冷冷的美,也不同于杪夏美得灵动,她美得张扬,浑身一股娟狂风发的气息,莺时突然想起,正是昨夜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
她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况,但看起来他二人似乎挺和睦的样子,于是她放下饭菜,轻咳一声羞涩说:“那个,打……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说着还真打算退出去,她还好心地替他们顺手关门。
此时暮商地声音悠悠传来,隔着一定距离,他低沉舒缓的嗓音竟还有一丝缥缈的意味:“夫人,你要做的,似乎不是这个。”
莺时闻言关门的手一顿,对啊,据她所知这女子他应该也不认识,当是算暮商被占便宜了吧,他二人是同门,她好像不该落井下石。
于是正了身子,对那女子说:“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我……我夫君在沐浴,非礼勿视知道吗?”
那女子听罢,竟然又回头看了暮商一眼,之后对她斜斜一笑,径自走了出去,路过她身边时还是说了一句:“进错房了。”顿了顿又说:“他还不错,不过,你夫君吗?”那语气,有些狂傲。
莺时见她走进对面之后才关上门,刚一关门就听嘭的一声,什么东西炸裂了,她依稀感觉有水花蹦到了她身上。
下意识转身一看,随后又默默背过身去。
估计是刚才那女子觉着这是她房间,见有陌生人,二话不说便动手,两人不动声色拼的是内力,她刚刚也觉察了,只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自保为好,所以打算退出去,却不想暮商唤住了她。
暮商也够本事,这么大内力冲击,竟还能护着木桶不破,这样看来,能和暮商对垒,那名女子武功底子该也不错。
暮商穿上里衣,缓缓走到她面前,眼睛微眯,语带威胁地说:“夫人,我是不是该惩罚你弃我不顾呢?”
莺时赔笑,装傻道:“什么意思?我不是也不想坏你的好事吗。”
“什么好事?嗯?”那句尾音拖得很长,危险气息十足。
莺时连忙认怂,把他推到桌边坐下:“快吃吧,待会儿凉了,你看,专门给你做的呢。”
暮商挑眉,抱起手就是不吃,似乎等她给个说法。
莺时无奈,下定决心道:“我错了,今晚就我睡短榻,你睡床,行了吧?”
他闻言一笑,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她的额头,之后才罢了。
莺时边吃饭边问:“你刚刚和她交过手,你觉得她武功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和她交过手?你不是不明白我刚说的什么吗?”他笑问。
莺时知他是故意逗她,于是撇撇嘴不说话。
暮商见状也罢了,随后轻飘飘道:“还好,不过换鸣蜩来肯定打不过。”
鸣蜩是他们几个里面最不济的,当然是除去她来说,但是放在江湖上来说,也应当算是高手,看来,这女子还不赖。
“那你知道她吗?”
“看昨晚那情形,估摸着是江湖散客,平时可能接一些生意,救人杀人之类的,只要雇主给钱就行,这类人,江湖中人多是不清楚来路的。”
莺时点头,也不多问了。
当晚莺时确实是睡的短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暮商这些日子确然比她来得辛苦,应该好生休息,况且,她身量不比他,这短榻也还是容得下她。
可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却在床上躺着,四下却也没人。
她这一觉,定是极好的,不然怎会换了地方自己却一无所觉。
走至客栈大堂,暮商却坐在角落一张桌子边上,正在用早膳,旁边还多摆了一副碗筷。
莺时笑眯眯地坐下,拿起冷茶就先喝了一口,之后才说:“今儿是斗花节正日子,在哪儿看?”
“你以为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一道略带戏谑的女声。
莺时迎声望去,是那红衣女子,此时正站在他们桌边。
又听她说:“我能坐这儿吗?”俨然不是询问,因为她已经坐下了。
莺时见大堂内确实再没多余的桌子,便也随她了,询着她刚才的话开口问:“姑娘所言何意?”
她看了暮商一眼,勾唇一笑,才说:“在县主府邸,要请帖才进得去,你们有吗?”
“这不是这儿的节日吗?应该与民同庆,怎么会在县主府邸?”
那女子只顾吃东西,却不再多说。
莺时也不问多了,区区一个县府,还不能拦住他们。
不多时,莺时便觉不对,明明在屋内,裙袂发丝却在翻飞,她无奈,他二人怎么又在交手?再这样下去,桌子又得裂了,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
于是她一伸手拉住暮商的手,温温软软说:“夫君,你吃好了吗?我觉得没睡好,你陪我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她一时没想到可以去哪里,只有说是回房了。
暮商笑答:“好啊。”一派清朗的样子,仿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红衣女子见状也收了手,笑答:“二位可真是恩爱和谐,不过,青天白日的,还是多在外走走的好,闺房之事……”
莺时无语,不愿接这茬,又不好不理,只另捡话问:“与姑娘几面之缘,不知姑娘芳名?”
“绾青丝。”
她笑笑道:“红衣翩跹,青丝飞扬,这名字,很衬姑娘。”随后又说:“我叫莺时,他是暮商,绾姑娘,再会。”言罢便走了。
绾青丝口中喃喃:“暮商……”
刚回到房中,莺时便打开窗子,打算从窗口遁了,一边动作一边说:“这姑娘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她对你这么不休不止的,昨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回头却见暮商坐在床边不动,她催促:“走啊,你坐着干什么?”
“去哪儿?夫人不是说要我陪你睡一会儿吗?”他一番话说得十分流畅,丝毫不见难为情。
莺时自然知他是无聊故意挑逗,关于脸皮方面,她真的该和他学学,何不妨就此练练?反正当下也无事。
笑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把头靠他肩上,一手又挑着他的发丝,一双杏眼仿似融了碧浪桃花,定定看着他轻轻唤了声:“夫君。”那副样子,十足风情,再加之她容貌本就盛极,更显得流光溢彩,光华四散,估计很少人能把持得住。
但是暮商又怎是普通人?见她这幅样子,不退反迎,他笑了笑挑起她的下巴,越凑越近。
终究还是莺时没稳住,先行走开去,暮商果然,不是好惹的。
她眼神略有些不自然,只说:“走吧,去看看县府里的斗花节到底是个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说完便跳窗走了。
此时他二人站在县府对面的一个转角里,看着对面一些人陆陆续续地进去,看穿着阵仗,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人。
莺时用手肘捅了暮商一下,问道:“诶,我怎么觉得不太简单啊。”
暮商吃痛,重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直接翻墙?”
没等到暮商回话就眼睁睁看着他朝县府大门走去,莺时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上:“这么高调?会不会太不给人家面子啊?”
暮商没说话,走到门口拿出请柬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你哪儿来的?”
“客栈里这么多人,总有这儿的客人。”
莺时本来对他是有些佩服的,但听他这解释,形象突然就有些破灭了:“你这样偷……哦不,拿人家的,真的好吗?”
暮商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进去之后,有些感叹,一个县府,内间竟然这么大,看来这县主敛财功力不比师父差啊。
他二人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刚坐下没多久,莺时眼角余光中却是一片火红。
偏头一看,果然是绾青丝,却是着的男装,正对着他们,不,对他盈盈笑着。
“你怎么在这儿?偷的请柬?”莺时猜测问道。
绾青丝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垂下眼睫低笑道:“君子谋事各有道,我怎么进来的,姑娘就不必关心了。”顿了顿又说:“二位,这么快就休息好了?”
莺时闻言干咳一声,知她是故意的,但有时候意思大家明白就好,说白了就尴尬了,于是答道:“是……是啊。”
“姑娘可要小心哟。”却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什么意思?”
她却又不再继续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