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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百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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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交代完一系列事情,文试已经到了最后,莺时赶快催他上去,免得误了文试。

他一上台,果然就见孙小姐笑逐颜开,而孙老爷脸色也阴沉下来。

莺时笑:“这次,林望生和孙玉沁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吧。”

果然,林望生文试拔得头筹,只等武试了。

那孙老爷可能有些不放心,害怕他真打得过,于是就想车轮战消耗他的精力,孙小姐听到这个都快急哭了。

莺时觉着,这样下去说不定真会输,可在场竟没有人反驳。

她站在外围,运起内力,不急不缓,在场所有人却能够听清:“孙老爷,刚刚你说的文试魁首只等最后一场武试决一个胜负就行,此番悔言,不太好吧。”

众人闻言,纷纷朝他们两人这边看过来,纷纷感叹,确然,他二人的姿容气度都极盛,尤其是暮商,只一眼,便觉自愧不如。

那孙老爷见莺时一小姑娘说起话来却毫不费力,想来也不是好惹的,也有些心虚,不过还是驳道:“我……我挑选女婿当然要挑最好的,他总不能这点能耐都没有罢。”

莺时又说:“嗯,话是没错,可是林公子凭什么必须坐庄?按道理他最后上台挑梁也是可以的,难不成老爷已经认了林公子为女婿吗?这么多人也都是陪衬,只是想试一试这女婿?”

此时孙玉沁也劝道:“爹,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丢了面子才好。”

孙老爷看着底下这么多人,一甩衣袖,让了步。

前面几轮坐庄的换了好几个,打了好一些时候才到最后,此时台上剩下的是一个彪形大汉。

莺时问身边人:“不是说要样貌周正吗,那人长得也太彪悍了吧。”

“孙老爷这时候就想着把林望生打下去,哪还顾得了这些,他肯定觉得越壮越好,这样胜算才大。”

“哎,这个老头子真是的。”

台上林望生吞了吞口水,心虚地朝莺时那儿望了一眼,莺时安抚性的朝他点了点头。

比武开始,那大汉一开始竟然就打算把他举起来,林望生一个旋身躲开了,却没来得及躲开第二次,被他生生举了起来,正欲摔下之际。

暮商在下低声说:“倚手回身,踢小腹。”

林望生照做,不过落地的时候还是有些踉跄,那人吃了亏,第二发攻势更猛了。

“不退反迎,点其天突穴,绕其身后,神道穴,反手一劈,颈部缺盆穴。”

林望生一步步照做,果见那大汉背对着他倒了下去。

他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朝他们递了个感谢的眼神。

孙老爷气得跺脚,本想反悔,可看看台下这么多人,只好忍了,随后拂袖而去。

随后莺时又传音入密,对林望生说:“记得明日送酒来,至归来居便可。”然后和着暮商就走了。

路上她笑称:“今儿他俩算不算是遇到贵人相助了呢。”

“嗯,算,贵人是我。”

她白他一眼,才说:“只是咱们这酒来得倒还算便宜,坑了他们吧。”

“于他们而言,估计就算是十坛,也是肯的。”

莺时觉着也是,感情这东西真说不清楚,于是开始感叹:“他俩也算运道好的了,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分分离离,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不能共白头。”

“我瞧着你平日里也不像这伤春悲秋之人。”

“我感慨一下行不行啊,你还非要拆我台。”

暮商笑:“行行行,你随意。”

“哼。”

第二日,林望生携了孙玉沁果然来了。

林望生一见到他俩就拱手道:“此番我和沁儿真的多谢二位了。”

莺时说:“不用,反正又不是白搭手,酒呢?”

孙玉沁笑:“姑娘真是爽快,酒我们拿来了。”说着就叫人拿了过来,两坛,寒潭清和秋露白。

随后孙玉沁又说:“我真羡慕二位,可以这样潇洒自在。”

莺时看了看暮商,随口答:“我和家兄也只是出来逛逛,过后还是要回家的,家里管的也紧,并不如姑娘所说。”

孙玉沁惊讶:“原来二位竟是兄妹。”

“怎么?不像吗?”

林望生笑说:“望姑娘莫怪,昨日我见着二位也以为是一对儿,也难怪沁儿这般想了,原不曾想竟是兄妹。”

莺时尴尬,跳过这个话题,后来得知,原是孙老爷嫌弃林望生文弱书生相,家中又无依靠,这才不太愿意女儿嫁过去,可孙玉沁也是拗起来,非他不嫁,是以才有后来这么一出。

其实莺时一开始不是很喜欢林望生的,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若不是为了那两坛酒,她定然不会插手此事,她向来认为,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谁知道林望生今日的山盟海誓,来日又是怎样情景,可是终归是他二人的恩怨情仇,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他们也没有立即开封喝掉,因为孙玉沁说这就是现酿的,家中也只剩这两坛了,不过这酒和其他酒一样性子,越陈越好,于是二人打算拿回庄内封着。

随后他们又在绿柳城逗留了两天,才又启程。

路上收到过鸣蜩他们的飞鸽传书,信中无非说他们挑了哪个门派,解决了什么矛盾,打了多少架之类的,莺时感慨,他们当真剽悍,这种事情,她和暮商还是不参与了吧。

下一个地方,百花城。

不知是暮商算好了时间还是上天有意眷顾,他二人凑巧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典,城里可谓花盈满城,芳香四溢,听说还有一个斗花节。

莺时调笑:“咱们这趟,可真是要吃喝玩乐个遍,当真过成了纨绔公子哥儿了。”

“又不嫖赌,怎么就成纨绔了,这叫潇洒随性。”

这话似乎提醒了莺时什么,她眨眨眼道:“诶,要不去赌坊玩玩儿?里面是什么光景,我从来没见过呢。”

暮商挑眉,斜斜笑道:“上回逛了青楼烟花之地,这回又想逛赌场犬马之处?”

她摸头干笑道:“只是有些好奇嘛,我保证和上次一样,就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好吧。”

风云,是百花城最大的赌坊,据说还是当地钱庄老板开的,所以银钱很是充沛,背后势力也强,根本没人敢闹事。

“大大大……”

“鸡、鸡……”

“花顺、花顺……”

莺时和暮商在这声色犬马之地左看看右逛逛,到处都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叫喊声,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金钱利益场中无法自拔,全然无心理会外界之事,果然,这地方,有些泯灭人性了。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其间界限,自身权衡便可。

莺时虽然觉着新奇,但却提不起兴趣来,和上次一样,绕了一圈就出去了。

本来想找客栈投宿,但恰逢百花盛典,前来观赏之人数不胜数,城内就三家客栈,都满了。

“怎么办?又要露宿?马车里睡得我脖子疼。”当然,暮商更辛苦。

“我听说城郊树林里有几株昙花,算算日子,最近差不多该开了。”

莺时不是好花之人,不过,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样矜贵而又可遇不可求的品种,开开眼自然也是极好的。

“这么稀奇的花竟然没有造人荼毒?还好好的留在城郊?”这是个疑惑。

“只是听说,从前一个樵夫露宿城郊的时候偶然一见,此后也多有人寻找,却没有发现踪影了。”

“怪不得,不过,我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吧,而且,这传言是假的也说不定。”

“试试,万一呢,反正也无事可做。”

两人驾着马车慢慢晃到城外,到时天已经全黑了,一直驾到马车过不去的林子里,他二人才下车步行。

莺时完全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开找,只一直跟着暮商走。

走着走着她觉得不太对,怎么越来越凉飕飕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于是问:“你是不是知道在哪儿啊?”

暮商摇头:“只是昙花大多开在比较潮湿的阴凉处,但土壤要排水性较好的,这边背阴,又是个山坡,我估摸着应该在这附近。”

莺时点头:“难怪这花这么少,原来这么矫情。”

他二人把这边一片山头都快走完了都没有看见,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并不强求。

都是习武之人,累倒还好,只是饿了,他们没吃晚饭就出来了。

“诶,你饿不饿?”莺时摸着肚子问。

暮商不说话。

她见状也明了,他碍着面子,她也就不戳穿,径自说道:“这地方小树林子,估计野味也有一些,要不我们找一找?”顿了顿又说:“当然,找些野果子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毒,所以,吃熟的要好一些,随便捡些枯枝桠我可以烤给你吃。”

暮商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说:“我吃什么都无所谓,你解释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嫌麻烦嘛。”

说着二人便又开始四下仔细探看。

又是一番费心劳力,可是仍然没有收获,这地方看起来不算贫瘠,但是东西怎么这么少?让那些靠山吃山的人怎么活?也难怪一路上都没什么烟火人家。

莺时又累又饿,她转头对暮商委委屈屈说:“算我夸大了,找不到东西可以吃,我们还是回城内吧。”

暮商刚要答话,却没有说出口。

莺时警觉,看他眼睛向她身后瞟,便有了猜度。

她不动不出声,瞪着眼睛以口型问:“是不是有送上门的?”

暮商见她那模样可爱得紧,笑着点点头。

莺时一瞬便兴奋了,一扫适才的颓唐,眼珠滴溜溜转,好像在考虑怎么抓,暮商也就在一旁看着,好像没打算插手。

她凝神听着后面的动静,是有些窸窸窣窣的,突然,那声音远了。

她突地转身,提身便朝那东西追去,是一只鸡,一只会飞的山鸡。

那山鸡似乎感受到威胁,也玩命儿似得跑,莺时虽不至于跟丢,但是追上还是不容易。

她在后面追着,可前面那只山鸡突然没了身影。

走近一看,是一个山坡,它顺着滑下去了,刚好卡在藤蔓枝桠间,扑哧扑哧逃脱不得。

莺时见状便兴奋了,有些得意忘形,全然忘了暮商还在身后,她一个旋身,轻飘飘便落在了那山鸡旁边。

暮商目睹了这一幕,微微有些惊讶,莺时刚刚那一着很有章法,竟有些像天云梯的步子,回想适才她所过之处,花叶不动、不起波澜,身形也轻松,全然不似只两三年的锤炼,看来,这小莺时,不简单啊。

莺时则全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许是她对暮商,下意识里选择相信。

她朗声道:“诶,我抓到了。”

暮商点头,随即也下坡来。

“你下来干什么?走走走,回去了。”

暮商看她一眼,然后绕到她身后,拨开她身后的一大片藤蔓,露出其后的光景。

莺时转身看去,脑中瞬间蹦出四个字,不惹凡尘。

那昙花已然盛极,他二人要是晚发现一会儿,见到的怕就只是垂垂暮色了。

千叶百花,层层叠叠的白花瓣,瓣多却不显繁冗,沾染着点点雾色,颇有一种出尘脱俗不可侵犯的高贵,恍若九天仙女。

虽只有几株,但那惊艳之感已不可言说,况且这种东西,宜稀不宜多。

原来藏得这么隐秘,怪不得找不到,暮商也还真是眼神好,她离这么近都没看见。

她觉得,他和这昙花倒有些像,惊艳而脱俗,深藏而不露。

想到这儿她便笑说:“昙花一现,只为卿故。”

“荣幸之至。”他拱手接受,看似她这说辞很是受用。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走吧,花快谢了。”

莺时点点头,抽身便走了。

再娇艳的物什也有归于尘土的一刻,如若可以,当然愿意记得它最美的一瞬,一瞬永恒,一瞬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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