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身正气(1 / 1)
外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我好奇的掀起帘,激动不已,“初夏你看,好热闹。咱们下去瞧瞧。”
“都听姑娘的。”
我喊着让他们停了马车。
“玉翎姑娘,怎么了?”柯徳问
“我们要到前边去看看。”我和初夏下了马车,“一会先找间客栈住下吧,这几日赶路大家也都累了,今晚好好歇歇,明日继续赶路。”
“好。”柯徳和代善道。
布告栏围了一大圈人,敲锣人说,云音楼特地请了京师数一数二的戏班满庭芳来演出,就在今晚。到处贴了纸报,敲锣打鼓大肆宣传。
我心里寻思,满庭芳?以词牌名为名,这想法着实新颖,想来取名者多少也有些墨水吧。
还听有人讨论,要去得赶早,听说满庭芳的名角儿沐天凌有个规矩,一旦开嗓,戏园便关门,后来者不让进去。
“哎,初夏,听上去这叫沐天凌的心气儿还挺高啊,咱今晚也去云音楼瞧瞧。”
“嗯,全凭姑娘安排。”
“走吧,找间客栈落脚。”
古代女子走街串巷的毕竟不好,便和初夏往布庄去一人挑了件儿男装。
云音楼,小厮许是见我们衣着华贵,殷勤得很,领着我们往二楼去,点了壶茶,要了几碟瓜子儿,花生,还给了赏钱。时间还没到,仍有人进来,各说各话,吵吵闹闹,也许是因着满庭芳名声在外,所以感觉来的人挺多。
喝着茶,正要等戏开唱,门外有人吵了起来,随即一矮矬胖推门进来,小厮拦着他,他伸手一推,嘴里还嚷嚷着,“爷就是要这间雅间怎么了!你还敢拦着爷!不知道爷是谁吗!”这间雅间正对着戏台,视野宽阔,难怪这么抢手。
那人转头看了看我们,轻蔑道:“爷当是谁呢,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请你说话客气点!”代善起身呵斥道,我拦住他,对小厮道:“帮我们换到隔壁间就好。”那厮没想到我这么说,反倒一愣。
初夏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回过头对她安慰一笑。
小厮忙道:“那有劳公子了,请随我来。”
我们随小厮出了雅间门,柯徳还立在原地愤怒的瞪着那些人。我道:“还不走!”柯徳无奈才出了来。
“公子实在大气。”小厮边上茶边道。
“谬赞了。对了,那人是什么来路?”我问。
小厮压低了声音,“几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那是咱们张县令的公子,仗着京师里有大人物撑腰,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乡亲们都怕他,也不敢惹他。”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
小厮摇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我示意初夏打赏,小厮笑道:“公子方才给过了。”我笑笑让初夏把钱收了。
小厮走后,柯徳不解的问道:“姑娘,咱们为什么要怕那小子?”
“起码得先摸清他的底细吧,不到万不得已,切莫暴露踪迹,况且这戏曲马上就开场了,别平白无故扫了兴致。”
此时台上配乐响起,咿咿呀呀的开始了,观众也不再讲话,安静的看戏,静得只有戏曲的声儿。
“代善,你明日去查查那厮的底细。”我道。
“好。”
“行了,听曲儿吧。”我对看戏曲不感冒,嘴上让他们认真看,实际上自己支着脑袋打起瞌睡来了。
脑袋摇摇晃晃,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突然惊醒,“唱完了?”
初夏、柯徳、代善皆敛着笑看我。
初夏道:“姑娘说要来云音楼,我们还以为姑娘喜欢听戏曲儿呢。”
“原是赶路太累,带你们来消遣消遣,自个儿倒犯起困来。”
敲门声忽然想起,代善起身去开门,进来的小厮不是刚才那人,手里拿着戏折子,“满庭芳的领班请公子点戏。”
见我不解,小厮又道:“公子大义凛然,拱手相让,实乃君子风范。领班以为招待不周,特请公子点出戏。”
原来是因为让了雅间给那厮,“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实在盛情难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提笔一挥,点了个《杜十娘》。
小厮收了戏折子,我问他,“满庭芳的领班是?”
“是我们易先生。”
我尴尬一笑,这易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公子还有事儿吗?”
“啊?噢,没事了。”
小厮退了出去,一会儿台上便开始了《杜十娘》,待杜十娘出来时,底下有人欢呼,“沐先生出来了。”
我盯着台上娉婷的身姿,若不说,我是断然想不出这是男子所扮,特别是那嗓音一出,珠圆玉润,余音绕梁。
这一场毕竟是我所点,我看得格外认真,虽说我原不爱好看戏曲。
在杜十娘怒骂孙富,痛斥李甲时,初夏咬牙切齿,欲拳打脚踢那孙富,李甲。我拍手叫好,便有人跟着起哄,“骂得好!”
杜十娘抱着百宝箱,往江心一跃,可怜一如花似玉,竟葬身江中。我感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初夏也颇有感触,“这世间男子实在太薄情寡义了。”
“哎初夏,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柯德不服。
代善也幽幽的补了一句,“我也不是。”
“我也没说错啊,你们男人可不就是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
“…………”
“…………”
“…………”
“…………”
“…………”
“…………”
我和代善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一人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初夏平时瞧着挺静,挺有分寸的,没成想倒也得理不饶人。
“玉翎姑娘,你来给评评理。”初夏搬出我来。
“不行,玉翎姑娘也是女子,这不公平。”柯德也不依不饶。
初夏呛声,“那你倒是去找个不男不女的呀!”
“够了你俩,都忘了规矩了,在玉翎姑娘面前闹笑话。”代善终于忍不住斥责他们,俩人这才不得已住了嘴。
“你们再吵下去,该怪我不该点这出戏了。走吧,回客栈早点歇着,明日还有事儿呢。”我开口,这俩人实在太能吵了,原来还担心这一路上会闷得慌,现在有这俩人,不担心了。
第二日让代善前去打探消息,我自个儿倒睡到日上三竿了,初夏把饭菜端到我屋里来,我草草扒了几口,吃不下,便让小二撤了。赶巧代善回来了。
“查得怎么样?”我给他倒杯水喝。
他一饮而尽,“那厮确实是张县令的儿子张霸天,老来得子,对其听之任之。平日里欺男霸女,乡亲们都敢怒不敢言。而且这张县令无所作为,我看也是个酒囊饭袋,他这官八成是捐纳得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卫,捐官出身,却政绩斐然。“看来这对父子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咱们既然遇到了,就得替皇上,替百姓除了这要害,只是还欠缺证据。”
换好男装,我们动身去找证据,原想让百姓出面作证,但大家皆忌惮他们,不肯出面。
正苦恼着,柯德道了句,“快看!”顺着柯德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张霸天从云音楼出来,手里拖着一十六七岁的粉衣女子,女子拼命挣扎哭着喊爹,那女子的爹跑了出来,连连哀求,紧接着后头跟着一些人出来制止张霸天,奈何碍着他的身份,也不敢轻易如何。
“住手!”人群给我们让了条路,“光天化日,欺压百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怒道。
那张霸天却不屑,“王法?爷爷我就是王法!你小子昨夜抢了我的雅间,今天又来坏我的大事,我看你是活腻了你!”
他身边的奴才见状,也嚣张起来,附和着,“对,你们是活腻了吗!敢跟我们爷叫板!”
我冷笑,“你若识趣,放了这女子,那咱们还好商量,若不识趣,那我只好押你去见知府大人了!”
“哼!你以为你是谁,知府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我告诉你,你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爷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张霸天恶狠狠道。
“大胆!”柯德一下子拔出剑指着张霸天。
我一阵无语,这还御前侍卫呢,比我还沉不住气。
张霸天看到剑指着他,一时慌了神,松了手,那女子忙跑到她爹身边去。张霸天说话也不利落,“拿剑指着爷,你以为爷是吓大的吗!”
我示意柯德收剑,看着围观人群,慷慨激昂,“大伙儿今日都瞧见了,张霸天,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有谁愿意随我去知府大人那儿作证,治他的罪呢?”
人群骚动,却没有人站出来。
“我愿意。”这声音极好听。
这人是方才从云音楼出来的,穿着水墨色衣裳,面如冠玉。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沐。”
难道是沐天凌?我一笑,“还有谁愿意出来作证?”
“我。”初夏站出来。
一时间许多被张霸天欺压过的百姓纷纷站出来。
“好!来人,将张霸天押去见知府大人!”
“是!”
那家奴见张霸天被代善、柯德押着,撒开腿丫子就跑,估计给张县令通风报信去了。
府衙内,张霸天恶人先告状,说我栽赃陷害他,所幸知府倒是没有听信于他,只让他拿出证据来。
待他爹来了,他又气焰高涨。
“知府大人,不知是打哪来的混小子,竟敢在您耳边煽风点火。”张县令狗腿道。
那知府一拍惊堂木,“大胆!证据确凿,哪容你花言巧语,堂下百姓皆为人证,张霸天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身为地方父母官,无所作为,欺压百姓,又该当何罪!”
“大人,这冤枉啊大人,你怎么能听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呢!”张县令指着我,还不死心。
“你们两个今日狼狈为奸,他日我定上报给太子爷,治你们的罪!”张霸天说得头头是道。
“太子?你说的可是当今的太子爷?”原来这父子还是□□啊,老康最讨厌结党营私了。
张霸天以为我怕了,倒得意起来,“就是当今的太子爷!我劝你现在就跪下跟爷磕头道歉!”
“哼!”我掏出令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是当今圣上大还是太子大!”
张县令父子皆瘫坐在地上,知府大人见了令牌,诚惶诚恐,行礼作揖,“原是钦差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堂下的百姓知晓是钦差大臣来了,皆欣喜若狂,欢呼着钦差大人来给他们做主了。反倒我是呆了,我以为这令牌是像电视上播的那种见此金牌,如皇上亲临,没想到竟然是钦差大臣的旗牌,把我唬了一跳,所幸是身着男装,不然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朝代,谁会相信一个女子是钦差大臣,还不反倒把我给抓了。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代善他们仨人,除了初夏略有惊奇外,代善和柯徳看不出异样,看来他俩是事先知道的。老康啊老康,被你摆了一道。
“大人?”那知府唤道,我才回过神来,“噢,无妨,不知者无罪。你继续审判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