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自己掀掉盖头吧。”走到桌前,自己端了一杯酒至嘴边一饮而尽。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咽水声。
撩起衣服下摆随便找张椅子坐下。这衣服跟她从前那件喜服比起来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但是还是有点不方便。她虽然出生富贵之家,但像衣服类的奢侈品她从来就不是很执着,身边伺候的小侍为她准备了什么,她就穿什么,她爹爹见她万事不挑剔也很是欣喜,只是到最后,爹爹反而希望她能有多挑剔就有多挑剔,他林家从来就不够格进她们沈家,可是她没有听,爹爹也随她了,只是在准备她的婚事上他格外心细。
单她一件喜服,从她行过笄礼,爹爹就一直在准备给她的喜服,时不时叫她过去量身,试穿。沈家正夫的绣工京城闻名,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是绣喜服的时候,爹爹经常改了又改,算起来,有六七次之多,每每是到即将完工了,爹爹秀眉一皱,又重新来过。她心不是铁打的,劝了爹爹别忙活,终究无用。一件喜服,从第一年的秋季准备到第二年的秋季,为此她和那个人的亲事也往后延迟。
完工的时候正是秋季,天还没亮,她的房门就被人敲开了,她的爹爹手捧着一件艳红红,绣工精美的喜服到她床前,笑得像个孩子一般。那时候,距离她的好日子很近了。男人捧着喜服,笑着说,还来得及,到冬天娶亲的时候穿刚刚好。
那件衣服很沉,就如爹爹的心意一般,那是他的心血和他的祝福,如今身上穿的这件和爹爹绣的那件是完全不能比的,而他今夜的夫郎也是不能同以前的相比的。娶他原因很简单,一个人太寂寞了。
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她放下了酒杯。
红烛高烧,人影憧憧。床边一身艳红色的人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小腰板挺得直直的,烛火影儿在他秀美莹润的手上跳跃着,透明干净的指甲圆润有光泽,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藏在红裙子底下,若不是看见那新郎平坦的胸口处的起伏,远远一看,还真像一座雕像。
让他自己掀掉头盖,没有听到么?真的要她亲自伺候他吗?她撇撇嘴,有些不耐烦地撑着圆桌子起身。起身时,双腿晃了下,她秀气的眉毛再次皱起,修长的手指紧紧揪着铺在桌子上的红色桌布。大概是酒喝多了。方才早春几个人一直在向她敬酒,闹着一定要跟她不醉不归,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了,却没注意到自己到底接下多少杯酒。床边的人怎么一会是一个人,一会就变成两个人?
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猫着身子撑在床边上,摇晃的身体才稳住了些。
“都说让你自己掀掉盖头了,干嘛要等我亲自过来,真是麻烦……”身子不爽令她此刻的口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任谁都听得出她的不耐烦。那人还是稳如泰山地坐着。她有些恼怒地大力扯掉他头山的红盖头,看到盖头下的天人之颜,她愣了一会,也在床边上坐下,看着他的花容打了一个酒嗝,浓重的酒味醺得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记忆中的男人,长得有这么美吗?
眼若秋波,眉若细柳,柔情满目,单单是看着他的侧脸,她就觉得浑身燥热,连忙转过头,却又忍不住微微扭过头瞧他,男人白皙的脖颈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露在衣服外,她想上前摸一摸,看看是不是这眼前的是真还是假的。这么想着,手就不由自主地朝男人伸出,直接贴上男人优美的脖子。
感受到手下的温度和跳动的韵律,她有些震惊地略略缩手,暗暗咬了下自己的唇,这才回了神。
“你叫什么名字?”坐到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她才松了口气。想起男人的名字,她没有问过,男人也没有对他们说过,她可不想成亲后,连枕边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难道她要一直“喂喂”或者“哑巴哑巴”叫他吗?
入夜后的屋子很凉爽,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脸,男人的一缕青丝擦过她的脸,有些痒。
她话才落下,屋子又恢复一派的安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蛙鸣声。
“说话,我记得你只是开不了口而已。写在纸上给我看下。”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他很美,比那个人还要美,但是面对他,她总会不自觉地发怒。从前跟着母亲学经商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她,要学会隐忍,控制好自己的真性情,才能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不被轻易抓住把柄。这些年,她的情绪很少外露,但是一旦对上眼前这男人,她就乱了方寸。
她等了一会,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作,只剩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圆溜溜地转啊转,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她忽然想起些东西。
“是不是身体麻了动不了?”
看到对面黑溜溜的大眼睛好看地微眯起来,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深深吸一口气,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脚。她就知道,这男人不仅执着,还很傻,一点也不知道变通。她跟林昭月成亲的那会,她惦记着新房里的他,想早点看看他如何,结果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林昭月已经自己掀掉盖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
“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我难受啊!”耳边回响着那个人新婚之夜的撒娇声。
那个人都懂得让自己舒服了,而眼前,她新娶的第二个夫郎,却固守习俗,一直战战兢兢地挺直身板,坐在床上等着她来掀盖头,动也不敢动一下,以致自己全身发麻,动弹不得。碰巧他又是个哑巴,其中的苦他也没办法让她知道。若不是她有些乏了想回房睡觉,估计到第二天,她就可以发现自己的房里多了一具活雕像。
边捏边瞧着男人的神色。起效果了,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唇边微微抿起,手指已经能活动了。捏着捏着,她的视线从男人白玉般的脸上转移到他单薄的身子上,之前看到他很瘦弱,现在替他捏捏手脚,才发现,男人几乎是瘦得只剩一层皮。细胳膊细腿,捏上去只剩下骨头,完全摸不到一丝肉。
这个男人,她真的养得活吗?她不禁想到。
“顾青池。”
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她轻轻地念出声。不经意回头间,就看到男人莹白的小耳朵绯红一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眼睛,那认真的样子她看得有些恍惚。
喝过交杯酒,所有的礼仪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该歇下了。”她俯身在桌子上,吹灭那燃烧地热闹的红烛。而那个男人自发地向床边走去,坐下,黑暗中,依稀看得男人娴静地端坐在床边,小脸正朝向她这边。
她走他的时候,他黑亮的眸子一直定定地看着她,越走近他,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就越清晰。
夜色迷人,她却觉得前面的人儿更让她挪不开眼睛。
站在他面前之后,她高高悬挂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了下来。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不睡觉吗?”
男人摇摇头,青葱玉指轻轻搭在她的腰带上,一扯,腰间的束缚立刻消失不见。她不再说话,低头看着男人伺候她宽衣解带,她脑中却在思考着其他的事,关于她的孩子,林昭月带走了他。
月色朦胧。
双手撑开,俯视着身下的男人,黑溜溜的水眸没有焦距,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就迅速转移视线,落在她脖子上,胸口,就是不肯再直视她。
一如上次醒来那般,见他青丝铺满床。手抚摸着他顺滑的发丝儿,说不出的柔软。月光一点点洒在他如玉的脸庞上,高高的鼻梁下是他小巧红润的薄唇。她的吻,一点点落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接着是他漂亮的眼睛,高耸的鼻子,到达他诱人的薄唇时,她停了会,直接来到他精致漂亮的锁骨处,轻轻啃了下,很满意地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呻|吟。
“顾青池……”
耳边的嗓音如上好的乐曲声,他应声睁开了迷蒙的眼睛,看见她俊美的脸就在他上方,目光灼热,身体四处窜走的热流让他难受,不知所措地动动手脚,却意外地触碰到一双腿,就在他的身体两侧,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她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耳根突然烫得厉害。
“别乱动。”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变了调。
大手一扯,直接将他艳红的外衫抛到地上,只留他单薄的内衫。大手探入他的衣内,手上薄薄的茧子激起他皮肤上微粒,酥酥麻麻的……
身上的人吻得有些急,他的身体温度骤升,烫得他不住扭动自己的身体,直把自己往她身上挤。
黑暗中,她的视线越发地灼热,对上的是他迷离的眼神。
在他失神的空挡,亵裤忽然被人抽走,身|下空荡荡的,凉飕飕,想要阻止的时候,双手却早已被她按在头顶,不得动弹。
贪婪地吸着属于他的清香,吻轻轻随在男人雪白的身子上,手也没有片刻闲着,一把握住他的敏感处,感受着他身体的微妙变化,男人忽然僵住了身子,任由她动作。她低低地一笑。
就在她完全剥落他的衣服,令他雪白的身子完全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男人却拼命地要挣扎出她的怀抱,她一开始以为男人是害羞,哄了他一会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压住他的小嘴时,男人忽然咬了她一口,她吃痛地退出他嘴里。被她压着的手在她失神的时候,连连抵在她胸前,不让她靠近自己。他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到最后,男人竟然哭了。还愈哭愈厉害。
她知道男儿家第一次是难免会难受些的,她也见过林昭月那个时候哭,但是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些沮丧地从他身上下来。
双手枕在脑袋下面,仰望着屋子上方,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男人越哭越小声,胡乱扯过地上的被子包着他雪白的身子,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最后哭累了就睡了过去,留下她一个人呆若木鸡。
她几时被男人拒绝过?偏偏是这个男人。
这都算什么事啊!她扶额,静坐床头,巡视了一番黑暗的周围,突然低头笑出声。大概是夜里比较凉的关系,身边原本蜷缩在角落熟睡的人这会儿滚到了她腿边,不断蹭蹭她的腿。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肌肤,冰冰凉凉的。刚想缩回手,男人又顺着她的手攀上她的腰身,不断汲取来自她身上的热量。
她没有回抱他,也未缩回手,端详着他睡容不语。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这样的美人尖子却被人当成瘟疫一样赶来赶去,也只有她偶然间注意到他面对那些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怨恨和嘲讽。
掰开他缠绕在她腰间的手,然后赤脚下床。失去她的温度,男人又蜷缩成一团,双眉紧皱,似乎睡得并不舒爽。
君凉开始质疑自己,为何当初要留下他,难道一个林昭月还不够她闹腾吗?何况,这人似乎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