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雀桥相约(1 / 1)
入夜,皓月当空,并无疏星,倒是冷清了些。
玉绮手持着禅木梳子轻柔地把姑娘柔顺的长发一梳到底,萧娘的发质很好,又黑又柔顺,又不会出现断发。玉绮安安静静的梳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镜中的女子有些打抱不平问道:“姑娘,这二姑娘就是心机重,竟然敢跟祁公子搞出这出事来,奴婢真想不出二姑娘与祁公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上了眼,亏奴婢一直以为祁公子心里就是只有我家姑娘,这二人真是…太欺负人了,竟然隐瞒了姑娘这么久。”
萧娘闻言,淡笑,“我一早便知晓他们有私情,只是不说罢了,若是论起欺骗,那还不至于。”
饶是看见姑娘过于平静,玉绮突然不免有些担忧,蹙眉道:“祁公子也并非龙凤之人,姑娘莫要感到伤心。姑娘若是为那样的男子流眼泪,玉绮真是为你感到不值。”
玉绮这般气愤填膺的说辞,萧娘听了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玉绮,我可没说我喜欢的是祁丰。若是祁丰与萧茵成亲那也是不错的。”
萧娘说的的确是实话,她并非喜欢祁丰,反倒是祁丰这个男人令自己反感起来,而萧茵如今嚣张的气焰也已灭了下去。原本还想着如何推掉祁府的婚事,想着如何把萧茵赶出府外,只是如今萧茵有孕,祁丰若是再不愿意也得娶,可祁府的正房哪里会轮得到萧茵坐,但凡是凭着肚子里的王牌,也顶多是妾侍的身份。只是此刻萧茵倒满是希望,却毫不知嫁去祁府的回事怎样的结局。
不过显然这些萧娘并不感任何兴趣,她只希望这辈子与萧茵与祁丰老死不相往来。
玉绮站在一旁,瞧着姑娘浅笑的笑容,下意识便知晓姑娘压根就不把这事放在心里,玉绮着手又顺着姑娘的发梢梳了下来,只是恍惚间又想起了今早姑娘会见了太子殿下随后便是笑脸盈盈的样儿,不觉又调侃道:“那便是,就让他俩好好呆一边去,我们家姑娘还得嫁给当朝太子爷呢!”
只是玉绮在这边说得神采飞舞,萧娘却突然冷言道:“玉绮,你话太多了。”
萧娘话一落,玉绮似乎被吓着了,停在姑娘发梢上的梳子也不由抖了抖。
萧娘嘴唇动了动,见玉绮甚是委屈的样,萧娘知晓自己是凶到她了,只是太子殿下这个问题仿佛就是自己与段岭之间的隔阂般,一心想着跨过去,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萧娘心里甚是无措,可又怕段岭会因此受到牵连。
见玉绮呆呆的样,萧娘终是回过神来,温言抱歉说:“玉绮,对不起,我方才语气重了些,只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我们还是少讨论为好也万万不可在外头乱说,以免惹祸上身,懂吗?”
玉绮知晓萧娘之言甚是有理,才点点头恢复笑容道:“姑娘说得极是,是奴婢疏忽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拿这说事了,姑娘,您可千万别生气。”
萧娘素来不与玉绮执气,眼下笑意尽显,“你我虽是主仆一场,可此情分堪比情同姐妹,我又怎会生你的气。”
玉绮听了姑娘这话,脸腮上的小酒窝立刻浮了上去,调皮道:“嗯,姑娘真好。”话末,玉绮似乎又想起了方才姑娘朝自己提过的一事,便问道:“姑娘,您说明晚要外出,这是去哪啊?”
萧娘有些微怔,小脸突然殷红得似抹了胭脂般,格外好看。
只是当下萧娘把白瓷瓶握在手心处,不由揉了揉,眸底甚是暖意。
白瓷瓶里装的乃是金疮药,是那日自己膝盖受伤后,段岭送与自己的。此物乃是这一世段岭第一个送自己的礼物,萧娘直把它当做宝贝那般爱护。
见姑娘这般情深挚挚地望着手心中的白瓷瓶,玉绮这才注意过来。
此白瓷瓶她记得是那日姑娘受伤之时带回来的,只是那时的白瓷瓶浑身就是一个白净,而此刻姑娘手里的白瓷瓶瓶壁处反而多了几片荷叶与荷花,均是黑白色相互映衬,很是惟妙惟俏。
玉绮指了指那处,也不禁赞叹道:“姑娘,这瓶子外的荷花荷叶是您描画的吗?”
“好看吗?”
玉绮使劲点点头,道:“何止是好看,简直就是太好看了。”
萧娘心下甚喜,只是当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稍微紧张地朝玉绮问道:“玉绮,平时夜里燕京城有些什么好地方可去?”
玉绮愣了愣,虽不知姑娘为何这般问,但终归还是想了一会,才发话,“若不是节日,夜里燕京城里倒是没什么好玩之处,不过奴婢倒是识得一处地方,那就是燕京城的雀桥,每逢夜时,雀桥上的人总是很多,他们似乎都爱放水灯呢!”
“放水灯?”萧娘挑眉。
“嗯,雀桥便是牛郎织女相约之处,一开始有很多有情人去那祈福,果真是灵验得很,在后来人们便不单单是为姻缘祈福了。据说附近的人说在雀桥河上放了水灯,许了愿望,那么愿望定能成真。”
萧娘听得很仔细,并没有打断玉绮的讲话,直到玉绮提醒自己的时候,萧娘才回过神来,随即眼神很是熠熠生辉。
“玉绮,我明日夜里去的便是雀桥。你明日便叫人传话到皇宫段侍卫那处。”
“是,奴婢知晓。“
………………
今夜祁府甚是死气沉沉,除了那几声鸦鸣外,便了无声响。
祁府大堂处灯火甚是光亮,恍若白昼。
突然“哐啷”一声,白瓷杯砸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祁丰,如今萧茵已经怀了你的孩子,那便是我们祁家的骨肉,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此事由不得你。”祁盛铁青着脸看着一旁站着的儿子,他可是万万想不到祁丰竟然把萧府二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甚至那萧茵怀孕的消息还是由他人之口得知,想到祁丰干的混账事,还不承认萧茵肚子里的骨肉是祁府的,祁盛胸口里的火气便是腾腾地直上。
“爹!儿子对萧茵并无….”
这边祁丰尚未说完,乔氏便一个劲地站起来,脸色也是不好到极点,只是她是生怕儿子说错话,又恼了老爷子,又是怕老爷子惩罚祁丰,便朝祁丰呵斥道:“祁丰,你爹爹说你说得极对,你如今把萧茵的肚子搞大了,那你便是要娶萧茵入门,若是平民之女,爹爹和娘亲也便由着你。可萧茵乃是萧府的二姑娘,萧府有一定的声望,你便不可万万推脱,懂吗?若是儿子不喜萧茵,可以把她纳为妾侍,萧茵本就是庶出,妾侍之位尚且是对她是够了,这于你而言,又有何不利,你尚且有正室之位空着。祁丰,你要懂事一些,你爹爹近来在尚书房处理事情甚是多而且都是重要的事务,你这一闹腾,你说你让爹爹和娘亲如何处理”
乔氏的话已经分明清楚,一,这萧茵势必是非娶不可;二,祁盛在尚书房的职务正待后人接任,祁丰你是要还是不要。
乔氏见祁丰还没有任何反应,再瞧下祁盛越来越黑的脸,当下便着急了。
只是下一瞬,祁丰眸光一暗,突然发话,“爹,孩儿知道了。孩儿必然娶萧茵入门。”
祁盛依旧没有反应,饶是方才那口气还没缓下去,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大堂。
翌日一晃荡,黄昏便来了,红日半掉在树梢上,紫纱的云雾在天际飘飘荡荡。
只是这个时辰,雀桥边处,人甚是少。
萧娘走到雀桥中央的一座凉亭。
雀桥中央的凉亭不大,乃是石亭,并无任何装潢之物。
玉绮在萧娘身旁一边候着,却瞧着姑娘一脸焦急着望着外出,不禁叹道:“姑娘,或许太子殿下有些事情耽搁了,您先坐一会如何?姑娘您的膝盖才刚好,可不能长站的。”
萧娘也只自己是着急了,只是想到等会段岭会到这处,自己便身感紧张,可毕竟上一世自己的意中人也是段岭,自己却未有过这份感受。
看来自己是越来越不济了。
她随了玉绮所言,便找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
玉绮见姑娘应着自己的意思坐了,倒也不说什么,便站在一旁。
萧娘安安静静地坐着,手紧紧挽着锦帕,却殊不知是热到了还是紧张到了,只觉是手心处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只是当下,萧娘却有一瞬想到了什么般,不由羞红了脸,望向玉绮,低声道:“玉绮,我有些饿了,你可替我买些吃的吗?”
玉绮自是乐意,她知晓平日里姑娘可是吃得极少的,只是此刻姑娘竟有如此食欲,玉绮很是高兴,问道:“姑娘,您说您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给您买去。”
萧娘愣了愣,倒是不好意思道:“玉绮,我想吃二桥头家的烧饼,路程有些远,你可替我买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