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裂心情劫(1 / 1)
漫天涯的房中点着檀香,不知为何,云令歌觉得那味道特别难闻,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昏沉沉的。
漫天涯的唇一张一合的,云令歌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好像出现了幻觉,他看见被魔教屠过的村庄,尸横遍野,土地被鲜血染红,他看见一个赤脚的小孩,站在地上哭,他身边,是被烧毁的房屋。
云令歌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喊:“杀杀杀!杀尽魔教中人,斩尽世间魑魅魍魉。”有一种愤怒难以抑制,他低吼一声,拔剑当空一刺。
漫天涯闷哼了一声,鲜红的血从他的肩头涌出,云令歌一下子清醒了,他发现自己举着裂心剑,刺入了漫天涯的肩膀。
云令歌惊呼一声,手中剑应声掉地,他扶住摇摇晃晃的漫天涯,不知所措地说:“天涯,你没事吧?我怎么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漫天涯握住他的手,勉强笑了笑,说:“师哥,我没事,我说的话太无聊了,难怪师哥想砍我。”
见他苍白的脸色,云令歌眼泪流了下来,他手忙脚乱地翻出药箱,撕开漫天涯的衣服,小心地为他上药,漫天涯擦了擦他的眼泪,柔声说:“师哥,你别哭啊,我没事……”云令歌咬着唇,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最近恶战太多,昏了头,天涯,疼吗?”
漫天涯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笑着说:“现在不疼了。”云令歌破涕为笑,他小心翼翼地替漫天涯包扎好伤口,说:“你这几日小心一点,别沾了水。”漫天涯点了点头。
走出漫天涯的房间,云令歌觉得手里的裂心剑格外沉重,剑鞘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云令歌却不敢看一眼,那上面,可是沾着漫天涯的血!
他到底是怎么了?竟会伤漫天涯,那可是他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难道,是这裂心剑的缘故?云令歌皱起眉,裂心剑发着微弱的蓝光。
那天以后,云令歌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他常常从梦中惊醒,也会看到许多幻觉,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常挥着剑在空中乱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
他不知道怎么了,半个月瘦了近五斤。
春尽,琉玉山的树林里,满地的落花残红。
云令歌舞着剑,他的神色再不似从前冷漠,而是多了几分隐隐的怒气,使他一张俊朗的脸上,带了一点邪气。
他回身一刺,两根手指夹住了裂心剑的剑锋,肩伤还未好的漫天涯出现在了他面前,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云令歌收剑入鞘,冷声说:“你来干什么?”漫天涯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搂住他的腰,说:“我听师弟们说,师哥你这次立了大功,魔教的人被你打得屁滚尿流,我就来恭喜你啊~!”
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云令歌的内心平静了些许,他缓缓开口道:“你来打扰我练功,就是为了恭喜我?”“当然不是!”漫天涯无辜地眨了眨眼,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说:“我想吃苹果了,可是肩膀受伤了,没力气削果皮,师哥帮我削嘛~!”
云令歌感觉头痛欲裂,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剑,三下五除二地把苹果皮削干净,说:“好了,以后这种谁都可以做的小事,不要来找我。”
漫天涯满足地咬了一口,说:“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谁叫我只喜欢师哥的味道。”他带着满嘴的果香,靠近云令歌,云令歌猛地推开他,漫天涯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搂住云令歌,吻上了他的唇。
一阵剧痛,漫天涯松开云令歌,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唇角,挂着一缕鲜血,他擦了擦嘴角,厉声说:“云令歌,你疯了?!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怎么对我这么冷漠,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说!!”
他从未直呼过他姓名,也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云令歌愣住了,他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看见漫天涯唇角的鲜血,他心里一痛,轻抚上了漫天涯的脸颊,漫天涯猛地将他抱入怀中,哑声说:“师哥别再对我这样了,若即若离的,我快疯了……我就要去围剿魔教的老窝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一点吗?”
云令歌推开漫天涯,满色凝重地说:“你要去微芒山,围剿魔教?你疯了?魔教武功高深莫测,且诡诈狡猾,我们几次作战,都未占多大的便宜,你却还要去他们的老窝,那里可有梦孤逻和梦无忧,你不是去送死吗?!”
漫天涯笑了笑,说:“师哥是担心我吗?没事,别怕,我和师父商量过了,擒贼先擒王,若我大破微芒山,生擒梦孤逻,魔教见大势已去,必定溃败。”
“不行!”云令歌厉声道,“梦孤逻的武功深不可测,你若让她遇上,只有一死,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漫天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吻了吻他的唇,说:“师哥不必担心,师父不是说过吗,我的生命和刹云草一样顽强,只要师哥还在这玉息门,我就一定会回来。”
说完,漫天涯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云令歌感觉心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块,他的喉头有一股血腥味,他似乎看见一群魔教中人围攻漫天涯,漫天涯浑身鲜血,那俊美瞳孔里的光芒逐渐消失。
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
“不可以!!”云令歌低吼了一声,手中的裂心剑嘶风出鞘,漫天涯转过头,看见眼睛血红,如同鬼煞的云令歌。
云令歌杀红了眼,他要将伤害漫天涯的人剥皮拆骨,鲜血如泉,潺潺流出,将满地的落英染得触目惊心。
终于,云令歌停了下来,他单膝跪地,痛苦地皱起眉,他睁开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漫天涯倒在地上,浑身都是剑伤与鲜血,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云令歌愣住了,他颤抖地举起双手,发现手上,裂心剑上,全是鲜血!
云令歌痛苦地嘶吼一声,他扑到漫天涯身上,悲恸地痛哭起来。
玉息门上下陷入一片慌乱之中,面无表情的云令歌抱着奄奄一息的漫天涯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漫天涯伤得很严重,血染红了好几块麻布,众弟子陪侍在旁。
琉璃殿。
云长风脸上满是怒气,他看着跪在殿中央的云令歌,厉声说:“你这个师兄,当得真是称职,竟把师弟伤成那个样子!!”剑流站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云令歌,看来,是焚情散起了作用,他想。
云令歌捏着裂心剑,他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冠礼,自己也是这样跪在琉璃殿上,等那人推门而入,眉目如画,满身桃香。
而此刻,那人却躺在床上,因为自己的缘故,生死未卜。
真的是诅咒,裂心剑的戾气,专取爱人心口之血,自己也要走上玄指剑祖的旧路吗?不,不行,即便牺牲性命,他也不能再伤漫天涯分毫。
云令歌定了定心神,抱拳说:“师父,徒儿自知罪孽深重,请师父肯允,让徒儿率众弟子,前往微芒山围剿魔教,徒儿愿完成漫师弟夙愿。”他此言一出,琉璃殿里一片哗然,云长风皱起眉,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