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执子之手(1 / 1)
景河水凉,画舫微摇,云令歌躺在漫天涯怀中,青丝相缠,漫天涯看着他在灯火下愈加白皙的肌肤,手抚上了他的眉心。
“师哥别再皱眉了,师哥可是在担忧?”漫天涯柔声说。
云令歌将头埋在他怀中,将眼底的忧虑掩去,漫天涯抱紧他,似在宣誓地说:“师哥,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你分毫,即便师父反对,即便他要逐我出玉息门,即便与天下为敌,我也要护你,百岁无忧。”
云令歌万分感动地抱紧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画舫靠岸,两人下船时,景恒镇的夜市刚刚热闹起来,漫天涯看着云令歌,满脸欣喜地说:“师哥,有夜市诶!我们去逛逛吧!”云令歌本就拿他当小孩子,如今两人又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对他百般宠溺,也不顾玉息门门规了,任由他拉着挤进了人群中。
可他们太低估景恒镇人民对夜生活的热爱了……两人挤着挤着,也不知谁先放了手,等云令歌回过神时,他已经和漫天涯走散了。
他挤出人群,来到一个药铺门口,他看着热闹繁华的街,心却越来越慌,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剑鞘,那上面,缀着漫天涯亲手做的铃铛。
小孩子的手脚粗笨,铃铛的做工也不精细,可自己一直视若珍宝,细细想来,他怕是早就对漫天涯有这样的心思了吧……
真是罪恶啊,对比自己小的同门师弟……云令歌苦笑着,晃了晃剑鞘上的铃铛,一道修长的白影出现在了他面前,漫天涯一把抱住云令歌,云令歌没站稳,两人就一起撞到了石壁上。
漫天涯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地抱着云令歌,看得出来,他也很心慌,云令歌抬起手,安慰地轻拍着漫天涯的背。
漫天涯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对不起,师哥,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云令歌眼角一热,轻轻地“嗯。”了一声,漫天涯抬起头,吻住了他的唇。
一个从药铺里走出来的黄衣女子愣住了,手中的药包尽数落地,云玄鸢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在黑暗里相拥的两人,她哽咽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漫天涯牵着云令歌离开了,云玄鸢还呆愣在原地,药铺的老板走出来,说:“姑娘,这些药,你还要不要了?”云玄鸢用力地踩了踩地上的药包,说:“本姑娘不稀罕!云令歌,你有眼无珠,放着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偏去爱一个臭男人!”
老板皱起眉,有些心疼地说:“哎哟,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哟……”云玄鸢掏出几锭银子,扔到地上,说:“又不会短你药钱,你急什么?”她咬着银牙,愤恨地说:“云令歌,你给我记住,从来没人敢负本姑娘,我一定要得到你!”
回到琉玉山,云玄鸢依旧是满心的愤懑,突然,她和一个白衣男子撞了个满怀,她没好气地抬眼一看,发现竟是剑流。
剑流痞气地一笑,抱拳道:“原来是鸢师妹,失敬失敬。”云玄鸢哼了一声,说:“没长眼睛啊!失敬,我看你是成心!”剑流仔细端详了云玄鸢一会儿,他缓声说:“鸢师妹哭过了?”
云玄鸢愣了愣,擦了擦眼角,说:“哪有,夜色深,你看错了。”剑流叹了口气,他不再痞笑,一张五官端正的脸竟有几分俊俏,他看着云玄鸢,心疼地说:“怕是云令歌伤了你的心吧?说实话,他和漫天涯那些脏事,全玉息门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又何苦为了他,执着如此呢?”
云玄鸢咬住唇,忍着眼泪说:“他不是好东西,你又有多高尚,你对我纠缠不清,不过因为我是掌门之女罢了。”
剑流叹了口气,颇有些痛心地说:“鸢师妹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对鸢师妹的心意,日月可鉴,鸢师妹若真喜欢那个云令歌,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云玄鸢。
云玄鸢接过瓷瓶,疑惑地说:“这是什么?”剑流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这是药皇梦无解,亲手配制的合欢散,鸢师妹只需让云令歌服下点,便可心愿得偿……”
云玄鸢羞红了脸,她银牙一咬,嗔道:“你!下流!”剑流依旧是笑着,说:“我可一切是为了鸢师妹着想,这可是禁药,鸢师妹收好,莫要叫别人看见了。”
云玄鸢红着脸,将瓷瓶收入了袖中,她看着剑流,脸色略缓地说:“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你真心帮我,这份恩情,我记着。”
剑流抱了抱拳,没有说话,云玄鸢扬着头,向前走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剑流的脸上出现了几丝阴狠,他勾起唇,冷笑起来。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成全云玄鸢和云令歌,那瓷瓶里的,其实是魔教奇毒焚情散,焚情散毒性极慢,云令歌服下后,五脏六腑皆会被奇毒侵蚀,却不会立刻死亡,他的性情心智都会大变,这个大冰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剑流想着,阴笑了起来。
桃花隐在夜色里,云令歌的房中,灯火微摇。
漫天涯吻了吻云令歌满是汗水的额头,看着他如雪般苍白的肌肤,和蒙上了一层水光而略显朦胧无助的眼睛,轻笑着说:“师哥可别这样看着我,今天师哥太累了,我可不敢再折腾你了。”
云令歌脸红了,他将头埋在漫天涯的胸口,皱眉说:“胡说,平日我练剑,一两个时辰也不觉得乏。”漫天涯抬起他的脸,一脸认真地说:“真的么?一两个时辰,没想到师哥这么主动。”
知他会错了意,云令歌的脸更红了,他努力地绷着脸,厉声说:“胡说八道!”漫天涯大笑了几声,将他搂得更紧。
喃喃情话中,房内香暖渐融。
半夜,漫天涯醒了,他摸了摸身边,空的,他翻身下床,披了件薄衫,走出了房间,云令歌在院子里舞剑,他衣着单薄,白衣随风扬,他发丝未束,动作行云流水,裂心剑光掩映他凛冽的瞳光,剑尖一指,破夜风,花叶不沾身。
见到漫天涯,云令歌收剑站定,夜色中,他俊美的容颜带了几丝冷清,漫天涯走到他身边,取下衣衫披到他身上,说:“师哥,当心别着凉了。”
云令歌看着他,眉宇间似有几分忧伤,他开口道:“天涯,你害怕吗?如果我们的事被师父发现了,可不是逐出玉息门那么简单,恐怕天下正道,都会对我们口诛笔伐,到时候天下之大,却是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漫天涯看着他,眸子里带着少有的认真,他牵住云令歌的手,说:“师哥知道在景恒镇闹市,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我听到了,你剑鞘上铃铛的声音,很奇怪吧?闹市人声鼎沸,我却只听见了你的声音,这世间那么多男男女女,我却只认定了你一人,从我幼时,见到一身白衣立在琉玉山巅的你,我便收不回这一颗心了,哪怕是错,我也甘历情劫。”
云令歌的眼底似有水光,他紧握着漫天涯的手,说:“你心既已定,我在你身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