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话 元宵灯会(1 / 1)
今年元宵节的那天,笨丫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扎了一个简易的兔子灯,虽然样子丑了点,但是还真的能在地上拖着向前滚动,笨丫头得意洋洋地拎着兔子灯满意地看了半天,用毛线将兔子灯和我的项圈系在一起,我每走一步,就能听见身后滚轮轰隆隆的声响。
我拖着兔子灯绕着笨丫头转了一圈,稳稳地停在她的跟前,有那么个瞬间,感觉自己就像《灰姑娘》里拉着南瓜马车的老鼠。
笨丫头蹲下身,心情很好地在我的下巴上呼噜了两把,而我眯起眼睛用脸小小地蹭着笨丫头的手心,心满意足。
就在这时,笨丫头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跟着孙楚出去享受二人世界的钱秦,她接了电话,问:“小秦?怎么啦?”
“听得到吗?”电话那头很热闹,钱秦几乎扯着嗓子对着电话喊,“晚晚,你出来!我们这里好热闹啊!你快来!我给你发定位,你自己百度地图过来。”
“喂!我还没——”笨丫头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钱秦已经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而几乎同时,笨丫头的微信也收到了定位,她略微扫了两眼,无奈地捏了捏鼻子,最终还是穿上大衣出门。
她走到玄关处,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跑到我的身边,将兔子灯给我解开,然后抱起我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只留我的小脑袋在外面透气,然后满意地拍拍我的脑袋出门,出门的同时还不忘顺走鞋柜上的迷你小兜帽,关门的同时,我的脑袋上也罩下了一片阴影。
我扒着大衣的大口袋边沿昂起下巴看笨丫头,而她用两根手指捏住我的脑袋:“乖!现在你是玩具娃娃!不会动不会叫不会卖萌。”
自从跟了这个傻丫头,我们好像一起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现在竟然还要玩cosplay?不过也无所谓啦,虽然家里的温度适宜,能让我美美地睡个懒觉,但是笨丫头带我走的话,去哪里都无所谓,做什么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呐!笨丫头!你看我多宠你呀!
北京的元宵节是很热闹的,笨丫头沿着公路慢慢地走着,沿路看到很多地方张灯结彩,路上也看到很多出来玩的人,三五成群,几乎都往着一个方向而去。天上有很多晃晃悠悠升起的红色天灯,远远望去好不真实,街边靠着栅栏的小情侣亲密地靠在一起,伸手指着天灯许愿,许的什么愿望?大概是希望明年的今天,他们还在一起吧。
笨丫头走得很慢,找到钱秦的时候,钱秦已经在那边等得有些烦躁了,她一看见笨丫头,就扑了上来:“晚晚,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把这里的整条街快吃遍了!”
笨丫头耸肩:“又不是天天有庙会,今天尽管吃,大不了你减肥我陪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我放你鸽子!”
钱秦伸手抱了抱笨丫头的腰,撒娇似的说:“你不会的,你的心呀最软了!”
笨丫头嫌弃地将她的手拍下来:“一个电话就把我喊来当十万伏特的电灯泡,简直可恶!”
“那你谈个恋爱不就不用怕当我的电灯泡啦!”钱秦一边说着,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迷你小兜帽,伸手将它揭开,整个人有点不好,“你怎么把这小祖宗带过来了?我去——哦,对了,前面有个猜灯谜的活动,全猜中了有奖哦,你把西饼给我,我帮你看着它,嗯?”说着便想伸手将我抱出来。
笨丫头拦住她的动作:“不用啊,西饼待在我的口袋里挺好的。”
钱秦不由分说地将我抱出来说:“那边人很多,还那么挤,万一把它挤成猫饼,我看你去哪里哭!”
“你说的是有道理······”笨丫头想了想,又感觉有哪里不对,“那个活动——”
钱秦把我丢到了孙楚手中,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在接到我这个毛茸茸的生物的瞬间,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笔直的电线杆,而钱秦推着笨丫头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孙楚双手托着我将我举到面前,跟我对视了半天,开口却是:“西饼,你认识我吧?我叫孙楚,哈哈哈······”
我:“······”这种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好吧,今天并不是很想搭理你,连卖萌都懒得卖。
钱秦没过一会儿一个人挤了回来,走到孙楚面前,呼了口气:“这简直就是折腾人嘛!唔,要是晚晚没把西饼带过来,我们俩就能去看热闹了······”
孙楚将我举在头顶,看钱秦:“要不我们这样挤进去?”
钱秦:“······刚刚发生了什么?这种蠢萌的即视感什么鬼?”
我一头雾水,不就一个破灯谜嘛,有啥好看的?难道——
就在这时,一个清泠的男声插了进来,听着还有点耳熟:“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呢?”
我抬头一看,心里千万透草泥马狂奔而过,不是老黑头吗?别以为你换个短发我就认不出你了?你傻不傻?哪有人会随随便便把东西交给陌生人看管,又不是傻白甜啊喂!
然而,就在下一秒,钱秦竟然真的从孙楚手中接过我交到老黑头手上,还非常缺心眼地感谢老黑头:“这位先生人真是太好了,孙楚,我们走!”孙楚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迷茫,但还是跟着钱秦走了,只留下我一只猫在老黑头的怀中凌乱······
我怒了:“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你?!”
老黑头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元宵节嘛,过来凑凑热闹,看到那个姑娘这么苦恼,顺手帮她解决一下麻烦吗?”
“我是麻烦?”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伸爪子招了招耳朵,“你特么逗我呢?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脑残?”
老黑头笑得高深莫测:“山人自有妙计,不可说不可说。”
不可说你个大头鬼!
老黑头将我放在他的脑袋上,顶着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走!带你去看看热闹!”
“你知道钱秦和孙楚搞的什么鬼?”我好奇地问道。
老黑头:“啊?不知道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
老黑头带着我挤到了猜灯谜的那块,很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就像一个人形围墙一样,全都看着笨丫头那儿,好像等着什么压轴节目似的,边上两个小女生更是踮着脚激动得不行。我看笨丫头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一盏灯笼前,盯着灯笼上垂下红纸上的灯谜沉思,周围的人几乎都摒住呼吸看着她,笨丫头估计有点压力山大,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弃了,对灯谜边上穿着旗袍的姑娘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啊,能力有限,这最后一题真的猜不出来了······”
那穿旗袍的姑娘笑着说;“最后一题是有难度的哦,你可以申请场外求助。”
笨丫头看了看周围的围观人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了看那张纸,字有些模糊,于是抬爪抓了抓老黑头的头发:“你知道那张灯谜上写的啥吗?”
“你上辈子好像这些方面挺在行的吧,听着!”老黑头昂起下巴念道,“念念不忘心已碎,二人几时能相会,牛郎进入织女寺,口稳力大刀相对,但愿从此心相通,情人偶尔相依偎。打六字······你猜得到吗?”
“这也不是太难嘛,你听我解释给你听,”我傲娇地蹲坐在老黑头的脑袋上,仿佛坐在国王的王座上一般,“‘念念不忘心已碎’是‘今’,‘二人何时来相会’是‘天"’,‘牛郎进入织女寺’是‘特’,‘口吻大刀刀相对’是‘别"’,‘眼前枯木住心头’则是‘想’,最后一句‘人在尔边相偎依’是‘你’,六个字合起来就是——”
一个男声几乎跟我的声音同时响起,说出了答案:“今天特别想你。”
老黑头伸手戳了戳我的背脊,笑声贱兮兮的:“你瞧,不就有人猜出来。”
“那本来就不是很难,笨丫头应该猜出来,只是不怎么想说出来罢了,你以为什么?”我看着有一个男生穿着一身帅气的白色西装,从那一排字谜灯笼后的舞台后走出来,正是很久没见的方远,他手捧着一束薰衣草走到笨丫头面前,将它递给了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谜底是——今天特别想你。”
笨丫头低头看着手中的薰衣草,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旁穿旗袍的姑娘从善如流地鼓起掌来,笑着说:“恭喜你们!答对了,谜底就是今天特别想你!这位漂亮的女士,今天的大奖属于你了!”
说着走到舞台上,从舞台中央的礼品台上拿起一个精致漂亮的项链盒,然后迅速地走下舞台,走到笨丫头和方远身边,将项链盒递给方远:“奖品是一款特价定制的铂金项链,名为想念,与我们今天的压轴灯谜相对应,这位先生又帮这位女士猜出了谜底,大家说,这是不是奇妙的缘分啊?”
方远接过项链盒,从里面拿出项链想要帮笨丫头戴上,他凑上前一边帮她戴,一边不知道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笨丫头愣了愣,伸手轻轻地抱住了方远,她侧过头去,那姿势暧昧地仿佛在亲吻方远的耳朵,周围的人群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很多声音高呼着“在一起”,我甚至还隐约听见了夹杂在其中的钱秦的尖叫声与欢呼声。
老黑头脑袋向上顶了顶,对我说:“这个节目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笨丫头身边。”
我垂下眼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老黑头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看你心情不佳,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我嘴一抽:“靠!你怎么也喜欢玩这一套?”
“那就先跟你说个好消息咯!”老黑头也不管,自顾自地耸耸肩,懒洋洋道,“好消息嘛,谁我就不说了,他们呀,真的挺固执,非要等着一起入轮回镜呢,这不前些日子两人一起往生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世,他们说不定能重逢呢。”
我了然:“那坏消息呢?”
老黑头摇头晃脑,差点没把我甩下去,我不得不用爪子攀住他的头发,老黑头顿了顿,道:“坏消息······突然又不是很想告诉你了,嘿嘿,有些事情,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简单的呀小白痴。”
老黑头没有说明他们是谁,但我心里却清楚得很,可关于那个坏消息,我就不想吐槽他了,想告诉我的是你,不想告诉我的又是你,什么毛病啊这是?
我不由低头鄙视地觑了老黑头一眼,却忽然发现,游移在人群中的老黑头,他的神情在灯光的映射下明灭模糊,让人看不真切······等等,谁特么小白痴,你才白痴!你大白痴!
我心里痛快地将老黑头骂了个遍,而老黑头也已经穿过人群走到笨丫头和方远面前,将我递给了笨丫头。
笨丫头先是一愣,眉毛跳了跳,她微笑着跟老黑头说了声谢谢,非常礼貌地目送着老黑头消失在人群中,这才对着四周大声喊道:“钱秦!你给我出来!”
边上的人群都已经散去了,钱秦不得不逆着人群挤到笨丫头身边,赔笑道:“我······我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钱秦心虚地低下了头。
笨丫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方远:“我们回去再说。”
方远盯着笨丫头的眼睛:“真的不行吗?”
笨丫头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回去再说吧。”
方远深呼吸了一口气,笑容有些勉强:“谢谢你,这样的场合还这么为我着想。”
钱秦一听有些懵:“你们在说什么?刚才——”
“什么什么!回家!”笨丫头的神情冷凝,撇开钱秦,抱着我径自朝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笨丫头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这时候,脑中没来由地想起老黑头时常在我耳边念叨的一句话。
他的脸上总挂着悲悯世人的神情,语气淡淡:“做人,难呐。”
之前总觉得他在无病呻吟,可事到如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千言万语,也不过一句——做人,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