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微寒燕儿归(中)(1 / 1)
“许久不见,王妈居然还认得我!”我一甩袖角,悠然的坐进了宝座里。
“木丝羽,你这个内奸,居然还敢回来!”若言的双目已经染上了愤怒的绯红。
我将左手搭在扶手上撑着头,悠然自得的看着一切。“不回来怎么知道你给我扣了内奸这么个帽子呢!”
“小姐!”田顺激动的盯着我。
右手一弹,一支飞镖破风而出,切断了束缚他的绳索。
本欲上前擒拿我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我。
我一边闲闲的以右手中指敲着扶手一边叹道:“我才出去几天啊,你们就闹成这样,真当我不回来了?”
“木丝羽,你真的炼成了邪门功夫?”张百胜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你怎么对得起宫主和尊者多年来对你的栽培!”
“张香主,你是从哪点上看出来我炼了邪门功夫?这天蚕丝可是师祖送我的,难不成你想说天蚕丝才是邪门的根源?”
“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张百胜结结巴巴的答道。
“王香主。”我转而看向仍半跪在地的王忡。
他一愣,张口结舌了半天,似乎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才好。
“王香主,老实说,我对你并无恶意,但也并无好感,不过有句话,我倒是很赞同你的说法。家国礼法,道亦有之,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当上宫主,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笑料。”言毕,我挑衅般的瞥了眼若言。
“木丝羽,你含沙射影,不就是在说我吗?”若言不甘示弱的站了出来。
我低下头摆弄着指甲,轻描淡写的说道:“切莫随意对号入座。”
“木丝羽,若言姑娘有心饶你一命,你却不知好歹,偏偏挑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来闹事,你让若言姑娘当着这么多堂主香主如何留你性命。”王妈声情并茂,意图打动我,然这番说辞委实是想要了我的命。
我嗤笑了一声,“我若不来,你们不是也安排好了拿田顺做饵引我上钩,何必说的那么无辜呢。”
“木丝羽。”若言冷声道:“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我猛的站起身一甩袖角,下面众人齐齐退后几步做出防备之姿,大概以为我又要动用天蚕丝,看得我一阵阵想笑。
不过为了余下来的态势,我也只好忍住,板起脸喝道:“大胆贱婢,竟敢以下犯上谋害主子,还不认罪!”
若言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步怒道:“冒牌货居然还敢在这里嚣张!娘已经下令追拿你,你早已不是百花宫的少宫主了,你霸占了我的位置这么多年,我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还活在自己的梦里,以为自己还是少宫主?”
“真是不要脸啊,居然口口声声唤宫主为娘。”我冷笑着,“你也说了,娘只是下令捉拿我,可没说废除我少宫主的身份,更没有立你为少宫主。你打着少宫主的旗号追杀我,难道不是以下犯上?”我猛的一拍扶手,宝座瞬间四分五裂,座下众人也跟着打了几个哆嗦。
“宫主传唤若言进内室,便是认可了她少宫主的身份,可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进过内室!”王妈呛声道。
我抿了抿唇瞥向王妈,“且不说内室一事并非你这个下人有权过问和知道的,单说这内室,不是进得去的才叫少宫主,而是开得了门的才是,如今这内室门就在眼前,若言你要是能打得开,就算你说的在理,可如果你打不开,那只能说明你和我一样,都无权进内室!”
这句话仿佛勾起了若言的信心,原本惨白的脸终于浮上了些许血色,她有些按耐不住喜色,嘴角微勾。
“我要是能打的开,你当场自刎!”
我故意拧起眉毛,“莫非你真能打得开?”
她得意的笑出了声。继而走向石门,从袖子里摸出个绿色的钥匙,货真价实的钥匙一样的东西,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若言脸上的得意之色就在她频频插不进钥匙的时候全数褪去。她紧张不安的回头看向王妈,王妈的额角也渗出了冷汗。
下面的人在窃窃私语,越是如此,若言越是紧张。
我冷哼了声,“算了,别试了,看样子你也打不开,就算给你十年二十年,打不开就是打不开!”
若言忿忿的丢掉了钥匙,一双杏眼怒视着我。“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若言,别什么坏事都往别人身上安,你诬陷我是内奸,又诬陷我暗中做手脚。反过来,我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为了当上宫主,不惜暗害我娘和师祖,又将这份罪名丢给我,而后虚张声势的说自己能进内室,要不是我再三要求让你打开内室门,这些人岂不都被你糊弄了。”
“这,这么说,好像也在理。”张百胜纠结的挠着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言姑娘?”王忡也疑虑重重的看着若言。
若言慌乱的喊着,“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是冒牌货,怕被拆穿,一直在花言巧语。”
我低笑了两声,“从来都是听说太子即位名正言顺,可没听说随便跳出个阿猫阿狗既无诏书也无钦点就能当上储君的。我既然没有被废除少宫主之位,便还是少宫主,而唯一有资格继承宫主之位的也只有我,不是你若言。”
若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抿唇不语。
“各位堂主香主,你们追随一个叛逆,就不怕有朝一日归入逆贼之流?”我迸声道。
“这……”一众人皆面面相觑。
“各位堂主香主,她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王妈走了过来,站在若言身前,“料想来之前,她已拟好说辞,不过是个逞口舌之快的狂妄之徒。大家合力将她除去,为新宫主即位铲除障碍!”
“对,只要除掉她,即便没有废掉少宫主又如何!”洪延静第一个冲了上来。
“没错,杀了她,所有的事情才能一了百了!”赵子敬也加入了战局。
我边打边讥讽道:“山头上的土匪还能说上一个理字,你们只知道铲除异己,栽赃嫁祸,连土匪都不如!”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怨不得我们!”李蓝一亮武器,飞身而来。
“留活的,我瞧着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说不定面纱下也是个俏脸,若是好看我便收了!”魏一龙不怀好意的叫道,跟着扑了上来。
若言和一众小罗罗也亮着武器飞奔而来。
我护着田顺,打得不免有些吃力。魏一龙邪笑道:“小娘们,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你想拿下她,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春风化雨的声音就在这一刻自我们身后响起,跟着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几下劈开了众人的刀光剑影,一把将我捞出战局,稳稳的落在一旁。
“吴公子!”对面的若言语不成声的叫道,她的眼里有希望也有失落,更多的是震惊。
“阿非?”我激动的扭过身子,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真的是阿非。
我高兴地扑住他,搂着他的脖子,“你怎么会来?”
“小姐,矜持点!”一旁的田顺轻轻地扯了下我的衣角,羞得我忙松开手退开半步。
他笑得灿烂,“某人说好了陪我过生辰,结果又跑了,我只好追上来补个生辰。”
“哪跑出来的野小子,插手我们宫中之事?”魏一龙叫嚣着,却在阿非不意的一瞥下噤了声。
阿非依旧笑得一派自然,“你都敢打我未婚妻的主意,我插手你宫中之事又如何。我本想削下你一只耳朵作为警示,可如今看来,一只耳朵远远不够。”说话的当儿,阿非徒然出手,就听魏一龙惨叫一声,左耳右手已被斩下,更可怕的是,没人看清阿非是如何出手的,也没人看清他用的是何武器。
众人咽着口水瑟缩着后退了几步,甚至没人去顾及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魏一龙。
“你可解气了?”阿非回身问道。
我耸了耸肩,“勉勉强强。”
闻言,魏一龙忙用仅存的左手撑着地趴在我们面前不停地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我看向一众人等挑衅道:“还有谁不服吗?”
众人皆不吭声。
“既然你们不讲礼法不讲道义,那咱们只好比比谁的拳头硬了。眼下好像是我们略胜一筹,你们说,这少宫主之位到底是我的还是若言的?”
几位堂主嗫嚅着,不时的在我和若言之间瞄来瞄去。
“木丝羽,你仗着有帮手就恐吓诸位堂主,就算今日他们屈于你的淫威,他日也必定有人揭开这一切。”王妈再一次站了出来。
我转了转眼珠子,“王妈,你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一个下人说的,若言一直不吭声,倒是你,不停地替她说话。我记得你是我的厨娘啊,怎么搞得好像你是她老子亲娘一样。”
王妈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继而一字一顿道:“没错,我就是她亲娘!”
“什么?”我故作惊讶状。“你们俩长得没有半分相像,根本是乱扯。”
“哼,小丫头,难道你不知道百花宫有一种秘药,连续服用一段时日就可改变一个人的相貌?”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吃了药才变成这样?可,你来时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你是哪里得来的这种药,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王妈轻蔑的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尊者的妻子——凤凰!”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连呻吟不止的魏一龙都收了声。
“尊者的妻子?”底下一片哗然。
“尊者何时娶的妻?”
王妈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议论,继续说道:“若言就是我和尊者的亲生女儿,她才是百花宫的继承人。而你娘,鸠占鹊巢,更是抱养了你来稳住自己的地位。若言顾忌多年的情分没有说破这层,你却穷追不舍,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叫你死了心。”
“不,不可能!”我揪着胸口摇头否认。唉,连我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一定是我同阿非一起太久,将他那一套学了九成九。
“宫主之位本就是我和若言的,你一个冒牌货,没资格站在这里,滚!”
我咬了咬牙,逼出几滴眼泪,扭头就往外冲。
“丝羽!”
“小姐!”
阿非和田顺跟着跑了出来。
那场面,一定很感伤。
天呐,真的是好想——好想笑!于是,当我跑出很远的时候,真的笑出了声来。
“小姐,你没事吧?”追上来的田顺紧张的看着我。
而阿非则摇了摇头,中肯的点评道:“表演痕迹太重!”
“我自然不能和吴公子相提并论,不过——演得很成功就是了!”
“小姐,你?”田顺挠着头。
“江姑娘呢?”我问他。
“啊?”
“算了,带我去见师祖吧!”
“小姐你都知道了?”
“你故意将钥匙的事情透露给我,我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既然发现了,又岂有不戏耍他们的道理。”说着,我将一枚解药抛给他。
“哈哈。”田顺晒笑着挠了挠头,服下解药后随即上前几步,“小姐请跟我来。”
这一回,我主动拉住了阿非的手,“虽然没来得及先陪你回去看你父亲,不过既然来了,我还是希望你能见见我师祖,除了娘,他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
阿非迅速理了理衣衫,我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他痞痞的一笑,“提亲啊!”
前面的田顺猛的摔了个跟头。
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田顺连忙爬起来磕磕绊绊的跑得离我们有段距离。
“阿非,你的内力,什么时候恢复的,还变得如此厉害?”
他捉着下巴想了想,“应该是你还叫糖球的时候。”
“武林大典?”
他摇了摇头。
“难道是在塔库汗都城?”我不爽的皱起眉头,“莫非当我在后山隔着帐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功力就恢复了?”
“那个时候,应该才恢复五成。”
“好啊,你居然敢瞒着我,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否则我早让你出面把戴齐摆平了。”握着他的手暗暗使了使劲,阿非的嘴角不免也跟着扯了扯。
他无害的笑着,“我不是说了可以交给我全权处理,是你不听劝,怪不得我。”
我赌气的哼了声,抓着他的手越发的用力,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掌心,明显感觉到他在吃痛,却仍任由我胡闹。
其实,我很后怕。
孟和被戴齐追杀时我功力全无,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和被戴齐斩下一臂。戴齐火烧大祭司夫妇那晚,假使没有那群黑衣人的出现,我更是以为自己就要永远的失去兄长。同阿非被困在劫匪的山头时,我同样没有功力,那时倘若不是我赌上了自己的性命,阿非又如何逃过一劫。
如果,当年他没有救我,没有散尽仅有的三成内力,他不会在小年夜被方正山围堵,不会被囚在恭亲王府任人抽打,不会在贼窝被迫演出一场别离,不会逃亡,更不会同我涉险。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有后来的我们,我不会听见阿非对我真诚的剖白,不会和他牵着手走遍塔库汗每座城镇的角落,更不会明白在死生关头我们都可以为了对方舍弃生命。
我后怕着,却也庆幸着,至少,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终于活了下来,可以牵着手安逸的比肩而行。
思绪回流时,我抬起头,蓦然发现身前的田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阿非,田顺——”我的话还没问完,身边的人突然用力将我推进了灌木丛里。
温热的触感隔着面纱贴上我的唇,我紧张的全身都绷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贴在我面前那张放大的脸,一只大手轻柔的遮住了我的眼。
压在嘴唇上的触感消失了片刻,便有一只手挑起了我的面纱,继而,两片柔软的唇再度搭上。
我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迷蒙间,一只手臂搂住了我的腰身,将我往怀里带。
“小姐?吴公子?”田顺的声音极为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小姐,吴公子,你们在哪啊?”
我一惊,忙拉下蒙在眼前环在腰上的两只手,又局促不安的扯了扯衣襟,最后捧着红成一片火海的脸扭到一边,压根不敢看那个“罪魁祸首”。
刷拉刷拉的声音过后,田顺拨开了灌木丛,满头雾水的瞧着我们。“小姐,你们……”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非,我不知道阿非是什么表情。只看到田顺如迷糊灌顶,暧昧的笑了起来,“不打扰,你们继续,继续……”说着退出了灌木丛。
我瞪了一眼阿非,都是他,害我在田顺面前丢脸了。
他倒是蛮大方,低笑着揽过我的腰走出了灌木丛。
“吴公子!”田顺笑眯眯的恭候着,“容我提醒,我家主人格外宠爱小姐,倘若吴公子诚意不足,主人很有可能将吴公子列为拒绝往来门户,敢问吴公子,聘礼可备好了?”
阿非粲然一笑,“已经在路上了,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便可送到。”
田顺朝阿非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先生的得意门生,那就祝吴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你真的是来提亲的?”我捧着仍滚烫的脸,扭头问他。
他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家中遭遇重创,此时身为先生得意门生的我提出联姻,其间的好处不言而喻,不但能助你们渡过难关,更有可能重振你们百花宫昔日风采,你师祖和娘亲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和田顺同时抽了抽嘴角,“你这摆明了是来逼婚的。”
“趁人之危嘛,从来都是商人的准则。”他倒是坦诚。
“所以你隐瞒了恢复功力的事——”我哼哼道,“也是故意的?”
他挑了挑眉,态度颇为诚恳,“是你觉得对我不住,我不过是善加利用而已。”
我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盯着他,“如果不是遇上今天这桩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下去?”
“是有此打算。”
我的颜面神经跳得乱七八糟,舌头也不灵了。
“小姐,那个,小的觉得,这桩婚事小姐还是慎重考虑吧。”田顺感慨着。
“来不及了。”阿非浅笑着从怀里摸出了四季云毫,“你家小姐已经将此送与我作为定情信物,我既接了,这亲事便是定下了。”
“啊?”田顺卡巴卡巴眼,惋惜道:“小姐,那,你就认命吧。”说完摇头叹息的转身走了。
我冲上去抓住阿非的手腕,想要抢回四季云毫。岂料,他另一只手一绕,又搂住了我的腰,将我往怀中一压,脸跟着贴了上来。我忙闭上眼,就听见他在我耳边笑道:“怎么,你还很期待我吻你?”
“吴是非!”我气恼的睁开眼,抬脚就去踢他,却被他轻易的躲了开。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我搂紧,又低下头抵住我的额头,低低的诉说着,“这回不会觉得那么愧疚了吧。”
我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又道:“以前你总觉得我是因为渡给你内力的关系才会被方正山所抓,其实不然。当初我将三成内力渡给你还有另一层用意。我一直在修炼一种功夫,可惜这门功夫须得化去身上所有的内力才能修习,我自然不敢轻易涉险。不过那次说来也巧,我刚恢复三成功力,你就在我面前毒发,那时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便将内力渡给了你。后来被方正山所抓,其实也是我故意的,我一直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和恭亲王府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最开始我才会找上和花露郡主交好的你。不管是小年夜那晚也好,还是被关在恭亲王府也好,我身边一直都埋伏着我的亲信,所以方正山并不能取我性命。”
我别扭的说道:“原来都是巧合啊!你倒是早说,我那么拼命的想从方正山手里救下你,说不定都被你那些暗卫背地里看笑话了。”
“谁敢笑话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我心里甜甜的笑着,垂了眼眸羞怯的问道:“那,你说的和恭亲王府有关联的那个人,他是……”
“我本意不是来找他的,是按我外祖母的吩咐来京城寻一位往昔的故人,就是这位故人,让我外祖父误以为我母亲并非他所出,而是这位故人之后,所以在塔库汗的王族玉牒里才没有我母亲的名讳,只因我母亲一出生就被遗弃了。”
“这,这是你外祖母的私事,你何必要讲出来?”长辈的私事本就不该过问,何况还是皇室中人。
“因为,我不想再瞒你任何事。”
“阿非……”
“也许少年时的情怀是最深的,加上母亲的事,所以外祖母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位故人,她拜托我来看看,那位故人过得如何。几经辗转我查到了他的下落,只不过人已经故去了,听说一生孤苦,未曾娶妻。葬他之人据说便是白马寺看管藏经阁的那位大师,故尔,我与那位大师联系也颇多。”
“难怪高僧提起你,仿佛多年的老友,原来你住在我那里时,背着我偷偷做了好多事情。”我嗔怪着捶了下他的胸膛。
他浅浅一笑,继续说道:“了却了外祖母托付的事情,我便想起多年前我家老爷子在京城里也算占得一席之地,我与他聚少离多,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可他毕竟是我爹,对他的过往我多少有些好奇,加之据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六七年了,眼下我连他的下落都不清楚。听说他和恭亲王府有过交集,所以我也只好自此入手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那,是不是说,我不欠你什么?”
他咂了咂舌,摇头道;“这可未必。戴齐下毒暗害郎老太爷并意图嫁祸于我和向南兄那夜,我早已从你那顺来了解药并安排好人手夜袭。可谁知你闯了出来,还化解了戴齐的局。但我不曾想到戴齐竟引来了孟和,于是我吩咐手下将孟和救走,这样,你还不觉得欠我什么?”
他话音一落,我的眼眶已微微湿润,“你是说,那晚的黑衣人都是你的手下?”
“没错。”
“你救了我哥哥,你救了他!”我激动的抓住他的双臂,“你什么事都算得那么好,要是没有你,好多事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也并非如此。”他垂了眼眸,“至少山贼那桩事我并没算好。我一直想摆脱暗卫和你自在的玩些日子,那晚大闹戏班子的山贼其实就是我的暗卫,他们打探到我藏身于戏班,就伪装成山贼来劫人。虽然我顺利的摆脱了他们,可没想到也就是因此,才会让你陷入险境。否则,若是当时他们在旁,根本不会让那些山贼得手。”
“怨不得那些山贼衣着不俗,我还以为是塔库汗的山贼生意好做。那你呢?你想摆脱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我?”他撇了撇唇,“我不过是想晚些卷回政治的漩涡。我的舅父是塔库汗汗王,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在乞颜接近钟九爷便是我故意的。戴齐早有心攻打塔库汗,所以我必须牵制他。”
“戴齐残暴不仁,早晚会有人反他,你的介入只不过把时间提前了。”
“我还以为你会骂我是个挑起战火的凶手呢。”
“我没那么不通情理。”我反驳道。转念又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对了,那你最后有打探到你爹的消息吗?”
“有一点眉头。”
“快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知道些什么,还能给你提供些消息。”
“他——”
“小姐,小姐!尊者要见你!”田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看了阿非一眼,拉上他奔向田顺。
师祖,许久不见,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