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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幻亦难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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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甫进门将尚有一丝冰凉的银耳汤递到明珠手上,明珠撇了我一眼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大概是天太热了。”我随口敷衍道。

明珠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

我慢慢踱到窗边,踮起脚尖迎着夏日里微弱的风丝,让额头上的汗消退了些。刚才跑得太快太心急,几乎是在看清阿德面孔的一瞬间就逃窜开来,此时我只模糊的记得阿德似乎是穿了件深色的华服,至于具体的细节便再记不起了。想想当真可悲,昔日我可是济愈堂风风光光的掌柜,竟然在旧时的账房先生面前像是老鼠见了猫。

那以后我尽量躲在东厢暖阁里,不再出去晃荡,就连几日后摄政王为贵客亲设的宴席我也避而不见。明珠只当我没见过大场面,心里打怵,倒也不勉强,随意挑了两个新派来的小丫鬟随她赴宴。那两个小丫鬟得知消息,欣喜若狂,余下的丫鬟则是对她二人嫉妒的红了眼。

瞧着她们争风吃醋的模样,我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不过是瞧上一眼有什么好欢喜的,即便是日后与摄政王府结为秦晋之好,那也是姑爷主子。再者,阿德表面看去俊雅风度,但又有谁知道他内里其实处心积虑,心思叵测。这样的人让我多瞧上一眼都恐觉日后被卖掉。

夜里很静,摄政王府的主子几乎都在前厅招呼贵客,留在院子里值夜的小丫鬟没了主子服侍,都纷纷前后脚的溜到前厅那去了。这情形像极了摄政王到访萧国时赴宴的那晚。

住在东厢暖阁的这段时日是自打踏进摄政王府来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没有了夫人丫鬟们的纠缠,也没有乌云的疯癫,日子好似突然间寂静下来,平静的没有一丝风声。仿佛安静的午后,湛蓝的天空里拂过的几片白云,悠然自得。

不但如此,对自家儿媳色胆包心的戴齐也不见了踪影。终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打探明珠的口风,不料,明珠倒很坦然的告诉我,一来是因为贵客即将到访抽不开身,二来是因为摄政王夺儿妻子本已惹得满城笑柄,至少在礼成之前要与她保持距离,自然这个要求是几位夫人有口一致的。说到这里,明珠不免笑了笑,夺都夺了,笑一次跟笑两次又有何不同,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不过不来也好。

不来也好?我对明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颇为疑惑,要知道但凡当上姨太太的没几个不是拼了命的讨夫君欢心,何况明珠正值青春,用戏里的话来说那便是,大好的青春年华,若没了赏慕之人,莫不是要待到人老珠黄,空余满面风霜,独自悲凉。

那晚,素装打扮的明珠回来的有些晚。我去院门外迎她的时候才发现,平素从不沾酒的明珠居然喝得微醉,粉红的缎子罗裙映着她酡红的两腮煞是好看。跟着她去的两个小丫鬟似乎也高兴过了头,一个个激动的脸颊通红,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宴会上的两个出色男子,几乎要将扶着明珠的手松开。我不满的瞪了她们两眼,这才安静下来。

将明珠安顿在内间,我即刻打发了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关好门走回内间,发现已经被安置在床榻上的明珠摇摇坠坠的爬起身来到梳妆台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头上晃了好几下才拔下步摇,一头秀发顷刻散成一泓瀑布。

“小姐,你醉了。”我摇摇头,走过去将不知何时被明珠打开的窗子掩好。

“小梅,我是高兴的!”明珠笑吟吟的转过头来。

我冷不防瞧见了她的笑颜,那一刻彻底惊住了,先前只道她和姐姐有几分神似,不想明珠的笑容像足了姐姐,明媚动人。

“怎的?小梅,你也醉了不成?呵呵!”明珠瞧着我的模样,不由得又轻笑几声。

“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忙上前帮明珠理了理头发,正想扶她回到床榻上时,她轻轻推开了我,站起身晃着步子来到床榻边,轻盈的倚着床柱坐了下来,一手还扯过纱帐将腿以上的大半身子都遮了去。

“小梅,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出色的人呢?”藏匿在纱帐后的人飘忽的问道。

“谁呀?”我本能的反问道。

“呵呵!”明珠低低一笑,“男人,一个十分出色的男人!”

男人?出色?能被明珠这样的女子称赞的,必定是她心仪之人,而明珠醉成这样回来,想必是因为宴会上的人,莫不是——阿德?

天呐,我同情的望着纱帐后的人,明珠,你真是——不幸,居然喜欢上那号人物。

明珠突然扯开纱帐,一双明亮的杏眼因为喝了酒带了些朦胧,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小梅,”她的声音急转直下,有些哀伤,“女人这辈子,是不是除了依附男人便再无出路?”

“谁说的,我娘说过,女子治学、求书、问道、论天下,无一落于男子之下,若论学识智慧,女子柔肠三千、思绪万缕,柔可断刚,思可汇智,若女子一心向学,便是治国从商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男子自视甚高,总喜欢将女子踩在脚下,什么三从四德、五经教条,只会耍些手段捆缚女子。”我一急,竟将娘平日教导我的话脱出了口。

“呵呵,小梅的母亲,倒是头一次听小梅提起家人,听起来是个很有学识的女子呢。小梅你从不愿多讲家里的人和事,我一直道你有何隐情,小梅你其实很思念他们吧?”

望着梳妆台前荧荧的烛光,我沉思了。没错,我确实很想他们,师祖,朝晨,若言,露秋,踏雪,然而最为思念的还是娘。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算是我的家人,我总觉得那会是逾矩的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很是费脑子,所谓费脑子也就间接地浪费了粮食,这么糟践食物实在是没道理。

“小梅,我真羡慕你。”明珠低低的话语声又一次传来。

“小梅一介丫鬟,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努力努嘴,表示不理解。

“我啊,我羡慕你还有家人可思念,多好啊,不像我,不像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帮她掀开床铺,一面说道:“小姐醉得厉害,还是早些休息吧,醉鬼的模样我虽没见过,但听得多了,那样的疯癫有损小姐名誉,还是睡了的好。”

明珠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伏在我身边喃喃道:“省亲回来那天奶奶叫我去谈话,小梅,你知道吗,你知道奶奶都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那天她脸色不太好。

“呵呵!奶奶她啊,一心巴望着我能给乌云生下个一儿半女,她威胁我,她威胁我如果不遵从她的话,她便要我娘好看。我一心一意的维护我娘,我知道她十月怀胎生下我不易,我知道她在那家生活的艰难,我想给她老来一个安稳的晚年,才同意了这门荒唐的亲事。可我没料到,她那么懦弱,懦弱到我奶奶和我爹说什么她都言听计从的地步,她居然说若是一年内我不肯为乌云生儿育女,她便要一头撞死在房中。小梅,你说这多可笑啊,我娘那么怯懦的一个人,哪里会想到死不死的,恐怕死对她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小梅,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呢,我奶奶她啊,连你都设计了去。奶奶她说,若是我不愿,便找个丫鬟去和乌云同房,将来生下孩子便说是我的,她还说你这样的丫头,就算是嫁人恐怕也是嫁不出去的,让你为乌云生儿育女是你天大的荣幸。哈哈,她们真是轻贱人心啊!”

设计我?那个半只脚都进了棺材的那老夫人居然设计我!怨不得那天她看我的眼神那么怪。

“小梅!”明珠抓着我的胳膊倚在我身上轻轻地抽了抽鼻子,“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跟我不一样,有我淌这滩浑水就够了,再拉你下水就是平添罪过。奶奶她指示姑姑暗中对你出手,本来就是定在那天的,被我知道了,于是我就索性拉上摄政王,呵呵,反正姑姑安排了妮瑞娅来捉奸,我便让她去捉好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小梅,你是没瞧见姑姑当时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明珠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小梅,虽然认识你才不过短短数月,可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我时常会后怕,若是当时我不知道姑姑的谋划,让她得了逞,你铁定不会甘心当乌云的通房丫鬟,争执下来,姑姑必定会打死你,小梅啊小梅,我好怕。为什么我不去害人,偏偏有人来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明珠的低泣声牵着我的心一下下的抽紧。我居然不知道那天本来会死的很惨的人会是我,倘若不是明珠牺牲了自己,那么我会怎样?

我不敢想。

靠在我身边的明珠已经迷迷糊糊的睡去,我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躺在床榻上,再给她盖好被子。

“小姐。”看着迷蒙中的明珠,我不由自主的开口,想弄清楚一件事。

“恩?”她迷迷糊糊的哼了声。

“那天四夫人说到的那个人,什么不能光耀门楣,反添晦气的那人,是谁啊?”

“哪一个?”她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问道。

“就是小姐省亲回去那天,在马车里提起的。”

明珠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像是在呓语,“她啊,是我姑姑。”

“姑姑?”

“一个不姓那的姑姑。”

“小姐的姑姑怎么会不姓那呢?”一瞬间,老妪祭奠时的牌位晃过我的脑海。“小姐,你的那位姑姑,是不是姓上官?”

“恩,是啊,她是我爷爷和厨娘的女儿,我奶奶说是上官厨娘勾引了我爷爷,可是大家都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说着,话音低了下去,明珠沉沉的睡了。

明珠的话彻底点醒了我心中的迷雾,果然,我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其木夫妇,你们害的人何其多,先是害死了我娘,如今又要害我,真是丧心病狂的一家人!

第二天醒来的明珠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端庄严肃,不喜不怒。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她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说到底,那老夫人和那云安都是她的亲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她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让我知道,在她心里,属于家庭的那份强烈的自尊仍是不可碰触的。

接下来的几日又像以往那样平静。而我,就像一只在野外生存的动物,警惕性极高,每天都是一点点的扩大活动范围,生怕哪一天不小心遇上了阿德。

幸好每个大户人家的宅子里都会有这样一种生物,每天叽叽喳喳,瞧见长得稍好的男子便追在其后躲在暗处议论纷纷,若是被人发现了踪影,口边的话无论正说得多溜都立马像是被咬了舌头的猫,脸也总是会红成一颗熟苹果,她们总是不厌其烦的在你耳边叨叨这个男子最近做了什么,在这宅子中发生了什么,这种生物的名字就叫小丫鬟。

对于这种浪费体力口水又没品的事,我决计不愿参加,由此可见我和她们还是不同的,毕竟我在百花宫里当了近十五年的少宫主,虽然这个名号如今已经飘离了我的头顶。

借由这些小丫鬟之口,我知道阿德和另一名贵客已被安排到了西厢客房下榻,这正合我意。摄政王府何其大,虽比不得萧国皇宫,但戴齐这个挂名土皇帝的府邸绝不会次于乞颜王宫,据说这个宅子是十二年前刚落成的,用了近四年的光景才建好,可见工程之浩大,曾听人说,从东厢到西厢走上一个来回要花去一个上午。

得了这个消息,我的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了,安心的在宅院东侧活动,小心的不踏入西跨院半步。

可天不遂人愿的事还是发生了。

二夫人登门那天,天中云层厚重,空气中水汽弥漫,天边一块云层厚得几乎发亮。“明珠,这几天政务算是告一段落了,老爷得了空,着我挑个日子娶你过门。”二夫人说的很是冷淡。

正在奉茶的明珠,端着茶杯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下。我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茶杯安放在二夫人面前的桌案上。

二夫人似乎没注意到明珠的失态,只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

“你这丫鬟还算灵巧,出嫁时便由她操持吧。今儿个让她随素大娘学些礼仪去,以防大喜的那天出纰漏,绝不能让外人说我们摄政王府没有规矩。”二夫人随即放下茶盏,手指一勾将身边一个年约四十的嬷嬷招到身前。“今晚你带她去西厢的花厅教授礼仪,万不可出错。”说罢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西厢?为什么是西厢?天老爷,你不知道我和西厢八字不合吗?你这是玩我吗?我一肚子的牢骚发不得,只能闷闷的听着二夫人跟那个素大娘交代细枝末节,而我的正牌主子,明珠小姐此刻仿佛在神游太虚,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对我投去的求救眼神更是看不见。

“我来前寻了先生看过黄历,半个月后的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我跟老爷合计过了,就定了那天,时间虽有点赶,但细细打点倒也还来得及。”二夫人深呼吸了几口,眼睛转向一边,也不看明珠,“明珠,女子二嫁终是不好,若不是在摄政王府,只怕嚼舌根的人早已将我们全家的脊梁骨戳断了。我希望你日后本本分分的和老爷过日子,至于乌云,你若是能实心实意待他——那便——更好。”

“是,明珠会谨记二夫人的话。”神游回来的明珠垂头一颔首。

“你叫什么名字?”二夫人转向我问道。

“回二夫人的话,奴婢叫小梅。”

二夫人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听说那家挑选的丫鬟与别家不同,举凡都是姿色平平头脑空空,怎么你却不像,这双眼睛倒是格外透亮,做事也格外让人舒心。”

“二夫人抬举了,一个乡野姑娘,哪里有什么透亮舒心的,不过是个平凡的丫头罢了。”明珠平静的接口道。

二夫人意味深长的在我和明珠之间看了一圈,“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话,还真不假。罢了罢了,家里有喜事,这里里外外都要忙起来了,我还得去看看采买的物品怎样了。这几天你得先搬到以前的旧宅子去住段时日,虽说是眼下这种状况,可是老规矩还是得遵照的,婚前不得见面,你懂吧?”虽是问话,可是说的却很强硬。

“自然是听二夫人安排。”

二夫人满意的站起身由着丫鬟婆子扶她出了门,而明珠则是在身后目送她。

“小姐……”等她们彻底消失在院落外时,我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婢一定要和那个素大娘学礼仪吗?不学……可不可以……”

明珠拂了拂袖子在一旁坐下,端起凉草茶喝着,“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很,你不想学怕是也在推脱什么吧。”

明珠的眼光何其犀利,我垂了垂眼角道:“小姐,西厢那边,你知道的,那两位贵客刚住进去,我怕我笨手笨脚的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给小姐抹黑。”

明珠想了想,“虽然不知你在怕什么,不过既然你不愿过去西厢,这个倒也好办,东厢也有个花厅,就请素大娘过来这边好了。”

“多谢小姐!”我忙冲明珠行礼。

当晚在明珠的五两银子推使之下,素大娘很痛快的答应了来东厢的花厅。

许是五两银子的关系,素大娘对我很是和颜悦色,还不住的夸赞我聪明,一教就会。其实我想说,这些我本来就会!

最后教到一个提裙转身的动作,要先将上半截身子扭过去,再移动脚下。倒是素大娘自己怎么也别不过来,水桶般粗壮的腰扭了好几下还是别扭的杵在那。一根筋的素大娘既固执又拉不下脸,索性自己在那研究起来了,不成想,咔嚓一声,就听她痛呼起来。我一边暗笑着一边过去扶她,哪有人这么折磨自己的,大不了这段就不教了,也犯不着和自己较劲。

“哎吆吆,人老了,不中用了!”扶着腰半卧在椅子里的素大娘眼睛眉毛都皱一块去了。

趁着她嚷嚷的起劲的功夫,我将扶在她腰间的手一个细微的扭转,就感到手边咔的一下,而素大娘本来还叫苦连天的声音慢慢的也细弱了下来。

“唉,这会儿倒好点了。”

“素大娘辛苦了,若不是小梅愚钝,惹得您费心,您也不会伤者自个儿了。我这就给您泡杯茶去,您边喝茶边看着,小梅这学的可像样?”

“好,好!”我这番话算是为素大娘挽回了面子,她连连点头叫好。

端过茶来,我装模作样的在另一边重复着素大娘教我的礼仪。说起这些,我当年的礼仪师父据说还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师祖。他那一身儒雅之气附着大家风范让百花宫中多少年轻的小丫鬟看失了神,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贵气。但我觉得若是由娘来教我,说不定我还能更上一层,娘那形如谪仙的音容举动,用在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会让人有如飞升般的错觉。

那边鼾声渐起,素大娘依着椅背不知何时睡着了。实不知我刚刚在茶中放了几味安神的茶草。我素来就不喜这些,虽说素大娘好心教我,可我依旧觉得很烦闷。正好得了这个空子,也让素大娘休息休息。

我踮起脚尖沿着墙壁溜出了门。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小圈,直至一道细微的声响吸引了我。那是不远处的演武厅,里面似乎也有微弱的火光。

我一面盯着演武厅一面告诫自己,好奇害死猫,可是,脚下居然像被人驱使了一样,不顾我内心深处的意愿,很不配合的走了过去。

演武厅里的火光时不时的窜动着,几个身影也朦朦胧胧的落在窗扇上。我躲在一丈开外的一株大树下,竖起耳朵倾听。话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这事……容老夫想想……容老夫想想……”摄政王戴齐的声音。

“……可是有顾虑……”模糊的问话听起来似乎是个年轻男子。

“……不可操之过急……毕竟……还需观察观察……”戴齐的话怎么听都是在推脱,不知这人找他是商议何事。

“……既如此……那么告辞……”年轻男子似乎也不愿多说。

屋里的火光跟着就被人熄灭了,就听见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内打开。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正对着门的方向无声的跳下几个黑影,将刚出门的人团团围住。

“这是何意?”没了墙壁窗棂的阻挡,我终于听清了年轻人的声音,那是一个久违了的故人,也就是那一刻,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了出来。

“世子何须心急呢,老夫说过的,这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就请世子暂时在寒舍住下,一旦时机成熟,老夫自然会和世子联手出击,怎么世子就是沉不住气呢!”戴齐的话语里充满了嘲笑。

“戴齐,我若是想留下,不需你开口。我若是想走,你安排再多的人也无用。”

“哪里的话,世子误会了,这不过是王府的守卫,他们没见过世子,以为是府内出了状况,倒也不奇怪。来啊,都让开,让世子回房休息。”

年轻男子抓着腰间的佩剑小心的从众人分开的道路中走了出去,然一眨眼的功夫,他足下已腾空,人一跃而起,直奔高墙外而去。

“拦住!”戴齐低喝一声。黑衣人影纵身而起,在空中和年轻人打成一团。

这一刻我好恨自己,没有武功废人一个,如果不然,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情如兄长的孟和被人围攻。

天空中骤然一道巨闪划裂夜空,紫色的雷光像是狰狞的蜈蚣趴在天上,照亮了空中打斗人的面孔,他腹背受敌,一柄刀照着他右侧砍去,被他险险的躲开,而另一边,一个黑衣人趁他分神之际一个狠击踢中了他的小腿,他身子一歪就要落地。又是一道闪电,映亮了孟和苍白的面孔,他痛苦的躺在地上,一脚踢飞一个黑衣人,而他的左臂,他的左臂那怎么空了?瓢泼的大雨伴着滚滚雷音打了下来,远处的地上,一截胳膊静静地躺着,而一旁的戴齐手上那柄刀正滴着血珠。他阴森森的盯着刀背,嘴角渐渐上扬,慢慢地提刀向孟和走去。我攥了攥手中最后一颗烟雾弹,毫不犹豫的像戴齐砸了去。

第二天的天空一片晴朗,微风无云,昨夜的雨水将王府的血腥洗得一干二净,那截断臂不知是被戴齐怎样了。我呆呆的坐在东厢暖阁的院子里,直到素大娘来了,说是为昨晚的事抱歉,不知道自己居然睡了过去,还好醒来我还在练习,我知道她是怕我在明珠面前说什么,便随意宽慰了她几句。可她最后说的几句话我永远不会忘记,她说今早发生了件怪事,看院子的狼狗今天吃的东西可能有问题,那狼狗一直嚷个不停,吵死人了,她还看见负责喂狗的下人在烧像是骨头的东西,她好奇的问了几句,那下人支支吾吾的说是鹿的骨头。

素大娘离开后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戴齐的心是黑的,他怎么可以拿孟和的胳膊去喂狗,若是昨夜我没有碰巧去那里,孟和说不定就被他杀了,整个人都被拉去喂狗了。

“小梅,这边都收拾好了,可以动身了。”屋内的明珠走了出来,对我道。

我一个猛子窜了起来,背对着明珠用袖子抹了几下脸,急吼吼的跟着明珠离开了摄政王府。

将明珠安置在摄政王府旧宅,我便寻故离开。

院落北面废旧的柴房里,一个面色苍白的人靠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他的左臂已然空荡荡,只有醒目的白纱浸满了血红。

我将从府内偷出来的药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又去解他的纱布,十根指头不听使唤的在纱布前抖动,我闭着眼睛用僵硬的双手将纱布拆开,断骨连着大片的残肉就这么突兀的冒了出来。那一瞬我胃里一片翻腾,我忙咬紧了牙关咽住不断顶上来的酸气,将药膏一点点涂在断口处,可每碰触一下孟和的身子都像万蚁噬骨般在抽搐,我的手指也如锋芒在端。快速而又仔细的将干净的纱布缠上。我随即站起身子跑到外面对着墙根呕了起来,直到舌头僵直,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流出舌床,而我的腰也直不起来了,可我还是觉得胃里在翻滚,眼泪在脸颊上大片的滚动着,顺着下颌两侧跌落地面。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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