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正文 第159章 肇州一役（3）（1 / 1）
自石尚俭身后将其扑倒在地，赵副将死死压着石尚俭，冲着褚宛翕大叫，“快走啊！快！”
艰难地支起身子，褚宛翕的伤口血流不止，甚至已将地上的黄土浸透。她不住地向后退去，恰好越来越多的燕军涌来，将石尚俭环环包围。
贺副将策马杀来，发觉她身受重伤，忙命人带褚宛翕回营。
摆了摆手，褚宛翕咬紧牙关，依旧站直身子，宛若无事人一般，“继续攻城！破城门！”
大家远远瞧着主帅无恙，便继续向前冲去。肇州城外城，已然化作一片火海。城门摇摇欲坠，燕军的到来，无疑是摧枯拉朽之势！
北城失守，退居直南面的齐军也大量涌来。为稳定军心，褚宛翕忍着痛依旧重新跨上战马，杀入人群之中，继续跟随大家并肩作战。
“齐国小儿，你们的将军都被我们扣下了，还在这里逞强什么！打开城门，姑奶奶饶你们不死！哈哈哈哈哈哈！”赵副将故意夸张地大笑起来，引来无数齐军注目。
“杀了那厮！保护石将军！”齐军间一员小兵忽然大喊道，紧接着大量人马涌向了赵副将这边。
被这情景弄得哭笑不得，褚宛翕叹了口气，哀怨道，“老赵啊，你这……”
一支飞箭射来，擦着赵副将的眼角而过。紧接着万箭齐发，直直朝她们冲来。
周遭士兵们忙结成盾墙，牢牢将对面放出的箭挡住。哪知，这时赵副将又不得饶地啐了一口，笑道，“对面火器都被火油烧干净了，这会子放冷箭又有什么看头！”
被她死死反手压着的石尚俭怒气上涌，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的褚宛翕，“想不到你们燕国的将领，竟如此粗鄙。士可杀不可辱，苏维祯你这卑鄙小人！”
“把你嘴放干净点，你再敢多骂一句，老娘管要了你舌头！”赵副将使了下狠劲，让石尚俭更加痛苦无比。
远远瞧着前方的战况，褚宛翕细细思量着，不由得侧头看向了贺副将，“今日能攻下吗？”
“看这形势，还差当头一击。”贺副将忖度着，又看向地上的石尚俭，“苏将军，还是先派下属押送这人去战俘营吧。”
冷眼对上石尚俭的眸子，褚宛翕面无表情道，“这人，是石仁的女儿，常年跟随石仁外出征战。当年，先皇被石仁逼迫自决时，这人正是大军中的一员小将。”
“您怎会知晓？”贺副将不禁问道。
“那日，我在场。”死死握紧缰绳，褚宛翕的语气很轻，似是随时要被风拂去一般。
赵副将打了个寒战，“您的意思是……”
想要下令将她直接杀了，可是对上石尚俭眸子的那一刻，褚宛翕顿然想起了淳素，想起了寂行师太。
为什么自己来到修罗场上，就变得这么嗜血麻木？
“先押回营中，暂且善待罢。”褚宛翕调转马头，不愿再看石尚俭，生怕自己压抑近二十年的仇恨，瞬时爆发。
大燕将士攻势犹如猛虎，恰好其他几路人马也相继赶到，将肇州城重重包围。
没有强势攻城，燕军只是驻扎在城外守候，仅仅用了七日，便迫使城中驻扎的将领弃城而去。
这座号称大齐“粮仓”的城池，在风和日丽的夏日傍晚，城门已然被城中士兵缓缓打开。但，此刻城内百姓已惊恐不已，乱成一团。昔日繁华的街市，亦然破败不堪。掌握着大齐最大的粮仓“永兴仓”，此刻也被齐军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焚毁得面目全非。
身上的伤口极容易撕裂，军医叮嘱褚宛翕，切莫再纵马而行。燕军进城之日，她仍在城外军营中仔细调养。
嘱托过赵副将切莫带兵屠城，重演齐军的卑鄙行径，褚宛翕躺在帐中，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张目望着帐顶，她不知道走出这里之后，外面迎接她的会是什么。这座城，已然是大齐命脉，因为大齐军粮多半也是出自此处。而自己现在所躺下的土地，距离齐都也不过二百里。
“您醒了？高烧才退下，您定要好生歇息！”端着一碗药进了帐中，这位姓王的小将，已然寸步不离地照顾褚宛翕十余天了。
侧眸看向她，褚宛翕忍不住问道，“大家在城里如何？”
“按照您的吩咐，几位将军开始着力调整民生，肇州城的几个集市在军中扶持下，已然开始一点点开市了。”这小将来到了她身侧，舀起一勺汤药，递到她唇畔道，“您快些好起来，咱们攻下齐都，这就能早点回家见阿娘阿爹了。”
吞下苦涩的汤药，褚宛翕挤出了淡淡笑意，“你很多年都没回家了吗？”
“不仅是我，和齐国人打了这么些年，姐妹们都想快点回去了。”忽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小将忙埋下了头。
苦笑看着她，褚宛翕平和地安抚道，“思乡之情，总是难免。我也甚是想念我的夫君呢……”
“看不出，您已经成婚了啊。长这么大，我……我还没牵过男人的手呢！”说话间，小将脸一红，忙别开脸去。
“等回京之后，你的亲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褚宛翕笑着想要起身，但左肩剧痛无比，让她兀自出了一身冷汗
尝试握起左手，她使不出半丝气力。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褚宛翕不晓得，这算不算是上天因自己引起战事而降下的报应。
“终于把一切都安顿得差不多了，您怎么样？”风风火火地闯入大帐中，赵副将见褚宛翕尚卧床静养，揪心不已。
小将行了个礼，在旁道，“赵将军，苏将军她已然退烧，军医说总算是挺过去了。只是仍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但这里始终是野外，湿气重，军医建议早日迎苏将军入城才是。”
“石尚俭那杀千刀的，她有一百条命都赔不起这一刀！”恨得咬牙切齿，赵副将猛然便站起了身，“我这就亲手宰了她！”
“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了伤也是理所应当。你暂且留她一命，我日后还有大用。”褚宛翕说到这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我们仍需要在肇州停留一月重振旗鼓，万不可冒进直接杀向齐都。你的急性子我是知道，这个关口切莫意气用事。”
“也罢，那就再容她多活几日。”赵副将虽然面上答应，但仍忿忿不平。
长长吐出一口气，褚宛翕道，“经历这么一遭，我唯恐天意难测。你，替我送封信回京城罢。我想给我夫君说些话，问候一下他的近况。”
“是。”得到会意，赵副将立刻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