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这是,被调戏了?(1 / 1)
在君少卿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淮,街边穿着朴素的少年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街边正在捏糖人的匠人。
看起来不甚灵巧的手上下翻动着,很快,一只惟妙惟肖的兔子便被穿在了竹签上。
宽厚的手拿着细小的签子递给了眼里闪着光的少年,少年有些惊喜的接过签子,放进嘴里舔了舔。
脸上绽开了惊喜的笑容:“甜的!”
憨厚的大叔摸了摸少年的头,眼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少年想了想,几口吃掉签子上胖乎乎的小兔子。
鼓着腮帮子,笑着道:“大叔最近最好不要去那边的酒楼,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憨实的男人随着少年的手指看向生意兴隆的酒楼,等再扭过头来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踪影。
回味着嘴里的甜味,朝着官道走去的少年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样不算是介入他人的命运吧,只是糖人的回礼而已。”
捏了个奇怪的手决:“嗯,师兄好像往北边走了。”
嘴上说着,少年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渐渐的走远了......
此时正是春风十里的时节,秦淮地界的风景一片姹紫嫣红,简直要迷了人的眼。
玄都却仍旧是一派历史遗留下来的厚重和雍容,只是在前太子被废,当今登基后,政局渐稳,人心安定,倒是让天子脚下的这些人觉出了几分春意来。
比起外面生机勃勃的□□,锦王府里便显得愁云惨淡了些。
下人们轻手轻脚的收拾着东西,半点动静都不曾发出。
朴实低调的马车停在府门外,君少卿阔步上车,马车缓缓启动,平稳的向着城门的方向驶去。
隐离驾着车,衢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界,他压根就不想让主子去,慢悠悠的驾着马车,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到。
君少卿心思不在这儿,并不理会隐离的消极怠工。
这样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足足走了两个月才走到金陵。
金陵自古繁华,比起玄都来格外有一种妩媚和动人,君少卿虽素来不太喜欢热闹,却也爱此处民康物阜。
流水马龙的大街上,一辆不打眼的马车停在了一间酒楼门前,驾车的男子剑眉星目,长的端是俊朗。
轻轻一跃,下了车来,麻利的掀开车帘,车上下来一位公子,一身蓝色的锦袍,乌黑的长发被白色的发带松松的束起,气质清贵,俊美出尘,瞬间便吸引了一大片路人的目光。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锦袍公子目不斜视的走进了酒楼。
酒楼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一进门,君少卿便皱了皱眉头。
小二也机灵,赶忙上前道:“客官里边请,楼上有雅间。”
跟着上了楼,君少卿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说是雅间,却也只是用屏风隔开的小桌子罢了,只是屏风秀雅,又是靠窗的座位,一低眉便可看到外面的景色,比之楼下也安静不少,算是差强人意。
君少卿甫一坐定,隐离便开口道:“你们酒楼可有什么特色?”
小二笑道:“菜色倒不敢托大,不过客官倒是来的巧了,应着时节,小店的酒是极好的。”
隐离笑看了君少卿一眼,道:“只管上上来就是了。”
“好勒,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不多时,菜便上齐了,小二将酒壶放在桌子上,介绍道:“这酒叫醉春风,只在每年春天开封,不过应个景罢了。”
隐离拿起一只瓷白的酒杯,持着酒壶便往里倒。
酒色淡雅,酒香清冽,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花香,君少卿接过杯子小酌一口,淡淡道:“这家酒楼的主人倒是风雅,确实不负醉春风这名字。”
隐离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屏风外面一声檀板打断。
紧接着便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君少卿脸色有点不虞。
外面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这说书先生声音清亮,说的也不是古今,而是金陵最近发生的一件怪事。
“话说前几日那捏糖人的胡三正捏着糖人呢,摊子前却站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胡三见这少年眼神剔透,生的讨喜,便捏了个糖人与这少年,少年笑嘻嘻的吃下了,临了却指着河对岸的酒楼提醒胡老三晚上最好不要去那儿。”
说到这儿,下面便有客人议论起来了,更有那好事的,直接问道:“可是对面的来客酒楼?”
说书先生檀板一敲:“不错,正是前天夜里走水的来客酒楼,胡三听了少年的话正自纳闷,等回过神来时,那少年已经飘忽着远走了......”
隐离在屏风后听着,笑着看向君少卿:“这说书先生口中的少年倒有点意思。”
君少卿把玩着手上的酒杯,淡淡道:“说书人口中的营生罢了。”
隐离又听了听,道:“主子,会不会是......”
君少卿笑而不语。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二人抛诸脑后,在金陵悠悠哉哉的游历了几日,见识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之后,主仆二人才再次向着衢州行去。
相比于这两人的闲情逸致,白宵可就显得焦头烂额了。
他涉世未深,又是第一次出谷,长的又一副世家公子的脸,一路上走来不知道多少次都差点被人骗了去,若不是他天性对人的心思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还能不见不少寻常人看不见的事情,躲过了不少危险,跟在他身后保护的死士都要咬碎一口银牙了。
饶是如此,这孩子还喜欢管闲事,秉持着不能篡改他人命格的原则,凡是遇到不平之事,白宵都会算算对方的命格,以免结下因果。
这样一来,他本就步行的脚程便更慢了,走了足足两三个月才走到了恬洲。
还是宽阔的官道,白宵靠着路旁走着,远远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朝他驶来。
白宵看了看天色,道:“要下雨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隐离正好驾着车从他身边路过,他内力深厚,自然是听到了白宵的低语,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气,嗤笑一声,马鞭一扬,留下烟尘滚滚。
白宵被呛得连声咳嗽,狠狠的瞪了前面的马车几眼,才自去找躲雨的地方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附近偏僻,白宵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破庙,躲在里面避雨。
临近夏日,虽然淋了些雨,倒也不冷,只是衣衫贴在身上到底是有些难受,白宵还是拾了些干柴之类的,烧了些火来烘衣裳。
刚把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架在火上,浑身湿透的隐离便护着君少卿进了庙。
白宵挑眉:“又见面了。”
隐离向来脸皮厚,笑着道:“是啊,小兄弟料事如神,现在果真下雨了。”
白宵不冷不热的道:“不过是些庄稼人都知道的本事罢了。”
君少卿也不说话,打量着坐在火堆前的少年,见他穿着单薄的中衣,火光映在那张光洁如玉的脸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烧的正旺的火堆,眼眸中央也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一样,好看极了。
被人这样盯着,白宵当然不自在,狠狠的瞪过去:“看什么看?”
君少卿轻笑,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些戏谑,本就出色的五官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邪气。
“自然是看你。”
“你......”
“怎么,长的这般好看,却舍不得让人看吗?”
白宵呆滞,他这是,被调戏了吗?
君少卿见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不禁失笑,传说中的人吗?还真是有趣。
白宵气鼓鼓的躺下,翻过身,背对着君少卿,没有动静了。
他没有看见,隐离和君少卿互相交换的诡谲眼神,一时之间,庙里倒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木柴迸裂的哔剥声。
一夜无话,早起醒来,雨已停住,各自收拾好行装之后,三人便分道扬镳,各走各道了。
唯白宵站在原地,看着君少卿的背影:“怪...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