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故人(1 / 1)
短暂的相遇过后,白宵很快投入了赶路之中。
离了金陵之后,越往北走,就越偏僻,到了现在,除了驿站和路旁的小茶馆之外,白宵已经少有看见正经客栈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却发现小镇实在蹊跷。
空气里隐隐飘荡着月见花的味道,最主要的是,每当月圆之夜,镇上都会有少女不知所踪。
月见花的生长环境特殊,只有凤鸣谷才有。
白宵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见到一个被大家叫做“活神仙”的白衣男人时,白宵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眼见着男人轻而易举的制服了神志不清的少女,白宵出声道:“小姐可能是中了月见花的毒,月见花,顾名思义,只在月圆之夜开花,其外表虽然美丽,却可让人陷入幻境。”
掏出一个小瓷瓶:“此药或许有用。”
打发走千恩万谢的小镇居民,白宵叫住了白衣男人:“站住!”
男人长身玉立,年纪极轻,样貌俊美逼人,让人难以将他和普通的道士之流联系起来。
听见白宵叫他,扭过头来:“小公子是在叫在下吗?”
白宵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你是何人?”
率直的样子让男人觉得好笑,他从未想过那人的师弟居然如此莽撞。
“在下心知。”
白宵咄咄逼人:“月圆之夜消失的少女都和你有关系吧?”
心知速度如风,白宵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衣袖轻拂,白宵便被点住了穴道。
心知挑眉,看向他:“优柔寡断,天真纯善,毫无防人之心,这样也敢出来独自出来闯荡?”
解下白宵腰间的小荷包,心知笑道:“还是说,小公子身怀绝技,有恃无恐?”
把玩着从荷包里拿出来的小罗盘,心知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也是为追查失踪少女而来。”
心知看着白宵说不出话愤愤的样子,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便帮我去查看,如何?”
说着,解开白宵的穴道,出乎意料,白宵并没有和他交手,而是示意他带路。
心知一愣,笑道:“那地方古怪,我看你的样子也是出自名门大派,见识还是有的,可不要拖后腿。”
“啰嗦。”
两人结伴,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处山洞,此时天色已晚,寻了一个火把,准备进洞。
心知道:“喏,这就是我找到那个少女的地方。”
还未走进去,白宵腰间挂着的铜铃已经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白宵一怔,失声道:“七星阵?”
心知疑惑的看向他,白宵解释道:“洞口有阵法,踏入此阵者,迷失心智,陷入幻境,不得出。”
心知道:“所以,你知道怎么破阵,对吗?”
白宵没好气的道:“在下不才,略懂一些奇门遁甲。”
心知觉得好笑,面前的人明明还是个少年,却硬要成熟的作态来,让人觉得好笑又好玩。
白宵没心思顾及他心里的想法,只道:“你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走错,否则生门就会生变,到那时要再破此阵,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说着,白宵已经先他一步进入了阵中,心知谨慎的跟在他后面,两人顺利的通过了阵法。
心知见白宵不再往前走,反而在原地找着什么,不解道:“你在找什么?”
白宵头也不抬:“阵眼,我要彻底破了这个阵,免得以后有人误入此阵受害。”
说着,他眼睛一亮:“找到了!”
将看似不起眼的几块石头拆散,拔出插在阵前的剑,白宵脸上露出一个笑:“走吧,看看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说这话时,他脸上闪着的光芒,让心知难以直视。
这是个从灵魂里透出光亮的少年。
山洞很是幽深,光线幽暗,火把照射的地方显现出两个人的影子来,无端的给气氛添了几分诡谲。
最主要的是,洞中的布局也很奇怪,一环套一环,九曲十八弯,等两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很深的地方。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才发现建在深处的监牢,林林总总的刑具挂了满屋子,牢里却空无一人。
白宵走进牢中,查看了一下刑具上的血液:“还是新鲜的,人一定还在这里。”
说不定门口的阵法就是师兄被胁迫着布下的。
心知站在一个刑架旁边:“这里居然还有酒,要来点吗?”
白宵摇头。
“你不会是还没喝过酒吧?”
白宵不答。
心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居然还没喝过酒,哈哈......”
见他笑的前仰后合,白宵接过他手上的酒,咕咕咚咚的喝下一气,挑衅般的看向他。
心知笑的更欢了。
白宵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肺腑升起,小脸通红,视线迷离的看向心知,他虽然没喝过酒,但他精通药理,他现在的反应绝不是喝酒会有的。
“你下毒?为什么?”
心知揽住他下滑的身体:“洞口的剑,加上火把里的烟,再加上这酒里的百日醉,任你能耐通天,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了。”
白宵晕过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想不到江湖真的像师兄说的这般险恶。
抱住失去知觉的白宵,心知笑着打开洞中的一个暗门,暗门之后,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金碧辉煌的摆设,馥郁的香气,屋子的左边还专门辟出了一个温泉池,氤氲的热气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帘,旖旎的风光仿佛要溢出来。
温软的床榻上,斜倚着一个红衣男子,红衣松垮,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细白的长腿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勾魂蚀骨。
心知眼睛一亮,将白宵放在地上,上前几步,将男子搂入怀中。
却被一把推开:“孟心知,你又带了谁回来?”
美人即使是横眉竖眼,也是美人。
孟心知有些讨好的笑道:“只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纯净的人,有些好奇罢了。”
就势抓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孟心知道:“对了,说来这少年倒还有几分本事,居然破了你设在洞口的阵法。”
“你说什么?”。
红衣男子急忙披上衣衫,跳下床榻,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白宵身边。
“宵儿?你是故意的!”
孟心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你不喜欢?”
手指划过白宵白嫩的脸:“这可是你日思夜想的师弟啊,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了,借着毒发要了他,不合你的心意吗?”
“你!”红衣男子厉声道:“孟心知,你我只不过萍水相交,你看上的也只不过是我的身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就在两个人争论的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山洞的门却开了,红衣男子看向来人,恭敬道:“主子。”
孟心知嘲讽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隐离正要说话,却被醒来的白宵打断。
白宵自小浸淫药理,醒来的时间远比常人要早,虽然身中数毒,也只是功力被封,身体无力罢了。
摇了摇头,白宵看着红衣男子,惊喜的道:“师兄?”
红衣男子撇过头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兄。”
白宵歪了歪脑袋:“你就是我师兄千珏啊,你脖子上那点疤痕还是小时候你出花不听师父的话硬要挠留下的,还有洞口的七星阵。”
千珏还是不看他:“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兄。”
白宵委屈的拽着千珏的袖子:“师兄,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回来参加我的加冠礼吗?为什么失约?”
孟心知拨开他的胳膊,将千珏搂在怀中。
白宵看着千珏不挣扎的样子,更是难过。
指着孟心知,控诉道:“你对师兄做了什么?为什么师兄会不认识我?”
君少卿看着眼前的一切,冷道:“看现在这样子,镇上失踪的少女分明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
白宵不可置信的看向千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隐离拔剑相对:“废话少说,现在证据确凿,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到公堂上说去吧。”
千珏淡淡道:“我跟你走,那些失踪的少女都在地下,孟心知把她们掳来只是为了救我,一切皆由我而起。”
“师兄!”
“宵儿,抱歉,回谷去吧。”
君少卿寻了个地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束手就擒的千珏:“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听听。”
他态度十分轻慢,却因为身上那种高贵笃定的气质,并不惹人生厌。
孟心知焦急道:“两年前,我刚来此地时,便听闻这里有人失踪,特来查看,那时我仗着自己有些许本事,便只身来到此处,未料却被人制住,才发现这里是个专门掳劫过路人的淫窝。”
“后来,千珏为了查明此事,以身作饵,混进了这里,我们俩携手制住了贼首,千珏却不小心中了贼人的淫毒,每逢月圆之夜便会毒发,不得已,我只好将城中少女引诱至此,放血给千珏饮下,抑制毒性。”
君少卿听他的形容,知道他还有些阴私事情不方便说出来。
孟心知说完,还未等隐离有所反应,白宵已经搭上了千珏的脉门,放下手时,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
“铿锵”一声,隐离收剑,君少卿道:“念在你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些被引诱的少女未曾受到什么严重伤害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你们走吧。”
又示意隐离:“把那些少女以官府的名义送回去吧。”
白宵看着君少卿:“我观你气海,应该是皇室中人,我凤鸣谷弟子入世,皆不沾染因果,既然今日我和师兄欠了你,也算是欠下了因果。”
他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青玉做成的小牌子:“这是我凤鸣谷信物,若日后有事,尽可拿此物来凤鸣谷找我,决不推辞。”
千珏见到玉佩,呵斥道:“宵儿!”
白宵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千珏便明白,白宵此时的身份是凤鸣谷谷主,而不是他的师弟。
白宵作为凤鸣谷史上最小的谷主,不仅是因为他出众的天资,更重要的是,他心智纯善,即使阅历不足,但也足以弥补很多东西了。
能不忘初心,对凤鸣谷主来说,本身便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君少卿眼中划过一道亮光,却不动声色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先生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