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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拂剑悲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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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陆含章真的讲出来,我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重新涌上来,连带着厚厚一层迷茫一起裹在他胸口,漫天的白雾格外霸道得挤走了他几乎所有的思绪,叫他陷身于无边无际的不知所措里。那大雾后隐隐出现一扇微微开了一条缝的门,适时他的耳边又响起两股分庭抗礼的声音,兀自在喋喋不休的争吵。

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声音不停招呼他上前一步,那声音极其魅惑:“来吧。”

背后那个声音里都是悲愤,声嘶力竭得企图留住他:“回来!”

他鬼使神差得顺着那个“来吧”的声音行至门前,在门环上轻轻一推,于是漫天的大雾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极深处缓缓走过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是昨昔梅树下的洒脱,是前尘风雨里的狼狈。

是逾年不忘的陆含章。

那个身影手里端着一张弓,面上言笑晏晏,却突兀得把那箭尖扫过来,直直瞄向了他的胸口,而四处避无可避。又是一下一下可以被感知到的心跳,和血液从心口流淌出来的声音,那些动静逼得柳长洲忍不住想落荒而逃。

而脑海里那个还在负隅顽抗的声音重又响起:“关上门!”他脑子里划过一线清明,在那疾驰而来的箭即将插入胸膛的前一瞬,重重的合上了门,可一箭穿心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如此清晰而鲜明。

他看着那一袭素白的衣衫和垂在耳鬓的白发,突然就崩溃了。

陆含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眼前人的眼圈突兀得变成了粉红色,眼底布满血丝,眼神一瞬不瞬的投向一个十分随意的角度,平时总是噙着点儿淡笑的嘴角这会儿竟微微有些下垂,整个人如同刚刚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噩耗一般,那表情竟有些悲壮了。而后,那个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的人缓缓得转过头来,直白的望进了他的眼睛里,那眼神里几乎全是慌乱,还有些示弱似的恳求。

他一瞬间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不要说!”

手下的皮肤开始有了灼人的温度,陆含章垂下眼皮,轻轻得撤回了自己的手,几不可察的呼了口气,而后突兀得一笑,指了指水面:“怎么了?我就想问你……烤鱼吃不吃?”

柳长洲眨了眨眼,把那些酸涩难当的感觉重新忍回去,仿佛卸下什么重担一样,有种历尽千难万险才顺利到达终点而后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知道陆含章明白他的意思。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世间事最难莫过于赴死,白刃交前而足不旋踵,以一剑之任挡百万之师,这才是世间至勇。五鼎关一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在这世上有一种东西要比“蹈死”难数万倍,那就是……

辜负。

世上不可辜负者唯三。家国天下不可辜负,良辰美景不可辜负,红叶知己……不可辜负。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卷挟着一身浅浅淡淡的君子气度,如同宣纸上渐渐洇染开的墨迹一般,潜移默化得揉进了他的骨血里。而他对这种水乳/交融却有种无法言喻的敬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敬而远之既辜负了别人,同样也辜负了自己。

历来管窥阁的阁主没有能够善终的,因为他们身上藏着管窥阁大大小小的秘密,注定是个无法善终的天地孤客。而感情是个多遥远的话题,他想,如果“柳长洲”和“风月”终究要彼此相遇,那么死亡便是“柳长洲”通往“风月”唯一的途径。

一挑起这个担子,哪里还能心存半分侥幸?

他在这条路上……一厢拂剑,一厢悲歌。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花前月下。

于是……究竟是谁酿成了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相知?

这些大起大落的情绪在心里走过一遭,叫他不可避免得有些心力交瘁。他毫无目的的挥了挥手,半是玩笑半是实话实说的道:“跟陆老板聊天,我简直心累。”而后自然而然的弯下腰去卷裤腿,淌到近处的湖里打捞现成的鱼。

他那一声“陆老板”敲钉转脚的砸出来,干脆利索的把陆含章那些未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堵回了嗓子眼儿里。

故人倘思我,及此平生时。

莫待山阳路,空闻吹笛悲。

如果思念我,就请在我活着的时候来看我。不要等到我坟堆上的荒草已经齐腰,再徒劳的坐在墓前吹笛。

对于此番再度重逢,陆含章有过荒谬感,可那些荒谬感散开后,心里竟然是一重漫过一重的侥幸与感激。

他抱着后会无期的念头走进大庆极北一隅,未曾想过有生之年他和他还能有什么交集,而原本自以为已经一条大道通向孤独的人生路突然旁逸斜出的荡开一条岔路,那岔路口戳着一个生机盎然的柳长洲,有什么理由不去走一遭?

他两只手交握彼此支撑,默默的看向水里那个身影,看他弯下腰勾出来的弧度里藏着不言而喻的敬而远之。那个似乎被逼到极致才流露出来的眼神已经彻底出卖了他——刚好我也喜欢你,但我不想知道。

对于陆含章而言,天下事无可无不可,如果这是柳长洲的回答……

他选择尊重。

整个湖面上,被他方才那一手动静折腾死了的鱼铺开的满满当当。但十分奇怪的是,那些鱼的鱼头竟然都齐刷刷朝向湖的东北角,站在岸上看就好像一条长长的丝带,将湖面分成了西北和东南两大块。而东北角那里的水面竟然形成了一处不太明显的漩涡,附近的鱼打着旋儿的向中心缠绕,似乎那水底下藏着一个洞穴。

同时站在水里的柳长洲也察觉到几分不对劲,那些漫过他膝盖的水仿佛有某种趋势,水线擦着他的小腿有种缓慢的流动感。

他直起腰来,一回头正好和陆含章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彼此眼神里都是莫名其妙,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往那个方向去。

柳长洲扎进水里,在那漩涡的中间果然看到一个不大的洞口,他艺高人胆大的钻了进去——

那洞口下十分诡异的出现了一个长廊,那高度恰好够一个成年人将将站直。湖水通过洞口砸下来的声音回荡在这个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的走廊里,有一种空灵神秘的感觉。很快,漏下来的水在脚下的土地上形成一个浅水滩,在朝西侧山体部分的水体则静止不动,朝东侧的水线却在缓缓地朝西推进。

没一会儿,岸上的陆含章竟然出现在西侧地廊上,他远远比了个手势,指了指自己头顶,说:“这里也被震开了。”

柳长洲不得不佩服陆含章的手腕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人,眼皮连眨都没眨的破坏了一个木屋,给阎王爷送去二十来号酒友兼一个大型观赏鱼群,还阴差阳错得震塌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下坑道。

他现在心里就是一个大写的服,手无寸铁未必易欺。

那长廊四壁纯用打磨光滑的石壁铺就,牢固的贴合在地廊的四周,脚下的走廊由东往西渐渐有上升的趋势,不过坡度明显比有莱山的山体要缓得多。

二人顺着那坡往西侧走,越往里就越黑暗,某些地段只在地廊的脚下摆了一盏十分微弱的油灯,映出的地面极为有限,但十分凑巧的是,人在里面行走,只要以下一盏油灯为目标走直线,脚下就不会遇到什么障碍。

地下十分阴冷,还有股淡淡的粮食发酵的味道,这股味道随着前行的深度加深越来越刺鼻,柳长洲还十分敏感的闻到一股腐尸的臭味儿。

越往里走就越是安静,漫无边际的寂静令人的鼓膜有种沉甸甸的挤压感,仿佛仲夏时分阴雨磅礴前黏腻浓稠的空气,死死压住面部的孔窍,叫人有种似乎下一步就要踩进泥潭的错觉。

他摸索着拽住陆含章的衣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玩笑道:“你回去吧,你知道的,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会被追杀的。”

陆含章轻笑了一声,无所谓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不也照样被人堵么。柳师爷,你们这次来又是什么任务?查贪?北防?”

柳长洲翻了个白眼儿,十分没劲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行字:“你这么能,你怎么不猜扫黄呢?我们来扫黄的你信么?”

陆含章:“……”

黑暗里行走总容易丧失一切感知,也不知在地下这么走了多久,不远处渐渐有了覆盖面积稍微广一些的亮光,而后两侧的走廊壁开始以锥形向里凹进去,出现了两个不知深度与广度几何的容纳空间。

在某一个地方,原本十分平缓的走廊坡度陡然倾斜,极其突兀的拔地而起,直直通向上方。那陡直的坡度摸上去十分光滑,不像是供人通行,更像是一种方便快捷的滑道。

陡坡上隐约能听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人声,随后不知哪里响起一阵铃铛振动的声音,有嘈杂的声音开始在近处的地面响起,那些声音回荡在幽深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十分清晰。

那声音混合着粗重的呼吸声,脚后跟从脚尖逐渐贴合在地面上的声音,重物与隔壁相撞击的声音。最后都被一阵十分清晰的车轮滚地的声音替代。

柳长洲眼疾手快的拉着陆含章躲进那个未知的容纳空间,刚把垂落在外的衣服藏好,对面的古怪仓库里便推出来一列十分整齐的车队。车夫口鼻上都带着面罩,推着车子训练有素的次第从二人藏身的立面前经过,柳长洲清楚的看到那些平板车上全都是装的鼓囊囊的麻袋。

等那伙人走远以后,俩人照猫画虎得也把自己腰带拉上来捂在口鼻上,垫着脚做贼似的往那空间里走,走了不大会儿,光线逐渐亮起来,视野也逐渐开阔——

只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下仓库里整整齐齐的堆着不计其数的粗线麻袋,那些麻袋的脚下围绕着一圈掉落在地的粮食颗粒。接近地面的粮食袋子都被耗子啃出了大洞,粮食近距离撒成一个扇形,与耗子粪混杂不清。四周的墙壁上嵌着几栈蒙昧不明的油灯,在油灯光线范围内的墙壁上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腐蝇。

捂在口鼻上的布料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周围肮脏腐败的空气几乎无孔不入。

柳长洲的肩背突然松懈下来,平时总上挑带勾的眼尾也慢慢拉平,整个人沉默得犹如一柄饮血的刀,浑身陡然杀气四溢——这压根儿不是料想中被吞吃落入私人腰包的两千石粮,而是两万石、二十万石!还是发霉变质的!

贺云好大的狗胆!

陆含章看着这些混杂着老鼠洞的粮食堆若有所思,他皱着眉细细想了会儿,牵了牵柳长洲的衣袖,用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两个字——

瘟疫。

柳长洲怒气尚未平复,回头看过来的眼神里都是不加任何修饰的冰冷,陆含章这时候才能真正相信,自己定位为“一个大活宝”的人真的是一个首领。

他靠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在你们到来之前,华容下属一个村子里爆发一起大面积瘟疫。”他指了指随处可见的老鼠洞,“这么看来应该是鼠疫。从出现症状到人死亡,前后不超过半个月,那个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最后都被烧死。卿云从丝客那里听来的消息,几乎每年,都会有几个村子出现这种情况,时间也几乎都在新粮上市的前后。”

柳长洲点点头,大拇指越过肩膀弯曲向后,比了个“撤”的动作。

在重新退回到坍塌坑道的入口处时,先时出发的那一队粮车都挤在一堆,几个车夫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些什么。柳长洲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叠刀片,看也不看的飞了出去,连个声响都没有,几个人喉口喷血气绝而亡。

他俩沿着断掉的走廊继续向东走,出来时的洞口掩映在一个乱石堆里,几步远处就是官道。

两人离开那个十分神秘的地下粮库后,刚回到城郊边缘,大老远便能看见城门口一群城役在支帐篷。走得近了,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冲天而起,能看见帐篷下被人为挖出了一个十分巨大的坑,那么大的坑底只有一个死人,而粗略估计坑底足可以装上百人。这几乎是一种大面积死亡来临的信号。

不知是种巧合还是陆含章纯属乌鸦嘴。

柳长洲毫无预兆的握紧了陆含章的胳膊。

陆含章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仿佛一眼能洞穿他的心事,安慰似的道:“我没事,卿云吃不惯当地的粮,我们吃的粮都是我吩咐他从江南运丝的时候捎带来的。”

进到城内则更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明明早上出发前还一片祥和安宁的华容城,仿佛突然被诅咒了似的,遍地都是奄奄一息的百姓。有些还勉强能走动,有些直接卧倒在地。并且这种瘟疫似乎格外挑人,和那个见鬼的粗脖子病一样,是种欺软怕硬的病——

倒地不起的几乎全是些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目力所及的人或紧或慢得都在走向衰弱。但十分奇怪的是,那些人表面什么症状都看不出来,统一的面色苍白,似乎失血严重,但皮肤却十分完整,表面没有任何出血失血的迹象。

这无疑证实了陆含章的想法——只有穷人家才会在刚刚上缴完公粮以后跑去粮行买粮,而富人家在缴足了公粮后剩余的粮也绰绰有余。他们方才所见到的,在耗子和腐尸的沾染下早已变质发霉的大米就是这些买米之人的口粮。

……哀民生之多艰。

当朝堂上的高官厚禄者们还在为着一些政策争执的脸红脖子粗时,有没有人能够走出来,亲眼看一看这些措施加诸于民究竟利弊几何?贪官污吏纵然可恨,可眼下这副人间惨象如果刨根追底的话,大概只有一个原因,大庆太穷了。

而新皇推出来的措施一层一层递推到基层,也早就被曲解的面目全非。

没一会儿,中央干道上跑过来一队列队整齐的士卒,当头的人手把铜锣边叫喊边开始清场,随后方秉笔和朱点衣出现在队伍的最后。

朱点衣脸上蒙着面纱,开始挨个检查那些匍匐在地的人,她几乎在每个人前都摇了摇头,最后她干脆不看了,直接一挥手,而后几乎所有的士卒同时上前,粗暴的揪着他们的胳膊就要往城门口送。

柳长洲几步走过去想问个究竟,方秉笔先怒气冲冲的杀到了朱点衣身前。

方秉笔指着那些表面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的人,眼睛里几乎能喷火,语气特别冲的道:“你不是能治吗?!为什么摇头?!”

朱点衣沉默的看了他半晌,二话不说,只身手利索得抽出身边一个侍卫的长刀,手起刀落的剖开了近前一个将死之人的肚皮。打开腹腔后,一堆乱七八糟的肠管十分可笑的漂浮在一汪血水里,那血水已经隐隐发臭。

她把那刀抽出来,有一股血顺着刀沿溅出来,洒了她半张脸。而后那汪血载着肠管一齐流了出来,染红了近前的一大片土地。等那漂浮的肠管和血液流净以后,靠后背脊柱两旁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十分奇怪的囊袋状的东西,那东西上几乎千疮百孔,还在有血液不断的从那里流出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捂着口鼻往后退。

满脸是血的朱点衣提刀而立,甚至没有上手擦一擦血迹,姣好的面容似乎有某种静影沉璧的气度,在一派混乱与鸡飞狗跳里一瞬间惊为天人。只听她沉静的道:“不是我治不治的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能治。这些人腰子破了,表面看不出来,血全出在肚子里,这种暴毙似的死我根本没办法。”

有些人,他可能动一动指头就能改天换日,跺一跺脚能叫这大地抖三抖,随意得一挥袖会有千军万马横扫而过、一霎血染河山。还有些人,他长刀所向处无人可敌,身怀绝技更能武功盖世。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他跺一跺脚便能让哪怕只二十个人起死回生。

柳长洲舔了舔干涩的唇皮,冷冰冰得砸出一句话:“去,把鸿运连人带店铺都给我烧了;另外,把贺大人给我砍了,把他脑袋掏空了送去给贺成帷当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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