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玉堂瑞雪待君临(1 / 1)
刘溯认出来了:“哦,你是冯将军的小儿子!本王和你父亲很熟,老将军好箭术,老当益壮,不得不佩服呢!——诶?”他又有点搞不明白了,“你是羽林卫的人,在这干什么?”
“回王爷,”冯长辰道,“臣放了年假,这两天是来鸿胪寺会友的。”
会友啊……刘深想起了围猎的时候,这两人似乎关系不错呢。他瞅瞅顾承念,他头低得老低,让人怀疑他的脖子都要断了。刘深郁卒地看着刘溯兴冲冲地给顾承念看谢礼,再用眼瞟那冯长辰,此刻他也满脸好奇地看着刘溯带来的东西。
“去年春天真是多亏了顾大人,其实奏折送走不久本王就发现自己吃不消了,可是碍着面子,也不好再向皇兄张口,真是吃了很大苦头,还连累了武威国的百姓……所以这次,本王一定要好好谢谢你!”刘溯送礼不图光鲜只求实在,带来的东西真是五花八门。“……这个酒!正宗的河套粮!你可以给冯大人尝尝,咱们西北道的风味,别处是绝对比不过的……”
——酒是免不了的。这刘深也猜到了。其它的一些东西也是精彩非凡,当然刘溯也知道礼数,最后还是有正经的宫缎,宫纱,金银锞子,和两把扇子,几个宫绣荷包。顾承念嘴里不停地说着“谢王爷”“承受不起”等等,最后刘溯拿来个红色的锦袋,递给顾承念,道:“这里是一百两银子。钱不多,就当是我给你的岁银,讨个吉利吧。”说完又命人又拿了同样的一份来,给了冯长辰。冯长辰也磕头谢过,笑道:“下官今天真是沾尽了顾大人的光了。”
“哈哈,要是顾大人肯给你吃那酒,你今天还有口福呢。”刘溯道,“不过你可记住了,今天我为什么来谢顾大人,你要是敢出去乱说,我也不管老将军的脸面了,先割了你的舌头。”
“臣谨记在心。”冯长辰连忙躬身,“王爷放心就是了。”
“哈哈,也就是开个玩笑吓吓你。”刘溯笑着道。
“大正月的,你这玩笑也太过了。”刘深在他身后道,“冯大人,武威王不懂事,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老三,你算是闹完了没?”
“完了。”刘溯道,“本来是想敬他酒的。”顾承念听要敬酒,连忙叩首连道“不敢”,刘溯扶住他,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实心肠,等本王话说完啊。看你在这里也是有事要做的,我们烦扰起来也不好,酒就不敬了,你知道我有这个心就是了。”然后笑嘻嘻向刘深道,“皇上,臣弟闹完了。”
“好。本来是陪你来的,朕并未预备东西,看这情形,朕倒也想捧个场,”刘深淡淡笑着道,“这样吧,顾大人,拿纸笔来,朕给你打个白条。”
“白条?”刘溯“噗”一声笑了出来,“二哥你还真是一股穷酸——”刘深冷冷地扫他一眼,他连忙住嘴。
“顾大人,准备纸笔啊。”
顾承念刚谢完刘溯的礼,正站在厢房当中,沉默了许久,听见刘深叫他,才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所赐已颇为丰厚,皇上大可不必……”
呵呵,看来自己的意图是被他猜到了。刘深在心里笑笑,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这是哪里的话。他是他的,朕是朕的,都是要给的。”
身后冯长辰悄悄推他:“想什么呢!皇上让你备纸笔,赶紧去啊。”
顾承念微微抬头,去看刘深,眼睛里说不出是惶恐还是哀求。刘深也就微笑着直视他。
既然看出来了,也就应该知道好好听话了吧。
皇上和王爷上轿走后,冯长辰推推顾承念:“喂,老顾,咱可以不跪了。”
两人站起来,冯长辰便笑嘻嘻道:“把皇上刚才给你写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顾承念说着便想回屋,冯长辰哪能放过他,拉着一定要看:“皇上也没说不可给别人看啊!你就让我看看吧……”
“真,真的没什么……”顾承念躲避着冯长辰的手,转过身迅速向厢房走去。
——“今夜戌时仁政殿”。
这样的“赏赐”,如何拿给别人看。
顾承念捏紧了袖子,缩着脖子深吸了口气,凉意透进心肺。紧接着,又长长吐了出来,像是绵长的叹息。
刘深一路上心情不错,想着顾承念看了那字纸的反应,心里很有些小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快乐。轿子行至仁政殿前停下,一下轿,发现天空已飘起了雪花。
“何时开始下的?”
“回皇上,从鸿胪寺出来没多久便零零星星地下起来了。”
“太好了,年前一直不下雪,我还一直担心今年春天又要闹饥荒,这回一定要好好下啊!”刘溯开心地大声道,忽然转过头来,问:“二哥,你给顾大人写了什么?”
“你别管。”
刘溯扑了过来:“不行,说什么你也得告诉我你写了什么!我这一路心都快痒痒死了!”
刘深白他一眼:“哪能什么都告诉你!朕在暗里养着一批杀手,你想不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完全是两回事吧!?”
“不,在朕看来根本就是一回事。你要去太后那里还是去外头?”
选项里根本不包括“仁政殿”,这是刘深的逐客令,显然不准备留给他死缠烂打的机会。刘溯垮下脸看刘深一眼,“二哥你真是……”
“行了快走吧,太后成年惦记着你,你回来好歹也多陪陪她去。”
“二哥不去吗?我们一起呗!”
“朕等你走了再去。”
“哎?!二哥你是有多嫌弃我……”
“看出来了?看出来还不快走!”刘深一瞪眼,刘溯只好不情愿的行礼:“是……臣弟告退……”
怎能让这小子留下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呢?刘深一个人走进书房,不由弯起了嘴角。
陈习端着托盘,轻轻叩门。“皇上。”
“进来。”
一走进去,就看见刘深站在窗边发愣。
“皇上,怎么开了窗子?天气怪冷的,小心吸了凉气。”
“没事。”刘深又看了一眼天空,转身坐到短炕上。“今天居然下了一天的雪。”
“是啊。”陈习把托盘放在炕桌上,“三王爷好像很高兴,说是明天要摆宴赏雪。”他把盘里的嵌丝白瓷碗放到刘深面前。“鸭子肉粥,太后命人送来的。”
“赏雪?他只是想喝酒吧。”刘深手肘支着桌子托着腮帮,眼睛仍然瞟着窗外。陈习笑着叹气,过去把窗户关了起来,刘深才收回视线,低头开始和面前的粥较劲。
在鸿胪寺给顾承念打“白条”时陈习也在一旁,他自然也看得出来皇上打的什么主意。再加上整整一天皇上都心不在焉,到天黑以后尤其明显,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
“皇上,鸿胪寺书佐顾承念求见。”外面的太监禀报。
对,对,就是这样,我没猜错吧。
陈习自我肯定地点点头,看刘深把勺子扔进碗里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重新坐下,向他道:“去,把他带到这儿来。”
顾承念仍是那一身朝服,见了陈习,两人相互行过礼,陈习带着他进了殿,向里面一指:“皇上在里面暖阁子里。”
顾承念点点头,陈习便转身准备走。顾承念见了,慌忙出声道:“陈大人!你……不进去么?”
我进去岂不是太不识颜色了么?陈习转头看一眼顾承念,事到如今,他对这个人的动机与想法已经有强烈的怀疑,然而看到他眼神的瞬间,他不禁愣了一下。
害怕,他明显在害怕。
为什么这么害怕也不去试着拒绝皇上的要求?陈习叹了口气,只得转身进来,低声道:“顾大人,下官和你说句话,你觉得是错的,也罢了;你若是觉得对,也许能帮得上你。不管你怎么想着君命如山之类的话,皇上毕竟也是人,或许也有不完全对的地方,你心里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去和皇上说,就算一味这么顺着他,也只能——”
陈习正说着突然一个寒战,只见皇上不知何时从暖阁里走了出来,此刻正看着他二人,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顾承念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陈习是瞬间心惊胆战,嘿嘿讪笑两声,道:“皇上恕罪,奴才这就退下了。”说完一闪身溜了出去,关上了门。
“哼。跑得倒快。”刘深道,“顾承念,你过来。”
顾承念转过身去,看见了站在暖阁边的刘深。因为已到了晚上,刘深换了便服,绛红色的直裾上有精美的纹饰,在灯火下颜色显得十分饱满。刘深就那么背着手看着他,“过来啊。”
顾承念向前走了两步,突然重重跪了下去。
“臣,求皇上治罪!”
“哦?”刘深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靠在旁边的百宝格上,道:“你有什么罪?”
顾承念似是下了半天决心,才道:“作乱犯上,淫,淫……”
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刘深很自然地接道:“淫|乱宫闱?”顾承念浑身一颤,连连磕头:“臣罪该万死!”
“哼。你脑袋里总也就装着那些仁义礼教了。”刘深道,“起来。”
“……”
“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刘深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朕不会说第三遍的。”
顾承念只得起来。刘深神态轻松地向他走去,他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刘深每走一步,他也向后退一步。刘深也不着急,一直逼着他退到门边,无路可退,才缓缓地凑上去,伸出手去扶他的肩。
“嗯?”触手冰冷潮湿,刘深皱起眉头,“你就这么走过来的?这么大的雪,好歹也打个伞啊。把外面的衣裳脱了。”说着便去解他的腰带。顾承念颤抖着用手按住刘深的手,“皇上……臣……不……”
从来不敢说个“不”字的顾承念居然也拉住了他的手,刘深也觉得有些新鲜,他放开手,站直了身子,道:“顾大人,朕和你讲两件事。
“第一件,方才陈习和你说了什么,朕是没听见,但是陈习刚和你聊了几句,你就过来摆这些仁义礼教,任谁都猜得出他必定是嚼朕的舌根子了,你想过这会有什么后果么?”
顾承念听了这话,又想跪下,怎奈刘深靠得太近,自己又不敢去碰皇上,只好紧紧靠着门,辩解道:“陈大人并未嚼皇上的舌根,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刘深一动不动,只拿眼睛盯着他,就足以让他如芒在背。“也罢,朕也没兴趣听,陈习那小子,朕以后再收拾他。”
“皇上,陈大人他——”顾承念还想辩解,刘深又贴过来,突然压缩的距离感让顾承念张口结舌没了下文。
“你还有时间去关心别人?”刘深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只能看着自己。想起来了,本来叫他来的原因,是想问问他和那个冯长辰的关系,然而到了眼前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事到如今,好面子的刘深突然发现自己的雄辩在这时候根本发挥不出来。他非常不高兴,他要惩罚这个家伙。
“现在再来说第二件事。”刘深凑过去,用嘴唇轻触他的脸颊,轻轻地道,“若说淫|乱宫闱,是要有两个人才行的吧?”
顾承念全身一僵,刘深感觉到了他的反应,非常得意,他放过了顾承念的脑袋,两手下移,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探入他衣下。利用力量的优势,他将顾承念牢牢按在门上,嘴凑到他耳边,如吹气般将剩下的话说完。
“顾大人说的另一个人,莫不是朕吧?”
触到了关键的位置,刘深勾起嘴角,手掌覆了上去。
“皇上恕罪,微臣并不是这——啊——”刘深手下用了力,顾承念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刘深非常敏捷地搂紧他,手继续揉|弄着,仍旧在他耳边道:“怎么了?不说了?”
顾承念微微摇着头,两手紧紧抓着门上突起的雕花,屋内安静下来,刘深耳中只听得到顾承念压抑的喘|息声和衣料的摩擦声。顾承念的头几乎要垂到刘深肩膀上,所以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感觉得到,怀中的人在颤抖。就算顾承念多么的害怕,眼前的欲|望还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另一个人是朕的话,朕可是不会轻易认罪的呢。”
刘深说完放开手,扶住顾承念的肩膀去看他的脸。
“顾大人,”刘深仿佛欣赏自己刚完成的作品般,“你的神情似乎在说,‘还想要’呢。”
顾承念缩起了肩,想逃避刘深的视线却无处可躲,又不敢反驳他。刘深也不再说什么,突然蹲下身去,圈着顾承念的腿,将他扛在了肩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