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陆(修)(1 / 1)
后来证明张玲玲不过是普通感冒,苏安自然没事,尔炀这个天外来客,最终被作为交流生被留在美院里,学习15天,汗,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一个理科生,留在美院交流,简直无语。
之后的很多时间,苏安都像是活在蜜糖罐子里一样幸福,只是外面有恐怖的白色高压,苏安却依旧不管不顾,每天一门心思往尔炀的小公寓跑。
又一次,苏安提着大包小包的跑到门口,尔炀却不在家,苏安就坐在楼梯口,一直到晚上9:00多,苏安忽然神经质的把东西扔在门口,然后往上跑了好几级台阶,也许是下意识的排斥那样一个意外,她总怕在黑暗中走出来的是黎瑄。
她想,也许在经历了那样深思相随的自己,再也承受不了离弃,也许在没有黎瑄的时候,尔炀是在乎自己的吧,很在乎很在乎的那种。
所以,如果出现的是黎瑄,自己,大概会转身就走吧。
这次,一定会的。
当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苏安一步步的接近,再看到朦胧月色下的尔炀时,苏安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一把抱住,紧紧地,用力的,像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然后,泣不成声。
“苏苏?你怎么啦,乖,别哭,怎么了?”
“……呜呜……”
“你怎么了,别就是哭啊,告诉我,怎么了?”
“我……我等你很久,你都没回来……呜呜……我,我怕……”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我没钥匙。”
“……”尔炀轻轻推开苏安,看着那个在月光下不断流泪的女孩,轻叹一声,拿出自己的钥匙递到她手里,“拿着,钥匙,所有的都在这了,我可把身家性命都给你啦,别丢了哦。”
“……”
苏安傻傻的看着手中的一串钥匙,突然举得手有千斤。
“恩。”
“以后等不到我就回去,知道吗?”
“恩、”
“再不然就先到附近的便利店啊。”
“恩。”
“在外面等多危险啊。”
“恩。”
“冷么?”
“恩。”
“先进去吧。”
“恩。”
“……你是猪头。”
“恩。”
“……”
“恩?”
“噗嗤……你怎么那么笨啊!”
“— — }}}”
“好啦,走啦,进去吧。”
“哦。”
那一晚,苏安拿到了尔炀的钥匙。还有,一些未知的秘密。
那一月,SARS终于找到了攻克的办法,白色恐怖终于离开了这个城市的上空。
那一年,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谁也没办法形容。
苏安将自己窝进尔炀的沙发,看着杂志,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偶尔抬起头偷偷看一眼尔炀,又迅速低下头去。挤眉弄眼的,尔炀假装没有察觉,埋在书案中,勾起的唇角透露了主人的好心情。
苏安忽然然的冲到尔炀面前,扭捏的搅动着手指,尔炀轻笑出声,习惯性的拂过苏安的手指:“别搅,会疼,你啊,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改不了着毛病?”
“那个……我……恩……”
“呃?”
苏安突然一把拉过尔炀的手,将黑色的皮筋勾在他的指尖,自己拉起另外一段,小心的拉开。
“怎么了?”尔炀依照苏安的指示,拉扯起皮筋来。
“有人说,爱情就像拉皮筋,最后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那个。”
尔炀拉扯的手指有些僵硬,随后用腾出的一只手握住苏安拉大张力的手,然后,谨慎的放松了勾着皮筋的手指,小心的抽离:“别闹。”轻轻将皮筋的另一端放回苏安的手中,转身离开。
直到尔炀走出房间,苏安忽然抑制不住的抽泣。
自己的执着,却只换来了他的一句,别闹。
其实,她宁愿她的爱情能想拉皮筋那样简单而决绝。至少能在尔炀抽离的时候遍体鳞伤,那也许是种另类的幸福。
有时候,伤口,也是一种证明。
证明,爱是真的存在的,
证明,爱情曾今居住过,
证明,她,真的被爱过,
只是,
不够深厚。
不够刻骨。
不够长久。
仅此,
而已。
也好过,她一个人,留在爱情这个游戏里,独自角逐。
“带珍珠的少女
晨露中美丽
惊鸿一瞥的爱情
沉寂
暗黑的背景双唇微启
单纯的笑脸珍珠泪滴
十七世纪的烛火
半明半寐不是我
无奈愿做你耳边珍珠眼中泪
无殇
……
维米尔的呢喃
浮荡眉间轻愁
你不是你
只是角落尘埃轻扬
我不是我
只是唇边朱红微点
迷失葛丽叶
沉默后的漂泊
风月寂寞失衡的爱火
褪色油墨模糊了轮廓
伤痕勾勒的艺术
典藏
不甘忘记
不甘忘记
……”
言绿总喜欢在发呆的时候放着这首歌,节奏时而明媚,时而暗沉。像金属的擦痕,刮奏爱情。开始的时候,就像异国温暖的晨光,明快鲜亮,人群拥挤的街道,早餐桌上的面包土司,然后是烟尘飞舞的阁楼,烛火扑朔的凝眸,黯夜的禁忌,扬起的朱唇,滴落的泪滴。快节奏的起落,高高的飞起,重重的下坠,无声的残爱,归于沉默。低沉暗哑的嘶鸣,余音阵阵,徒留伤心一场。
很心痛,很蛊惑。
就像爱。
“这首歌叫什么?”
“维米尔的珍珠。”
“带珍珠的少女?”
“恩。”
“很特别。”
“是么?”
“恩……特别的,伤心。”
“……”
“谁唱的?”
“……我。”
“啊?翻唱的?”
“不是,词是我写的,也是我唱的。”
“啊,看不出来啊,言绿,你还有这一手。”
“曲是他谱的。”
“那个人?”
“恩,你知道里面那些暗沉的低鸣是什么么?”
“什么?”
“大提琴,听不出来吧,那个人为了找这样沉痛的哀声试过好多种乐器,可是没有一种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一点都不懂得得过且过。有一次路过琴行,听到大提琴,就和疯了一样冲到店里,死活要人家教,呵呵,他们都是玩重金属的,没人会大提琴,大家说找人弹不就得了,他却非要从头学。可弄着弄着就跑远了,呵呵,其实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高雅的大提琴也可以那么适合摇滚,也可以那样的悲鸣,如泣如诉。”
“……”
那样微笑着的言绿,疏远的好像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一样,美丽的就像一幅油画,在黯夜里低泣。
“你知道维米尔么?”
“知道,约翰内斯•维米尔,荷兰十七世界的画家,那幅《带珍珠耳环的少女》是他的代表作,荷兰艺术评论家戈施耶德认为这是维米尔最出色的作品,是‘北方的蒙娜丽莎’。”
“那你知道葛丽叶么?”
“葛丽叶?”
“恩,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好奇的,就像达芬奇和蒙娜丽莎,就像维米尔和那个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葛丽叶是一本小说的女主人公,书中把她臆想成带珍珠耳环的少女,排练着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相遇,相爱,然后,嫁做他人妇。”
“……‘这个世界有王子,也有灰姑娘,但是,他们相交的概率是零。’。”
“恩?”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这是规律,而规律,不可变更。’……这是尔炀告诉我的。”
“是么,也许吧。在葛丽叶和维梅尔之间,有掌管维梅尔家经济实权的刁钻岳母,有表面高贵优雅实际嫉妒成性的维梅尔夫人,还有无法逾越的身份和地位。当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完成之后,葛丽叶被那两个气急败坏的女人赶出了画家府邸,最后嫁给了一个屠夫的儿子。
葛丽叶是沉默的,因为在那个上流社会里,穷苦女孩没有说话的权利,她的语言都在那双眼睛里,那种悄然穿过门缝的注视,那双怀有新奇渴望的怯怯目光。最终,灰姑娘并没有变成白天鹅。但人们总也忘不了,那清澈的目光,纯洁的眼神,以及珍珠般晶莹剔透的心灵。”
“……”
晶莹剔透的心灵么?可是,我连这个也丢掉了啊。
“崔西•雪佛兰。”
“什么?”
“那本书的作者。很奇怪的女人,她偏执的喜欢着维米尔的一切,她希望能看遍维梅尔一生中所完成的三十四幅画作的真迹。据说还有六,七副没看吧,哎,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呢。”
“你也想看?”
“恩,我很想亲眼看看,那样清澈透明,蛊惑人心的双眼,还有堪比蒙娜丽莎的笑容,还有那滴珍珠泪的耳环。”
“你也不怕看完后自卑死。”
“嘿嘿,我才不会呢,顶多哭死。”
“恩?”
“我看过高仿品。”
“呢?”
“恩,龟裂的画稿,粗糙的油彩,却勾画着那样细腻的爱情……当我在展览馆看到它的时候,又一种流泪的冲动,虽然只是一副仿品,却能让我在偌大的展厅失声痛哭,泪流不止。我觉得,能画出那幅画的人,无论他和画中人最后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爱她的吧,不然。怎么能用那么深沉的色彩,刻画出那样明媚的微笑。”
苏安没有在说话,只是一遍遍的听着维米尔的珍珠,言绿的歌声悠悠的传来,有着一种无言的控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样娇弱瘦小的言绿,竟能嘶吼出那样疯狂的爱情。也许,她是真的很爱那个人吧,很爱很爱,所以,才会有维米尔的珍珠,才会有那样孤寂的眼神。
风月寂寞失衡的爱火,
褪色油墨模糊了轮廓。
……
尔炀毕竟不是维米尔,绅士而怯懦,她也不是葛丽叶,卑微而沉默。
她坚定着自己的爱情,向往着美好的未来,也许事与愿违,也许困难重重,却没有退缩过。
真正让这一切改变是一个细雨纷飞的下午,苏安提着自己上午采购的吃食,拍着身上的雨水,一如五年前的那一天。
苏安安静的而打开门,将东西放好,正想做饭,却在桌上看到不属于自己的背包。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自己特别的不安,就好像有怎么要发生一般。
今天,是他们恋爱五周年的纪念日,往年尔炀总是会等在家里,等她来做饭庆祝,或者一起看个电影怎么的。
可今天……
苏安使劲摇了摇头,拍拍脸要自己冷静一下,却隐隐听到房间有声响。
有个声音在心中呼喊,要自己不要去看,可另外一个声音却不断地鼓动自己走向那片未知。
苏安蹑手蹑脚的走向房间,忐忑不安的将门推开一条缝……
“尔炀,我错了,我错了,你是对的,他根本不爱我,一点也不爱……呜呜呜……我错了,错了……”黎瑄偎依在尔炀怀中,不断地哭泣。
“没事的,瑄瑄不哭,有我在没事的。”尔炀拍抚着黎瑄的背一遍遍安慰着
“没用的,没用的,呜呜……我这次真的完了,尔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
“乖,相信我,有我呢,没事的啊。”
“……尔炀。”黎瑄停止了抽泣,泪眼朦胧的望着尔炀,“你……娶我吧。”
“……好。”
“真的?”
“真的……我,一直在等你。”是啊,一直在等你明白,一直在等你长大,一直……在等你说要嫁给我。
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那样顿顿的疼痛是什么呢?
苏安,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以后,听不到她喊我耳朵的脆声嫩语了吧
以后,看不到她紧张时搅动手指皱眉的表情了吧
以后,闻不到她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果香了吧
以后……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么,黎瑄,也像当初预计的那样要嫁给我了不是么?
可为什么会留恋呢,为什么会不舍呢。那样微酸的情绪……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
……如果,能和苏安一直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她……
不,不该这样,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必须的,绝对的。
不可能改变,也不能更改。
是啊,不会改的。
“我一直在等你啊。”尔炀想要再次确定般,呐呐吟语,将怀中的黎瑄拥的更紧,连弄疼了她也不自知。
苏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慢慢行进在雨中。
那绵绵的水雾渐渐包裹住了苏安,湿了发,失了心
五年前的那场雨,把他们拉在一起,
五年后的这场雨,把她丢在荒漠里,
五年,那样深深的爱过,如此深深的伤过。
五年,一道房门,隔去了千山万水。
割断爱情纷飞。
多伤,多痛
不能拒绝的伤害,
不能后悔的崩溃,
只是一步的距离,却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原来,爱与不爱,是种命中注定,
无法挽回,无法改变。
有些事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接受。
有些人其实早有预料,只是不愿面对。
何必呢,
那样敷衍的微笑,
那样无奈的拥抱,
曾今以为,即使只是虚假,也请让他到永远吧。
可原来,永远的远,只需要黎瑄的一句:“我们结婚吧。”
多么荒谬的一切啊,
这该死的爱情,
这该死的永远,
这该死的心痛。
……那样一点一点看着自己枯萎,那样一声一声听自己心碎……
五年啊,她用自己的双手刨出爱情的坟,葬下自己的真心,看着她在墓中一天天死去,血肉模糊,却还要微笑着流泪。
你娶我吧
好,
真的,
真的,我一直在等你。
哈哈,多么可笑,
那样深爱尔炀的苏安,那样深爱黎瑄的尔炀。
多么可笑的轮回。
多么可笑的爱情。
最后的最后。
不过是自己的成全,他们的幸福。
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我要用我之伤换你们之爱。
凭什么我要谢台退场,却看着你们HAPPY ENDING?
不,我不甘心,
我不相信。
五年啊,五年的爱恨无悔还逆不了这弹指一挥的承诺?
尔炀,你怎么舍得,
对爱,我遍体鳞伤。
对情,我寸断肝肠。
对你,我欲罢不能。
这场情爱贪欢,又该叫我如何收场。
再次见到尔炀,是在半个月后。
依旧排着长龙的队伍,依旧温润的果茶,依旧沉默的尔炀。
不同的只是心境。
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好多事情。
漫天的流言和电话,述说着什么。
可是,尔炀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一如既往的晚安问好。即使没有见面,却从没有差过一回。
如果不是那些鲜红的请柬,苏安几乎要以为,那天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梦醒了,尔炀依旧在自己身边,黎瑄也从未出现过。
如果真的那样该多好,可是,尔炀啊尔炀,如今的这出,你又是要唱那一场呢?
“我要订婚了。”
“……”
“和黎瑄。”多么平静的语调,就好像再讨论天气一般毫无涟漪。
“……”
“以后,我们会结婚。”
多么可笑又恶俗的八点档剧情啊,好一出爱人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那我应该怎么办?大哭大闹一场?如果是电视剧的话,现在要怎么演呢?哦,对了,女主角的话一定会哭泣着默默离去,碰到真心的男主角,来个浪漫邂逅,开始另一端爱情童话,再不然就是有默默付出的青梅竹马,关怀备至,温柔甜蜜,再不济,那也是男的在新婚那天发现爱的还是女主角,最后逃婚去追女的?最最悲凉也就是个多年以后的阔别重逢,莫名其妙的争吵,轻而易举的原谅……
可是,她没有从新来过的勇气,那样曾今沧海的淡忘,她学不来,用不到。
她也没有关怀温暖的青梅竹马,她的世界早在尔炀出现的那一天就被垄断了,从此之后,不容许任何人的驻足。
她没有安然离去的能力,更没有久别重逢的运气,逼近,能和尔炀在一起五年,早已用光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运气。
最悲哀的是,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和他,不过是不配的恋人,分离才是最终。
自己就像一个大魔神。
自私的对着那第十三颗药丸许下一个恶毒的心愿,让尔炀和黎瑄分开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要鞠躬退场,还童话一个美好结局。
而自己,就像人们诅咒的巫婆,卑微,丑陋,下场惨淡。
一个不被人注视的女配角,这是应该叫嚣着,伤害脆弱的女主角,然后奸计未得逞,最终被男主发现,弃之如敝屣……
“苏苏。”尔炀轻唤着,将苏安飞往天边的思绪拉回现实。苏安自嘲的笑笑,不得不佩服自己,即使现在,她任然能想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
“为什么?”
“……”
为什么?尔炀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必须的,所以,从来么,没有想过为什么,只要分毫不差的完成就好了。
“你爱她么?”
“……爱。”是吧?是爱的吧,因为喜欢,才会那样珍惜着她,因为爱才会那样计划着一切,因为爱才会和她结婚,不计一切。
“是么……”曾今以为,他说的适合,仅仅只是适合,那么,只要自己努力一下,也是可以变的相配,变的适合的吧,可原来自己忘了,适合是要在爱的前提条件下的,因为爱着,才会觉得适合。而世上适合的人那么多,爱的却只有一个。
“恩。”
“那你喜欢我么?”
“……”
“……是么……我以为,至少,你是喜欢我的呢。”早已不敢奢望爱,可那么多年的陪伴尽连喜欢也够不到,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那你和我算什么?”苏安低垂着头,轻声道,“这么多年又是为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如巨蟒般恒固在两人中间,阴寒,冰冷。
“你说啊!”最终,苏安那冰冰冷冷的声音扼杀了沉默,“我和你算什么?这么多年算什么?现在……又算是什么?”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带着些许的沧桑和悲意。
尔炀依然沉默着,看着那样悲哀凄婉的苏安,他的心绞痛着,莫名其妙的窒息感。那么一瞬间,尔炀多想将苏安用在怀中告诉她,没事的,别难过,他甚至想其实,可以和苏安一起的,她是那样的在意自己,只要自己说她肯定不会拒绝,再不然就这样和苏安过下去,也许也不错。
想到最后,连尔炀自己都被下了一跳,自己怎么可以有那样龌龊卑鄙的想法。那样恶劣的自己,连自己都鄙视。
不可以的,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单纯的苏安算计在内,那样美好纯洁的苏安,如果不是自己,一定会过的很快乐吧。
是自己让她变的这样悲伤无助。
只是尔炀的沉默却给了苏安另一种理解。
果然,还是不行么,
其实,自己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公式,是尔炀和黎瑄在一起这个程序里千千万万个公式里的一道,即使不是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
“其实,没有我,也可以是别人对么?”
“恩?”
“是啊,不过只是一个公式,一个零件,是谁不一样呢?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是么?”
“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么?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刚好还喜欢着你,刚好被你发现,然后……刚好,就变成了你的一个棋子,一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棋子!”苏安历吼,没有哭泣,只是嘶哑着怒吼。
“你究竟想说什么。”尔炀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安,这么多年,甚至没有看到苏安发过一点脾气。
“你说呢,这些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么?”
“你……”尔炀忽然有些不安
“这么,不是么?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不是么?我的爱情,黎瑄的爱情,木子令的爱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明朗清晰,我们都在各自的爱情里挣扎沉溺,唯独你,尔炀,你是那样的清醒,清醒的计算着那一点一滴的爱情,分毫不差。尔炀啊尔炀我究竟该赞叹你聪明,还是该畏惧你的可怕。”
“……”
“尔炀,对人,对事,哪怕是对爱,你都是无可救药的聪明,却也是无法避免的可悲。你永远不懂爱,永远不懂,你不明白人么为什么而爱,为什么而恨。你总是提前预计着结果。却不知道,爱情,其实只有在爱里才是有价值的,太过清醒的人,永远不懂,哎需要什么。”
“……”
尔炀震惊的看着盛怒中的苏安,一丝不乱的脸庞有些动容,双唇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苏安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着,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刚刚那样肆意嘶吼的人不是她一般。
“什么?”
“你的计划,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看过那本笔记。”
“……”尔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安抬起脸来。
“我知道一切,却还是甘愿配合着,了无声息的演绎着你写的剧本,看着一切发生,如你预计的一半,点滴不错。”
“你……”仿佛有些东西哽噎在喉间。
“我是无意当中看到那本笔记的,我知道你有写计划的习惯,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看的,只是无意间翻到的,呵呵……你知道么,当时的我,有多么希望自己没看过,不知道,那样,也许我才会好过一些吧,可悲哀的是,我看到,却要假装若无其事,配合着你演那些我早已知道的剧情。
却依旧乐在其中,我总是不断地自我催眠,我以为入戏的不止我一个,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沉醉在这样一个甜蜜温馨的故事里,可我忘了,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演员,用着蹩脚的演技,妄图拉你入戏,而你,却是整部戏的编剧,书写着悲欢离合,看着我的沉迷,宛如上帝。
是我入戏太深,听不懂你说咔的声音。一味的想要停留在剧集里,可是没有你的对手戏,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剧。没有观众,没有演员,一切只剩我自己。”
尔炀静静的听着,止不住的握紧双拳。
“你觉得我该哭么?”
“……”
“是吧,这个时候应该哭几声应应景的啊。”
“……”
“可是,为什么哭不出来呢?”
“……”
“呵呵,看吧,我是多么差劲的演员,连哭都不会呢,真笨,活该啊。”
“……”
“为什么不说话呢?你现在……连和我说话,也不愿意了么?”
“……”
“好吧,不说便不说吧,毕竟,这是我一个人独角戏啊,怎么能让导演配音呢。”
“……”
“恩啊,导演,你眼光真差,当时不应该找我的撒,那么多人喜欢你,肯定有特配合的,至少像现在这样被抛弃的戏码,可以哭个几声也不至于冷场啊。”
“我没有抛弃你。”长久的沉默后说出的这句,几乎是用吼的。
“是么?”那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果然……”苏安定定的看着尔炀的眼睛“连被抛弃都不够资格啊”
“我不……”想要说出的话,在苏安那样镇定的注视下,最终湮没了。
“是时候了。”
“?”苏安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慢慢站起来,离开座位。
“也许,我该退场了……呵呵,下场一鞠躬。”苏安涩涩的微笑,深深的超尔炀鞠了一躬,尔炀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尔炀。”抬起眼,无限深情的望着尔炀,好像想要把尔炀吸进去一般,“再见。”
淡淡的转身,几不可闻的说了些什么,举步离去。
窗外,灰色的天空,欲语还休,控诉着,留下透明的泪,拍打着窗子。
苏安一如过去那般,缓慢的走在雨中,消失不见。
有多久了?似乎从那一天,她把那把透明的白色雨伞递给他之后,就再没见她在雨中奔跑过,哪怕下再大的雨,她也像漫步一般,在雨中行进。
其实他想告诉他,即使会淋多些雨,可是时间却会缩短,所以,奔跑,其实,也是一种方法。
只是,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认识,就已经用错了方法。
苏安,
你知道么,刚刚我是用了多大的劲才扼住自己的手腕,让自己不去拉你。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用一种莫名的情绪支配着我呢,
让我去找你,让我和你说些什么,让我,把你拥进怀里,一辈子不放开……
我想,那种情绪,
叫后悔……
尔炀将苏安的杯子放在唇边,
淡淡的果香扑鼻而来,
清甜的液体划过舌尖,
好凉。
尔炀捂着心口,
真的,好凉。
就像,苏安最后那句话一样。
“你以为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是被抛弃么?
你错了,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被抛弃。
而是在绝望中等待被抛弃时得到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