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在候诊室里和方旭说话的人竟是柯蓬。
章莘莘不由自主仓皇退后几步,撞到身后的高离,回头轻声恳求:“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高离可以清楚看见她眼中恐惧之色,点一点头,带上X光室的门。
章莘莘听见柯蓬对方旭说:“莘莘一直有服食兴奋剂习惯,我不知劝了她多少次。她始终不肯戒除,终于闯出祸来。”言辞恳切,神情惋惜。
章莘莘几乎要笑出来,相处十年,她竟不知道柯蓬演技精湛,可不是活该落到这个下场。
候诊室里方旭不打算请柯蓬坐下,他环抱双臂问:“柯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柯蓬看得出方旭并不打算应酬他,也就开门见山:“我不是信不过方医生,只不过,我们一直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就不麻烦方医生了。”
室内的章莘莘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柯蓬还是不放心她,怕她会报警,所以特地来带她走。
不,她永远永远不要再和这个魔鬼有纠葛。方旭,你千万不能答应他。
方旭答:“很抱歉,柯先生。章小姐已是我病人,我不能任由人将她从我诊所带走。”
柯蓬咳一声:“方医生似乎忘记,莘莘是我公司旗下艺人。”
方旭笑:“哦?我还以为章小姐签了生死文书给你。”所以你将她打得面目全非。
柯蓬也笑:“那倒没有,我只是为方医生着想。莘莘和你曾传过绯闻,你们这样半夜相处,我怕明天报纸会乱写,叫黎小姐误会就不好了。”
方旭“哈”了声:“柯先生算是威胁我?”
柯蓬的头皮有些发麻:“玩笑而已。方医生别当真”
方旭点头:“柯先生这个玩笑开得可不好,明天要是有什么报纸胡乱报道,我怕是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柯先生身上了。”
柯蓬后悔直接找上门来,这个方旭一句是一句,丝毫不肯耍花招,最见工夫,实在难以应付:“方医生言重了。”
方旭说:“那就好,门在那里,柯先生走好,我就不送了。”
柯蓬走到门口,站下,说了句:“莘莘,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闹得两败俱伤。”这才离开。
方旭过来敲敲门:“章小姐,你可以出来了。”
章莘莘走出来,轻声说:“方旭,谢谢你。”
方旭沉吟下,开口:“章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
“你是我的病人,在我诊所里,我有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的义务。”不是其他任何原因,他不希望她因此对他产生任何误会:“换了任何一个病人,我都会站出来。”
章莘莘失望,她曾一度希望方旭因为怜悯也好,同情也好才护着她,原来不是。
方旭说:“章小姐,请跟我来,我们先缝针,延迟了伤口可能会感染。”
章莘莘沉默半刻,才点一点头。
方旭回到家已经是清晨7时多了,推开卧室门,半夜的劳累在看见妻子背影一刻,消失无踪。
曼陀穿件橘色半袖收腰衬衫,露着半截雪白藕臂,细细腰身只得一握,只看背影就已叫人心折。
“回来了?她伤得怎么样?”曼陀起床时看见方旭留在床头的字条,听见他回来了,半侧着身问话,深褐色大眼里波光潋滟,雪白面孔上蒙着层神秘清冷艳光。
方旭这才看清妻子衣着,轻咳了身,走到她身后,低声说:“你忘记扣扣子。”
曼陀自衣领以下3颗扣子没有扣起,露着一抹雪白酥胸,衬着鲜艳橘色,白腻得近乎妖异。
方旭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加快声音,啊,她这是打算去祸害谁?
他自曼陀身后围过手臂,将扣子一颗颗扣上,直到衣领。
曼陀嗔怪:“你别捣乱。”她解开。
方旭说:“现在不是夏天。”他再次将扣子扣上。
曼陀推开他:“讨厌啦。”再次要解开扣子,方旭一把握住她双手,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么扣上扣子,要么我们重温下昨夜。”
曼陀清晰感受到方旭浓重鼻息,脸颊慢慢涨红,说:“我扣,你先让我起来。”
方旭不起身:“出了这门,也不许解开。”
以为他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曼陀磨牙,他怎么知道她打算一出门口就解开扣子?“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让我起来了?”
方旭笑,吻吻妻子眉眼鼻唇:“晚上我给你做青笋炖鸡。”这才翻开身,让曼陀起来。
曼陀坐在床沿,斜眼看着方旭,恨恨:“小气鬼。”扑下身,在方旭耳朵上重重咬一口。
方旭失笑:“你真不打算去赶通告?”伸手要拉她。
曼陀见机得快,已闪到门边,笑着说:“我还要吃水煮鱼。”
方旭点头,笑着看妻子离去,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支录音笔来,放回抽屉,锁起,叹一口气:真是惭愧,堂堂双博士方旭,宋姓后人 ,竟然也做这样的小人路数,千万不能给曼陀知道,以免破坏形象。
如果可能,方旭希望永远不要和章莘莘再有任何接触。
能叫方旭反感成这样,章莘莘本领不小。
那已经是近10 年的事情了,
章莘莘做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方旭要和普通大众一起从报上得知消息。
章莘莘单方面向记者宣布,她正和一位方姓整形外科医生交往,报纸配发的照片,是章莘莘来到他诊所楼下的照片,虽然做了马赛克处理,隐去了诊所名字,可是大楼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瞒不过知情人眼睛。
消息一见报,方旭接到许多朋友电话,调侃居多,笑他怎么突然改变兴趣,降低要求。
若是在以往,方旭会一笑置之,不是既不是,根本无须紧张解释。
可是,这次不一样。当时方旭和曼陀已经开始初步接触,他不能叫她误会。
方旭立刻给曼陀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刚开始做曼陀经纪人的李蹊。
李蹊皮笑肉不笑地对方旭说:“原来,堂堂圣31学院的方博士也不能免俗。”
方旭不明白她意思:“李小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李蹊笑:“看过《李娃传》没有?《玉堂春》知道吧?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听说过了?”
方旭被问得一头雾水,还是耐心应答:“我虽然出生在加拿大,祖国的许多古籍我还是念过的。”
李蹊拖长了声音:“哦,读过啊。”
方旭隐约觉得李蹊下面说不出好听的来,可是他要找到曼陀解释,不能不听下去。
“方博士有没有觉得我们中国古代文人一直都有青楼情结,认为走马章台是非常风流潇洒的。”
方旭冷汗:“李小姐,我看我们有误会。”这个李蹊太尖酸辛辣了。
可是,不能不承认她说得对,这真是非常独特现象,国人似乎一向对青楼楚馆特别有好感。各种传奇故事,话本小说里多的是公子秀才和□□的情爱故事,就连诗词里也比比皆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别说诗人才子,就是个走货的卖油郎都能独占花魁女,真是个人不分贵贱,地不分南北,都有红楼春梦,可以说,青楼情结在国人思维里几乎根深蒂固。
李蹊笑问:“我们有什么误会?“
方旭答:“我希望可以亲自和曼陀解释。”
啊,竟然敢一脚踢开她,直接找曼陀,李蹊不怒反笑,这个才真像个男人说的话:“我可以叫曼陀来接电话。希望以后你不会再为这样的误会来找曼陀解释了。”
方旭自电话里听到曼陀的声音,更觉忐忑。曼陀声线一惯的沉静,他不能分辨曼陀对于那桩“绯闻”是什么态度。
方旭很想直接对曼陀说,那桩“绯闻”不是真的,他的品位还不至于糟糕到有李蹊说的青楼情结,可一则他和曼陀尚在“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起吃饭可好。”的阶段,他实在没有立场解释;再则,虽然章莘莘行动离谱,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在人后对女性出言不敬。
他紧张至手心出汗,还是曼陀先开口:“蹊说你找我。”
方旭咽下口水:“你专辑收歌还顺利吗?”
曼陀答:“有部分歌不错。你找我就为这个?”
方旭吸一口气:“曼陀。”
曼陀恩一声:“什么?”
方旭继续:“有许多事情,单方面发出的讯息通常是不作数的。”
这样说她能否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你到底想说什么?”曼陀声音里已隐约带上笑意。
可惜方旭太过紧张,以至于没听出来,终于决定直接表达:“我和章小姐只是医生和病人关系。”
曼陀“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方旭继续说:“我和章小姐从来没有业务以外的私人接触。”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方旭说开了头,也就没有什么再好迟疑的:“我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我只是不想你因此误会。”这话迹近示爱,他紧张等待曼陀答复。
曼陀只开口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上电话。
李蹊看着曼陀结束通话,笑:“他怎么解释的?”有没有把自她身上受的乌气发泄在那个商女身上?
曼陀说:“他只说他们没有业务以外私人接触。”
他是紧张的,曼陀完全听得出来,生怕她误会。尽管那样,他还是没有对章莘莘批评半个字,这样的人是值得信赖的吧。
李蹊扬眉:“他没有对你表示他没有青楼情结,不会对商女产生任何绮念?”他竟然在背后没有对始作俑者发表任何意见。这样的人是说他风度太好,还是太古板?
曼陀讶异:“商女?“她要过一会才知道李蹊指的是谁:“你这样形容人家不好吧?”
李蹊耸肩:“还有其他选择,秋娘?”别怪她刻薄,章莘莘和她身边人手段的龌龊卑鄙,简直令人难以启齿。
曼陀骇然:“蹊,注意风度。”
李蹊却笑:“我又不是你那方医生,时刻维持风度。我是个爱记仇的女人,刻薄成性。”
呵,你的方医生,听起来竟不讨厌。
曼陀起身:“我去听小样了。”
伊唇角跃动小小得意,微笑
她知道方旭和章莘莘不会有任何关系,可总得小小惩戒下,谁让他不小心给人缠上了身。
方旭的反应叫她很满意。
方旭放下电话就委托律师将手头上章莘莘所有病历交还,并请章莘莘放心,尽管以后她将不再是他病人,他依然会恪守职业道德,守口如瓶。
可是他并没有将他这一举动告知曼陀。
他爱曼陀,不希望因为章莘莘而使曼陀产生误会,这是事实。但是,断绝和章莘莘的业务关系不是为了取信取悦曼陀,而是他不想再给章莘莘任何错觉和兴风作浪的机会。
方旭要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亲耳听到曼陀承认,当时她没有产生任何误会。
若是清醒状态下,曼陀抵死不会承认她当日是故意叫方旭着急,可是专辑庆功会上她被多灌了几杯,可巧李蹊也被灌醉,只能电召方旭送曼陀回家。
方旭将曼陀扶上车,正弯腰替她扣保险带,在四五分酒意下,曼陀趴在方旭耳边招供:“方旭,我早知道你和章莘莘没有什么。”
方旭感觉曼陀娇软身躯趴在肩头,酒气夹杂着她身上淡淡奶香袭入鼻腔,他的心脏几乎因此停顿:“你说什么?”
曼陀撅一撅嘴,眼波微涩:“谁教你被她缠上。”
曼陀再通透豁达,到底是才20出头的女孩子,章莘莘和柯蓬做过的事情,她哪里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开始的时候每次她都会问自己:是你做错什么吗,人家才那样对你吗?
到了后来次数多了,她才渐渐学会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可是,终究在心上留下阴影,方旭和谁传绯闻不好,非和她,不行,一定要小小惩戒。
方旭握拳,控制住将她狠狠吻住的欲望,问:“你故意教我着急?”
曼陀笑盈盈点头,呵呵出声,星眼朦胧:“我不喜欢你和她扯上关系。”她撇一撇红唇,有几分娇蛮任性的歪着头看方旭:“以后,不许你做她医生。”
方旭闭一闭眼,一再深呼吸,告诉自己,她醉了,不能趁人之危,千万要冷静。不然,明天他极有可能会被一群愤怒的妈分尸。
曼陀伸出一根素指戳一戳方旭肩头,娇嗔:“你不理我\"
方旭几乎可以听到理智崩断声音:\"曼陀.\"
曼陀得到回应,这才满意:\"下次你再被她缠上,我真的会生气”。
方旭愉悦:“我早就把医疗档案还她了。”曼陀这样说.他是否可以理解为,曼陀已经接受他,他回到驾驶座,问:“你家住XX路几号?”
车后座上的曼陀含混应声,轻轻呼出口气。
方旭回头才看见曼陀已经睡熟。
他□□出声,曼陀,接下去你要我怎么办?
方旭做了最终选择,带她回家。
车到楼下,他停稳车,下车走到曼陀车门边,拉开车门,轻唤:“曼陀。”
曼陀鼻息沉沉。
方旭无奈,只得解开保险带将她横抱出车子,用脚踢上车门。
曼陀闭着眼咕哝声:“别吵。”伸出手臂勾住方旭脖子,将面颊靠在他肩头摩挲
柔软娇躯紧紧依靠在他胸膛上,
方旭几乎想将她扔下,咬牙忍耐: “黎曼陀,你在陷害我。”
好不容易才进了房间,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拉下勾在他脖上的手臂,扯过薄被盖好。一整套动作做完,方旭努力平稳呼吸,退后几步,转身出去。
他是正常男人,心仪女子软玉温香地抱在怀中,要叫他不动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有他的骄傲和原则,他宁可错过这个唾手可得拥有她的机会,也不会乘人之危。
曼陀捧着头□□,好痛,似有小锯在锯她脑袋,以后她再不要喝酒。
“床头有水。”
曼陀不及思考是谁在说话,按图索骥看过去,床头果然放着杯水,她拿起来一饮而尽。
等等。是谁在说话?这又是什么地方?她急急检点,见身上衣着完好,松口气。这时才想起,刚才说话那人好象是方旭。
哦,不。
曼陀将脸埋在被子里,昨天夜里她貌似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不要出去见方旭。
方旭敲门:“我上午有预约门诊,一会李蹊会来接你。钥匙在桌子上,麻烦你们走的时候替我锁门。”
曼陀不出声,一直听到关大门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开门出去。
餐桌上一碗碎牛肉葱花粥,飘着淡淡香气,曼陀立时觉得饥肠辘辘,她吃下整碗,意犹未尽地推开碗才看见桌上留有字条:不够?锅子里还有。
曼陀团起字条,扔进字纸篓,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那就再吃一碗。
后来,曼陀才知道当天上午方旭没有预约门诊,他避出去,只是不想她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