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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南窗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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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起四更,苒苒雪粉扑落着,南果房殿檐皑皑,尤显静谧。

果库内,四周满列着果架,果屉子外面糊着黄纸,贴着红色长圆“寿”字,里面垫着红棉纸,这就是宫里存放果子的地方。

挑拣果子是个力气活,讲究眼疾手快,果子在手里溜一圈,能不能送到膳桌上八成就定下了,盛苡丢下一个带虫眼的蜜桃,总管太监张元福就拈香冲供桌上的“大库尊神”弯腰拜上三拜,库内供的这尊神也叫“增长天王”,职位很要紧,稍一不敬,贮果即有霉烂之虞,用她们库房里的人说,得当亲养爹妈孝敬着。

御膳房点心局的总管太监马大柳倚在门边,从荷包里掏出一只打簧金表,打眼一瞧,指针指在辰正的位置上,按照宫里的规矩,上书房的早膳在辰时二刻,早了晚了都不成。

“哎呦,我的祖宗们,”他嚷嚷道:“咱们再快点儿成不,我二五更地就搁这地方等着,半天就不见你们动弹,你们这儿什么破规矩,拜天地似的,赶不上大爷的早膳,我拉上你们一道杀头去。”

张元福故意又躬了躬腰,“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就你勤快,你问问这屋里的人,哪个不是天天儿地二五更,两头顶着星星儿过日子,我倒诚心地跟神爷爷拜天地,拜成了,轮不着再听你叽歪!”

御膳房的点心局与南果房有连带关系,宫里的御膳随之附进的有“随膳饽饽”,“随茶御果”,制作糕点茶果总离不了这两地方来往传送。

宫里太监撞面就喜欢闲磕牙,这俩人也不例外,瞪眼斗嘴一样没落下,下头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就跟着图个乐呵,闷着头干活多没劲呢。

马大柳这会儿失了兴致,今儿是大阿哥开蒙第一日,如今宫里除了万岁爷,老佛爷,就这位爷最值斤两,太后一早就放出话来,“大阿哥的‘开口奶’一定得喂好”。

钦天监领谕测算,大阿哥上书房的良辰吉日就定在正月十五,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赶巧了,宫里元宵灯节的筹备诸事繁琐,点心局彻夜不阖眼地预备果子点心,一面又要抽出手给大阿哥准备早膳,眼见就到点了,这边的进度还跟不上章程。

“等不及了,”他扣上表盖子,对着盛苡吩咐,“马上就下早课了,这会儿走,掐点儿能跟上,这么地,就这几个蜜桃,拿到膳房,灌蜜做成寿桃,再往书房里送去。”

盛苡忙拿漆盒装了递给他,马大柳满脸麻子粒儿油光闪亮,摊摊手笑道:“忘了?咱们太监的手脏,劳烦姑娘跟我跑一趟,运气好,碰着主子爷打赏,算你的。”

盛苡有点犯嘀咕,这事要放到旁人身上,兴许早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着去了,她是一百个不乐意,阖宫上下都这么重视大阿哥的早课,保不齐皇帝也要去视看一二,冤家聚头,互相添堵,似乎没这个必要,这面对上人家一张热脸,她找不着合适的理由拒绝,太监们记仇,她这会儿开口擦了人家的面子,不定什么时候擦脸的就是她了。

听说刚入冬那时候,某某主子身边的宫女上内务府讨蜡,起了冲突,隔天就被人拿口袋罩住头,扒了裤子,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又找不准败坏自个儿清誉的恶人,宫里待不下去,卷铺盖回家了,家里爹娘也觉丢脸,拿脏话指点她,没几天就一根绳子上梁,了结了性命。

想到这儿,她忙顺承地应了声,追着就跟出了门。

上书房在乾清宫左庑殿,盛苡顶着大果盘子赶至时,东路御药房和西路乾清门东檐廊下,静候着一干达哈拉拉谙达(侍读师傅)跟哈哈珠色。(侍读: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儿子)

马大柳上阶冲门口侍立的太监哈了哈腰,低笑着道:“魏爷,咱们给大爷送早膳来了。”

魏尚是大阿哥跟前的总管太监,仰脖儿咳了声,压实嗓子低声提醒:“万岁爷在里头,悠着点儿进。”

马大柳闻言一凛,大咧咧理了襟袍,刚起脚就被魏尚拦住,急得眼珠子直往外蹦,“命贱还是怎么着,不要脑袋了!”

前朝就留下的死规矩,太监可以识字,但不允入上书房,马大柳大骂自己猪脑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后怕,从身后牵出盛苡,见那雪团儿似的脸上也流露出惶恐的表情,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丫头难得一见的漂亮,性子也乖,就是有一毛病,什么心思都爱现在脸上,得以面见天颜,这是多大的福分,旁人艳羡都还来不及,她倒会关键时候掉链子。

“怕什么,万岁爷还能吃了你不成?误了时辰,有你哭的时候,这阵儿先把脸给兜住喽,快去!”

盛苡被训得面红耳赤,一扛门帘就跨进门里去了,屋内很安静,东书室里设有两张桌案,大阿哥穿着立在东案前,穿着石青片金海龙纹的袍褂,个头也就只比书案高出一截儿,琅琅背诵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安而后能……能……”

背到这儿,脑子绕了扣儿,怎么都通不开窍儿了,那一脸为难的小模样儿,像极了盛茏小时候,盛苡呆呆地杵着,恍惚又回到了从前。

皇帝坐在西面的桌案前,掀开茶盖儿,垂眼吹着茶沫子,茶面起了褶儿,漫出极不耐烦的声息。

大阿哥又惊又急,泪珠绕着眼眶跑圈儿,抖着哭腔,更加含混不清地重复念着:“安而后能……安而后能……”

皇帝咽下一口茶,喉咙略微起伏了下道:“就当朕不在,照着规矩来。”

南窗前肃立的翰林院编修彭康哲抽手从身后拿出一尺淡褐色的戒方,走到大阿哥面前,板起脸道:“大阿哥今日的功课还差一句没能背出,恕臣无礼了。”

大阿哥颤着指头摊开手掌,撇嘴看向皇帝,见人尽自呷着茶,压根儿不打算接他的目光,泪珠咯噔一下就淌了出来。

盛苡咋舌不已,这当爹的心可够狠的,想她小的那时候,盛茏在书房里出了差错,师傅吹胡子瞪眼儿地教训起来,罪过全部都由侍读代为受过了,往窗外瞥一眼,黑乎乎的一排人影儿,待会子抽起来,那帮哈哈珠色们一定会偷着庆幸罢。

调回视线不偏不倚就跟那对湿濛濛的眼珠撞了个正着,盛苡心里一声惊呼,长而微挑的眸形,浓褐的瞳仁,让她一瞬产生错觉,似乎看向她的人是皇帝。

只是这双眼睛里还未生出迫人的光泽,惊吓,希冀通通显露无疑,求助似的看着她。

盛苡一下变得很紧张,怎么指望上她来了,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立这儿半天了,麻烦比着他也不小,就垂下眼皮避开他的目光,虽然觉着对他不住,可她更操心自个儿的安危,横竖人是皇帝的亲儿,能吃多重的苦头?

“嗖!”一下,大阿哥应声一叫,“哎呦!”

南窗外面抵了一溜脑袋,一个个耳朵竖得老长。

盛苡也跟着发怵,扫眼看见端在手里的大翡翠盘子,眼皮猛地一跳,忙抬起头冲他挤眉毛,腾出一只手狠劲儿戳着怀里的果盘。

大阿哥悉悉索索地抽着鼻子,见她鼻眼儿歪扭,眉毛跑窜,模样甚是好笑,就咧嘴笑了下。

盛苡大为腹诽,这位爷心够大的,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就恐吓似的冲他瞪了瞪眼,又举了举手里的盘子。

大阿哥眼前绿汪汪的,眼泪鼻涕跐溜就缩了回去,不禁点着头,忙不迭地抬高调子说:“虑!”

“虑……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他一字赶一字地背完,怯怯地看向皇帝,满脸征询的神情。

见皇帝置下茶盅,站起身,其余三人忙跪在地上。

“往后朕就把他交给你了,跪安罢。”

彭康哲免冠叩了个头,“皇上之恩,臣感戴不尽。”言闭就梳理襟袍,静音退出了殿。

留下其余两人心擂如鼓,大气也不敢出。

“真把朕当瞎子了,自个儿没能耐,连奴才你都求上了,岁数不大,心眼儿倒不小,人嘴里嚼过的馒头,好吃么?”

大阿哥羞惊不已,直哭得脸红脖子粗,岔着气儿道:“阿,阿玛,儿……儿臣再也不敢了……”

“起罢,”皇帝放缓了口气,“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该罚还是要罚的,这段儿默抄遍三百遍,写不完,晚上长春宫设宴,就别去了!”

盛苡心思还停绕在他嘴里说出的那句“奴才”上,多么鄙夷的神气,压得她直不起身,不觉他已走到了身边,极寒的嗓音说:“胆子不小,睁眼儿打幌子,罪都不打算认了?”

心渐往下沉着,拉得调子都扭曲了,“奴才有罪,请皇上赐罪。”

皇帝挪开脚往门外走着,“不是喜欢助人么,陪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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