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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泪洒巴黎(结局)
一九四五年初冬,法国白鸽穿梭在一片梧桐树梢之中,鸟儿们扑闪着灵动的双翅仿佛是为了吹响着胜利的号角。这一年的冬雪落得格外的早,连巴黎埃菲尔铁塔也早早笼罩上了一层洁白的帘幕。这一年,也是抗日战争结束的那一年。
“叮叮咚咚——”玻璃门缓缓被打开,外头的皑皑大雪便飘了,瞬间又融化消失了。
一个留着平头的小子提着两袋蔬果走进了书店,粉嘟嘟的脸颊都冻红了,嘴中还在冒着白气,外头实在太冷了,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雪了,路面都不好走了。
“乐姨,菜都买好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想起,那个小个子把两袋子蔬果放到门口的柜台上,顺了个苹果咬了起来。
“乐姨,你又在清理旧书啊。”小个子在书店狭小的过道里穿到里面去,一位穿着咖啡色风衣的女人正蹲坐在板凳清点着上午送来的旧书。
她回首微微一笑,“明回,过来这里。”
明回立刻蹬蹬的跑了过去,可是他一不小心撞倒书架上的一本厚厚的字典。
眼看着那本字典就要砸到他脑袋上了,说时迟那时快,乐容一个利索地回旋踢,“嘭”地一声,将字典高高踢起,轻跳而起,轻松接过字典。
明回待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乐容,“乐姨好厉害呀!”
乐容得意一笑,摸了摸明回的小平头,又连忙走向前将明回买来的蔬果都放到内庭去了。
最近巴黎物价飞涨,尤其是蔬果一类的,她有些门道弄到点钱,又不敢乱花,怕引人注意,所以总是叫小明回去买些日常要用的物资。万一被查到,沿着她弄钱的门道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她依旧是谨慎却又大胆的作风。
她从书箱里翻出一本《菩提语》来,写的大概是某位文人墨客来到巴黎后对中国佛语的回忆录。
她指了指后半句,温柔的问道:“这几个字你都认识吗?”
“我认识,是心如明镜台!”
“对,”她点点头,“心如明镜台,明回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好不好?”
明回天真的笑了,露出门前两颗乳牙,“好,姨说什么都好!”
“叮叮咚咚——”书店的门又被打开了。
两个法国兵背着长筒枪支走了进来,“Je suis désolé, un contrle de routine.”(抱歉,例行检查。)
乐容一听便知道是巴黎政府对她每天必行的检查,也就是确认她是否人在法国境内,有无干扰巴黎人民生活,有无窃取法国政务机密而后逃之夭夭。
这么多年了,巴黎警方从未放松过对她的监视。
她放下手中仍旧带着灰尘的旧书,起身,步伐轻盈地走了过去。
“Bonjour, je suis Laura.”(你们好,我是Laura。)
她从风衣口袋里取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两位警官。
那两名法国兵仔细看了看她的证件,又环顾了一圈书店,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似乎在商量是否应该检查一下书店内部。
乐容沉了沉脸,手握紧了拳,心中在思忖着该不该用拳头解决这一切。
忽的,一个穿着浅灰色风衣的男子冒着风雪急匆匆走了进来,亚洲人面孔,他围了条深蓝色格子围巾,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双眸略过那两名法国兵,直直的看向了乐容。
“La seconde guerre mondiale a pris fin, et vous n'avez pas besoin de faire a.”(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结束了,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做了。)那名男子说道。
两名法国兵看到那名男子,立刻恭敬地敬了个军礼,与他寒暄几句后便立刻离开了书店。
“不请我进去坐坐?”男子棱角分明的五官忽地对乐容展开一个轻柔的微笑。
乐容惊住了,愣在原地。
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张了张嘴,抬起手,“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猛地打在男子的脸颊上,那一块皮肤瞬间通红。
男子傻在哪儿,无奈的笑了,边摇着头抚了抚额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辣妹子啊,是她,没错。
他取下黑色漆皮手套,顺手便牵着乐容的手走了进去。
明回蹬蹬的跑了过来,“乐姨,你怎么哭了……你是谁?你为什么弄哭乐姨?”
乐容拼命摇了摇头,对那名男子说道:“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做!……”
男子还未来得及解释,忽地,只见她一个回身,一头扎进男子温暖结实的怀抱里,顿时嚎啕大哭:“你滚!你滚……”
男子拥着她,轻轻拍动着她抽泣的肩头,仿佛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一般,声音很轻很温柔:“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吗,不哭了,好不好?……”
书店门口,阿香正抱着一袋面粉走了进来,“面粉的价格也涨了,洗了三天的衣服才换来这么点,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下去了……”
阿香瞧见眼前的一切,啪地一下,面粉重重地掉在了木地板上。
“大……大少爷……”
男子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立刻会意了,对明回招了招手,抱着他走出了书店。
外头的风雪小了很多,只剩下些白棉絮似的小雪了。
阿香抱着明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雪地里,每一个步子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妈,那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把乐姨弄哭了乐姨还抱着他?”明回在阿香的手臂弯里纳闷的问道。
阿香笑了,将他抱起来一点,“你乐姨不是一直想回到中国去吗?现在她不用回去啦……”
明回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妈妈我们呢,我们不是也要回去找爸爸吗?”
阿香顿了顿,她叹了口气,终于决定告诉明回其实她爸爸阿诚已经生死未卜多年的事实。
“小回,其实……你爸爸他已经……”
“阿香!”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阿香抱着孩子震住了,她刚想转身,只听见身后的人几个跨步上前去将她与孩子抱在怀中。
耳边残留着阿诚独有的气息,“我也回来了。”
巴黎时钟敲响了正午的钟声,萦绕巴黎三天的大雪纷飞终于停了。艳阳缓缓从东方升起,街上人们都不禁抬起头看向天空,初晴,暖意,这个冬天也许不会再寒冷了……
对她们而言,若能永不分离,等久一点,又有何妨呢?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