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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你是我的女人
乐容走进明楼办公室时，他正坐在黑皮沙发上看报纸，桌上放着一个扎着白蕾丝蝴蝶结的粉红色礼盒。他嘴角还带着笑意，见乐容来了，顺手拍拍身边的空沙发，说道：
“过来坐。”
“是。”乐容秘书式的点点头，走过去坐在明楼旁边的沙发上，有意与他隔开一小段距离。
明楼挑挑眉，很自然地朝她那边挪了挪，说道：
“酒井松梓没为难你吧？”
乐容瞥了一眼他手上那份《桃色小报》，没有躲开他，扬着下巴喃喃道：
“她准备改名字，把‘子’改为‘桑梓’的‘梓’。”
明楼勾起嘴角，轻描淡写一句：“早前听她提起过。”
乐容放大了音量，“她还说，这名字是你给她的灵感。”
“哦？是吗，那有可能。”明楼说道。
乐容忍不住了，“你跟她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经常联系吗？你还喜欢听她弹琵琶？”
明楼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也不生气，反倒内心一阵满足感，放下手中的黑白报纸，对她说道：
“我跟酒井松梓只是同事的关系，平时偶尔会喝茶谈天。”明楼顿了顿，看了一眼乐容扬起的小脸蛋，笑道：“不过，酒井松梓确实貌若惊鸿，琵琶也弹得不错。”
“你！……”
明楼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知道她在吃醋，他似乎很喜欢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你故意的！”乐容扑过去拍打着明楼的手臂。
明楼拉过她纤细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那声音轻飘飘地：
“好了，你知道的，你才是我心里最要紧的事。”
乐容晃了晃明亮的双眼，她快要沉醉在他那温柔的眼神之中了，她甚至快要相信眼前的他就是真实的他了。
她低下头，“嗳，就你嘴甜。”
明楼瞧见她脸上淡淡的红晕，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一缕碎发，又将桌上的粉色礼盒拿起来放到她的腿上。
“今晚上海商业界的舞会，不知道乐小姐有空来做我的舞伴吗？”他摊开手掌心，放在礼盒上面。
乐容一副“我很忙”的表情，“倒也不是没空，那我考虑一下吧。”
明楼看着乐容急着打开礼盒时那喜滋滋的表情，他在心里笑她，嘴上说要考虑，心里却早就答应了。
“车子会在你的公寓楼下等你，这身礼服，配我上次送你那双黑色小高跟正合适。”明楼在她耳边说道。
乐容已被眼前那裁剪精致的礼物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是一件布满白水晶与黑宝石的鹅黄色抹胸长裙，连锁骨那儿也镶嵌着数颗闪闪发光的六棱型水晶。她轻轻将礼服拿起来，腰间那儿是修身的，连着腰身一串璀璨的黄水晶，裙子下摆是好几层轻飘的雪纺，若是跳起华尔兹来，一定能旋转出最优美的弧度。
她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她想起数月前明楼曾送过自己一双黑色小高跟，那晚她穿着小高跟走在路上，四下无人的街道，她故意将鞋跟走得很响很响，她听着那夜空中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满心的欢喜。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嘟囔着问道：
“一个秘书穿成这样合适吗？你这报纸，哪句不是在暗示我是你的什么‘地下情人’？我估计整个特高课都知道了，有人还说我是靠关系傍上你才进来的呢！”
明楼冷哼一声，他知道，这份《桃色小报》虽然是他有意为之，但真正将这份报纸递到他面前来的，正是秘书处的杨千惠。
他忽地执起她的双手，语气有些霸道：“我就是要让全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有我在，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乐容红着脸捏了捏明楼的手指，声音轻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你总是这样，这样叫我……”
“咚咚——”外面有人敲了两声门。
“先生，上杉课长那边差人来请您过去坐坐，说是问问您今天演讲稿出问题的事。”阿诚在门外说道。
明楼也不急着松开乐容的手，说道：“你先进来，”他见阿诚走了进来，又吩咐道：“把门带上。”
“吱呀——”阿诚看了看门外，将门关上了。
明楼站了起来，乐容也跟着他起身。
他正声说道：
“说正事。今晚宴会的行动代号是处决，目标是解决李临。执行任务的将会是梁秋实，乐容你负责替他作掩护。任务的电报会发到影楼，一切保持常态。”
乐容点点头，内心却有些失落。原来今晚的宴会，是一场任务，是早就规划好的。
她开始在脑海中重复任务内容，却有些不解，“报告长官，为什么由我作掩护，梁秋实来执行？通常不是由我来执行他作掩护吗？”
况且，李临那个人，她很早就想解决掉了。她一度向上级提出过尽早解决李临的提案，但明楼以不宜过早暴露为由否决了她的提议。
“这次的借刀杀人，必须由秋水来执行。”明楼这样回答她。
阿诚又添上一句，“我们要借梁仲春之手，除掉李临。”
借梁仲春之手……他们又在计划着什么？
乐容想起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叫自己“组长”的梁秋实，憨头憨脑的，连之前那个日本武士德川次郎都打不过，让他去解决李临？……她不敢想象。
“长官，我觉得梁秋实不适合……”她还未说完，便被明楼打断了。
“你今晚的任务，就是好好和我跳一首完整的华尔兹圆舞曲。”明楼如是说道。
乐容知道明楼的计划向来严谨且滴水不漏，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而且，自己无论是以军统的身份还是以秘书处的身份，都必须得执行他的命令，这是军规，也是秘书处的规则。
可是，想到这场被列在计划之中的宴会与华尔兹，她莫名的有些失落。
“原来华尔兹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她小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明楼忽地低头问她。
“没什么，那明先生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们先忙。”说罢，她便自顾自的朝门外秘书处走去。
阿诚看着乐容离去的背影，忽地问了明楼一句，
“你说她今晚能安分的作掩护工作吗？”
明楼抬眉撇嘴，“不一定，她很看重组员的安危。”
阿诚打趣道，“那就要看你今晚的魅力如何，能不能留住她一只华尔兹的时间咯。”
明楼摇头指指他，“可别小瞧了你大哥我的个人魅力。”
说着，他拾起衣架上的湛蓝色西装，同阿诚一同走向门外。
“走吧，上杉那边还在等着呢。”明楼边走边披上西装。
“演讲稿这么小的事，也能请你过去坐坐？”阿诚边走边问。
明楼扣好西装的两排重扣，“当然不是演讲稿这么简单。”
阿诚警惕地问了一句，“会是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上杉谦信的龙潭虎穴，我们还是不闯为妙。”
明楼缓缓答道：
“我当然要亲自去——去敲响这座特高课里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一场反间计的始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