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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七 午时·花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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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只有一瞬间的讶异,等她将信封打开取出信纸来的时候,心里剩下的只有迫不及待,像是被关在牢狱中久了的人,受尽了未知的无终的折磨,在打开狱门拖着脚镣奔赴刑场的时候,心中剩下的只有解脱。

大祭司的字迹是十分工整的,每个字只用一眼便能辨得分外明晰,只是他的行文用字太过晦涩,往往是一字一珠玑,一句话需得看上好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那张信笺只有轻飘飘的六七行,白锦却看了不下六七次,这才终于看出了些眉目。

大抵是玄帝登基以来从未缺漏过早朝,却在她上山的第三日毫无理由毫无解释地不去上朝,引得朝中大臣颇有些微词,特意来警告她一番。

白锦看到这里只是感叹,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竟已经把信送了上来,那大祭司的做事还真算得上雷厉风行。可这件事在信上左右不过十一二字,显然那大祭司写信的目的并非只是想谈这鸡毛蒜皮的话头。

所以剩下来的,没有承接转折,只是另起了一行,用短短八十字解释了那玄帝的一辈子,只有献祭前,献祭失败后,献祭成功后。

顺带预言了她的一辈子。

白锦在终于看懂了这封信之后,竟轻轻地松了口气儿。

亏她还胆战心惊了这么久,原来要做的没有什么难的,只是一死就好。剩下的,都不干她的事了。

死,不就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了么。更何况是她这样早些晚些都没有区别的人,她手上的时间,都是无用的垃圾啊。

白锦没料到会这么快知道这些,却又有些感激,将那封信叠好妥帖地收在身上之后,她披上外袍,系上朱红色的大氅,带着那两本书,掩上屋门,移步走向玄綦的书房。

在看到那人面容的一刹时,白锦不知怎么就有了种莫名的欣喜。不再是一头雾水唯唯诺诺地前行了,而是透彻的很,这种明了之意在她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东西。若是能让这样的人脱去那所谓的罪孽之体,能让他离开这样的九峰山巅,舍了她这样的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似乎她还得要感谢这老天爷,让她在成为乞儿的时候,顺带给了她这具禁忌之身,若不是这样,恐怕她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世上会有像玄綦这样的人存在,不会知道,原来她活着,也是可以有意义的……

她白锦,很是欣慰啊……

玄綦的桌案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垒上了一摞新的公文,甚至比昨日的还要多,白锦想来大抵有大半都是指责他今日过失的文章,因为玄綦此刻并没有拿笔,而是随手在那里翻着公文,有些只看了两眼便取出来放到一边,并且有越堆越高的趋势。

白锦的心里这下可有些不是滋味儿了,不过是缺了次早朝,便铺天盖地的都是指责,可这人平日哪天不是勤勤恳恳地批一大堆文书,不是朝五晚九地在治理朝政,缺了一次便缺了,又没有耽搁下什么事儿,大邑不照样好好地处着……只是那些言官的嘴这般碎,难免还更离间了君臣……

玄綦见她进来,便微微抬起头,只是视线依旧落在那微黄的纸上,面上也没什么不耐烦,只是有些无可奈何,一边道:“今日便先在书房里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喊我。”说着才在翻页的间隙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看到了她手中的书,转而道:“花的事情就先别想了,等身子好了再说。”

白锦闻言就悠悠然地到一边的软塌上坐下,心底朦胧之际觉得现下两人的相处方式,竟隐隐有着些相依为命的意味。可也不过是两天多的时日,她竟就发觉玄綦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起来,而他在昨夜救起了她之后,似乎就消融了泡过圣湖后的凌冽。

白锦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心绪却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也许又只是绕着玄綦打转。那大祭司所说的无情无心之人,真的会是玄綦?那为何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总觉得在那人的心底,从来都是留着暖意,从来都还念着别人,只是圣湖水太寒,泡多了,便会结上一层又一层的冰,便离他的心远了……

不过还好,也许只消三四个月的功夫,那大祭司便能重塑了祭台,准备好一切,然后让这个人,离开这困顿了一切的地方。

白锦觉得很欣慰。

手上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到了养昙的章节,白锦从上至下一一照应下来,想着昨夜在暖房里看到的。沙土壤疏松,利于排水,颜色又暗得发黑,显然是肥力足够。而那水晶灯的光照亮度也足够,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浇水……

“玄綦,你都多久浇一次水?”白锦早便忘了人家正在忙正事,自个儿翘着个二郎腿便以为大家都闲得不得了,此刻张口便问。

“现下正是生长期,通常是两日一次,书上写着要保持土壤湿润,保持空气水分充足,有时候会去补上些。”玄綦很快就已经适应了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的办公状态,此刻手中的毫笔不停,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她,不再像之前一般一惊一乍的。

白锦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就想把这些书给扔了去,玄綦既然说过已经养了十年的昙花,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自然早已经滚瓜烂熟,不会有什么差错,她现在问这些全然都是不必要的,恐怕玄綦把书给她,也只是想让她好好看看这些最基本的东西,而不是反过来再问他。

重新把书拿回来上上下下记了好一会儿,白锦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昙花就应该好好地给开起来,若是这批新的第二年都不结花苞,可能这辈子也就长不成了。只是白锦也觉着不甘心,却已经不是为了玄綦,反正他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现在想的,竟是想要和他一起看一次昙花一现。

索性就躺在软塌上胡乱地考虑起来,抬着脑袋看黑魆魆的房顶:“玄綦,你这花真的是昙花?不会是买错了种子吧?”

“昙花是用两年生稍老的叶状枝扦插的,不是用种子。叶状枝是宫中御园总管亲自挑选的,不会出错。”玄綦颇为好笑地顿了顿笔,一边回答。

“哦。”白锦的面色一红,瞥眼看到书上最上方讲的就是这几句。

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一会儿,白锦大抵也把书上的东西背了八成熟,可里里外外的事情玄綦做得都很好,只是这花就不肯开。

白锦这才觉得无聊起来,想到这玄綦的体质,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可能就是这昙花认人开吧,你身上寒气太重,冻着了它。”

玄綦本来的面色还算缓和,听了这句话便凝重了起来,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道:“大抵是这样吧。”转而又重新提笔部署他公文中有关大邑烟火节的事情,一边道:“那便都让你来照料,我不插手。”

白锦霎时就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虽然这石头她不搬也是玄綦搬来砸她的脚,便开口道:“方才只是说笑的,你这昙花愚钝,怎么分的清冷不冷热不热,我还是先去暖房里看看吧。”

“等一下。”玄綦面前的公文已经所剩无几,此时正执着印章在末端落款,鲜红的图案被那墨色的玄石勾勒出来,在暗黄的纸上晕开繁复刺目的漂亮印记。玄綦一手合上那文书,转而取过最后一册,道:“我处理完了和你一道儿去。”

白锦也就听他的坐着等,一边在心里感动来感动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死心眼,就算是知道了那些真相,她仍旧一口认定了玄綦是真的对她好,不管他这般作为,是不是在刻意讨好她,不管他是不是像牧羊人一般,驱走了饿狼之后,便要将养大的羊剥皮烹肉了去。

“玄綦,你是真的每天都这么忙吗?”虽然玄綦办事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像是很轻松的样子,可白锦仍旧是看着那墨字头皮发麻。

“也不是每天,只是一个月后秋收就要结束,吏户收税之前要办烟火节,所以事务比以往多。”玄綦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便埋头看文书。

白锦这才想起来大邑是有这样一个节日的,那些农民秋收完了之后就能蛰在家里三四个月不用出农活,做工的也都可以放了假整天在街上游荡,这时候唯一还要奔走在外面的就只有商贾或是开着店铺的人以及……乞丐。

所以白锦是从未过烟火节的,因为别人的烟火节是年前的预告,是一年间松一口气对着杯盏高呼“又是一年秋已过”的时候,而她的烟火节,意味着店铺大半歇业,路上行人稀落,意味着挨饿,意味着咬牙耐过寒冬,意味着生和死之间毫无意义的挣扎。

白锦有些出神,可当她瞥到玄綦如玉的侧颜之时,又会禁不住想,那他呢,他的烟火节,是什么样子的?

“每年烟火节都会有祭天仪式,通常是要由大邑君主亲自进行。”似乎是知道了白锦心中所想,玄綦在一边轻声开口道。

“你?”白锦本还以为他会可怜兮兮地呆在山顶,拥着夜色独自看尽万家灯火,现在听来竟不是这样,便问道:“可你不是从不下山的么?”

“只有这天例外,祭天仪式是继承了百年的传统,不能破戒。”玄綦蘸了蘸墨汁,执笔提腕开始写起来,嘴上道:“烟火节的热闹仅次于年末,那天我会带你下山。”玄綦的一心二用也可谓是到了极致,虽然一边说着话,可手上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停息。他的批示向来都是言简意赅,因而也不过片刻,便盖章落款结束了所有的公文。

白锦心中的兴奋自然是不必说的,这可是她飞黄腾达以来的第一个烟火节,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了,自然是要乘兴而出尽兴而归的,再加上玄綦的态度这般主动,到时候她怕是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白锦暗自咽了口唾沫,跟着眼前修长的人影踱出书房准备着要去干正事了。

那特意开辟出来的暖房里依旧是亮堂堂的,高悬着的水晶灯像是另外造出来的太阳一般,永远不会熄灭。玉坛之中也依旧只是肥大的昙花叶茎,灰扑扑地软立在里头,毫不成器。

白锦绕着这块三分地走了几圈,便觉得浑身都冒出热气来,和外头简直就是隆冬腊月和春花三月的差别,便更是想不通这昙花怎生得如此娇,已是这般条件了都还不肯满意。心里虽是感叹着,却也奇怪于这样的温度,便道:“玄綦,这样的暖房,是怎么做到的?”

玄綦微微摊开掌来,似也在感受这样的温度,水晶灯橙黄的光吻在他的掌心,给那本来白皙如纸的肤色打上了层蜜釉。他的眼睫微垂着,只露出一半的湛蓝色瞳仁似乎是泛起了涟漪,散发出暖融和煦的气息来。

“本来是凿开了冰丘,现下给内壁都贴上了层暖玉,又用内力温养着,自然和外面不同。”玄綦轻声开口,对白锦的问题向来都是来者不拒。

“那这玉坛呢,也是暖玉?”白锦在心底下暗暗咋舌,为这样的大手笔而有些头晕眼花。那暖玉是值个什么价儿?那些出嫁的女子若说嫁妆好些的,便会有指头大的暖玉作陪,那些家境殷实些的,就会给主母琢出一对暖玉镯子来,可是把暖玉当墙砖给昙花使的,若不是今日见到了,白锦真会以为是昔日乞三哥吹破的牛皮。亏她从前还想着这玄帝舍奢从简,对身外之物一概置之不屑,现在想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是,这玉坛是暖玉髓。”玄綦开口解释道。

白锦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是暖玉髓?她怎么会知晓,可是听这名字也知道是比暖玉品阶还要高的玉石,就光是想想这么厚厚的用来筑玉坛也后怕万分。

“那这暖房,是你亲手凿的?”白锦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那玉坛,果真触之如凝脂,细觉有雅热,细嗅有莲香。眼前这么大一块,恐怕已经抵过了山脚皇宫内的大半财物。

玄綦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有些好笑,一边道:“这倒没有,是请了两位巧匠来修筑。”

“来这山巅?”白锦有些惊诧,那大祭司不是说大邑玄帝住在九峰山顶的事是绝顶机密,不可外泄的么,她虽说是个意外,可若随便两个工匠都知道此事内情的话,那这秘密恐怕就守不住了。

“是。”玄綦微微点头,一边道:“那两人现下,已经带着妻儿迁到了南海。”

白锦也是了然,既然是大邑绝密,又被远驱到南海去,自然也不敢对外胡乱说的,只是这山顶酷寒,就平日呆着已经难以忍受,何况还要凿冰挖石,费心修筑,那两人又怎么会受得了?

“开凿这温室前后花了多少时间?”

“约莫三个月有余,那阵子才刚登基,事务繁多,兴许会记错。”

“三个月的时日……会不会太少了些?”白锦微微皱眉,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暖房虽说不大,可要将坚冰冻土全部挖出,再贴上暖玉,还要挖出这玉坛来,说是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太过赶了一些。不过那两人兴许是冷极,才加快了工程,也难以轻易下出结论。

“这玉坛,当初是想要挖多深?”这墙壁想偷工减料是做不成的,若是真有问题的话,也只能出在玉坛上。

“二尺七。”玄綦听着白锦的话,自然也发觉的端倪。

“底下可也是打算铺暖玉髓?”白锦听着这数字,眉头逐渐皱了起来,衬着那朱砂痣,竟是难得的认真。在这样的冰丘里凿钻,这玉坛也不算小,就算是减小一寸也能省上几天的功夫,三尺的深度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看出差别来……若是不打算铺暖玉髓的话,那土壤的深度根本就没有差别了……

“底下是想铺三寸的暖玉髓。”玄綦开口,显然也是明白了白锦的意思。

若是少钻三寸,便能少个十来天呆在这山顶,若是偷走了那暖玉髓,便不必怕有深度的差别,还能大大的发一笔祖孙十几代都不用愁的横财,更何况新君正是刚登基焦头烂额的时候,做完这差事后举家又要被迁到南海去,到时候山高玄帝远的……这样一举三得水到渠成的事情,若是不做,才真是傻了……

玄綦做事从未拖过泥带过水,当下便用内力将二尺七缺三寸的沙土移出了一角,其实也不必看了,只消简单地想想也知道事实定是如此,只是玄綦性子淡漠,为人处世又纯良,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罢了……恐怕也只有在京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白锦才会想到工匠私吞这一可能……

白锦探头一看,果不其然,那深深的玉坛底部,不是名贵珍稀的暖玉髓,而是“扑哧扑哧”散发着滚滚寒气的坚冰。

至于那一片昙花的根系,都只浅浅地扎了一层,或是攀附在边上的暖玉髓旁,根本不敢深入下去,因而只是看起来长势良好,实际上,根本连一丝一毫开的可能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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